第16章 岳家的诚意
晨曦微露，林天便已早早动身，来到了担山武馆。
磐石磨皮法臻至圆满，他体内气血充盈，皮膜坚韧，但武道之路永无止境，他迫切需要一门更为高深精妙的法门来继续锤炼己身。
没有什么比感受自身力量的飞速增长，在武道之路上勇猛精进更为令人心潮澎湃的了。
武馆的演武场上，已经陆陆续续聚集了不少弟子。
那些往日里或许对他不屑一顾的外门弟子，此刻见到林天，无不主动上前，或是抱拳行礼，或是点头致意，口称一声“林师兄”。
这就是天才的分量，即便林天入门时日尚短，但他一夜之间突破炼皮境的事迹，早已让他超越了寻常弟子的范畴。
人群之中，一道怨毒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林天身上，正是前些日被林天一脚踹飞的岳通。
几日前，岳通便已养好了伤势，身上的皮肉之苦早已消散，但内心的屈辱却愈发深重。
当他伤愈回到武馆，听到的第一个消息，便如同一道晴天霹雳，震得他头晕眼花，险些再次吐血。
——林天，那个被他视作泥腿子的家伙，不仅一夜之间突破到了炼皮境，更传闻得到了武馆大师姐的青睐，要将其引荐给馆主孟无极，收为亲传弟子。
“亲传弟子！”
岳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仿佛要崩塌了。
“一个泥腿子……他怎么敢？他怎么能走到这一步？”
岳通在心中疯狂地咆哮，妒火与怨恨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吞噬。
他想不通，也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曾几何时，林天在他眼中不过是可以随意拿捏的蝼蚁，是连正眼都懒得瞧一下的卑贱存在。
可如今，风水轮流转，这个他曾经看不起的泥腿子，却一飞冲天，摇身一变成了他需要仰望，甚至可能需要卑躬屈膝去巴结的对象。
这种巨大的落差，这种曾经被自己踩在脚下的人突然高高在上的感觉，令岳通的心态彻底扭曲。
他感到难以忍受的屈辱，想要发狂，想要将林天撕成碎片。
然而，现实却逼迫他必须低下那颗曾经高傲的头颅。
他清楚，如今的林天，已经不是他能轻易得罪的了。
若是林天真的成了馆主的亲传弟子，那他岳通日后在武馆的日子，恐怕会更加艰难。
于是，尽管心中翻腾着滔天恨意，岳通还是强行压下几欲喷薄而出的怒火，朝着林天的方向挪动脚步。
他必须去“巴结”林天，至少，不能让林天看出他此刻心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杀意。
就在林天思索着如何获取更高深功法之际，一道身影踉踉跄跄地挤开人群，径直朝着他奔来。
待看清来人，林天眉头微不可察地一挑，正是岳通。
只见岳通来到林天面前数步之外，竟是“扑通”一声，双膝重重跪倒在地，扬起手便左右开弓，“啪啪”地疯狂抽打起自己的脸颊。
“林师兄！林大爷！我有眼不识泰山！我狗眼看人低！我不该冒犯您老人家！”
岳通一边自扇耳光，一边涕泪横流，像是真心悔过。
“我岳通就是个王八蛋！是个瞎了眼的蠢货！竟敢得罪林师兄您这样的天纵奇才！我该死！我千刀万剐都不足以赎罪！”
他一边哭嚎，一边用膝盖挪到林天脚边，抱住林天的小腿，哭喊道：“求林师兄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条狗命吧！我再也不敢了！我给您磕头了！”
说着，便真的“咚咚咚”地在地上磕起响头来，额头很快便是一片青紫。
林天被岳通这突如其来的一出闹剧整得有些发懵。
他与岳通之间确实有些摩擦，但怎么看也不至于到这种不死不休，或者说，卑微到这般地步。
若是这岳通往后不在他面前蹦跶，他甚至都懒得再多看此人一眼。
“林师兄，您有所不知啊！”岳通见林天不为所动，哭得更加凄惨，“我家那老头子，知道我得罪了您，差点没把我腿打断。”
“他老人家说了，若是不能求得林师兄您的原谅，就要把我逐出家门，任我自生自灭啊！”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继续说道：“我爹已经在家中摆下了赔罪宴，诚心诚意地恳求林师兄您能赏光莅临。”
“他还说，他愿意在宴席上亲自给您奉酒赔罪，只求您能消消气，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演武场上，众目睽睽之下，岳通这番声泪俱下的表演，不可谓不逼真，不少围观弟子甚至都露出了几分同情之色，当然，更多的是对林天的敬畏。
林天低头看着脚下这个痛哭流涕，几乎要将鼻涕蹭到自己裤腿上的岳通，心中却是念头急转。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岳家如此大费周章，又是下跪道歉，又是家主亲自设宴赔罪，其背后必然有所图谋。
“鸿门宴么……”林天心中冷笑。
不过，他倒也不惧，磐石磨皮法圆满之后，他的实力早已今非昔比。
他也想看看，这岳家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思虑片刻，林天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无波：“既然岳家主如此盛情，林某若再推辞，倒显得不近人情了，岳师弟且先起来，待我忙完事情便去。”
岳通闻言，脸上那悲切的表情随即被一股狂喜所取代。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虽然稍纵即逝，但林天何等敏锐，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多谢林师兄！多谢林师兄！”岳通连忙从地上一跃而起，仿佛刚才那个要死要活的人不是他一般，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林师兄您稍等，我这就回去禀告家父，让他老人家好好准备，今夜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赔罪。”
说完，他便一溜烟地跑了，林天望着岳通远去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演武场角落，周峰一直默默注视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直到岳通那略显狼狈却又带着几分急切的背影消失在武馆门口，他才缓缓踱步而出，来到林天身旁。
“林师弟。”
周峰轻轻拍了拍林天的肩膀，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闻的凝重，道：
“岳通此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方才那番作态，十有八九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四周，确认无人留意他们，才继续说道：“岳家今晚这所谓的赔罪宴，恐怕就是一场为你量身打造的鸿门宴。”
“依我之见，林师弟若是不去，方为上策，林师弟方才虽然已经应下，但谁还没个突发的急事？随便寻个由头推掉便是，安全为上。”
周峰的神色愈发郑重，话锋一转，声音更低了几分：“还有，林师弟，你在武馆之中，也要多加小心，有些人……唉，人心隔肚皮，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他说到此处，便打住了话头，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天一眼，其中的警示之意不言而喻。
林天心中了然。对于周峰的善意提醒，他自然是明白的。
岳家的宴请，他从一开始就没当成什么好事，不过是想看看对方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多谢周师兄提点。”林天对周峰抱拳致意，语气平静，“岳家之事，我自有分寸，至于师兄所言……”
林天眸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精光，却没有追问周峰所指的具体是哪些师兄，只是微微颔首，淡然道：“林天明白，日后行事，定会多加留意的。”
他知道，有些话，点到即止便可。
周峰能提醒到这个份上，已是仁至义尽，再多问，反而不美。
周峰见林天一点就透，眼中也闪过一丝赞许，不再多言，只是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转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