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密谋
四方城中，一座名为“望江楼”的酒楼，三楼雅间之内，临窗而设的席位上，黑水门无常堂的首席谋士孙智深，正悠然自得地品着香茗。
此楼与林天新购的那处院落仅隔一条长街，从他这个位置望出去，恰好能将林家院门的情形尽收眼底。
在他对面，端坐着一位身着青色劲装的男子，面容俊朗，眉宇间却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阴郁。
“孙智深，有话不妨直说。”
青衣男子显然没什么耐心，他对黑水门并没有什么好印象，此刻眉头不自觉地蹙起，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
“我担山武馆事务繁忙，可没多少闲工夫陪你在此清谈风月。”
孙智深闻言，却不见丝毫恼怒，反而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为对方斟上一杯茶，道：“周兄何必心急？孙某今日请周兄来，自然是有要事相商。”
被孙智深唤作周兄的青衣男子，正是如今担山武馆的内门大师兄，周不同。
他呷了口茶，继续说道：“孙某听闻担山武馆出了一位妖孽，一日之间便突破炼皮，此人入门不过几日，便一跃成为担山武馆外门弟子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孙智深微微一顿，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周不同的脸庞，又道：
“更难得的是，听闻贵馆孟馆主对其青睐有加，不日便要收其为亲传弟子，如此一来，此人日后前途，当真是不可限量。”
周不同的脸色随着孙智深的每一句话，都阴沉一分。
当听到“亲传弟子”四字时，他端着茶杯的手指骨节微微泛白，眼神中寒意凛然。
“孙智深，你到底想说什么？”周不同的声音已经冷了下来，“莫要在此拐弯抹角，有屁就放！”
“哈哈哈！”
孙智深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这才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道：
“周兄快人快语，孙某也就不绕圈子了，孙某今日请周兄来，是想与周兄联手，共谋一件大事——铲除林天。”
周不同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却没有立刻回应。
他盯着孙智深看了半晌，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孙智深，你在和我开什么玩笑，我与林天师弟无冤无仇，为何要铲除他？”
“更何况，我等皆为担山武馆门下，同门相残，可是大忌，你这般挑拨离间，莫不是以为我是三岁孩童，如此好糊弄？”
说话间，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意自周不同身上弥漫开来，悄然锁定了孙智深。
孙智深却似浑然未觉，依旧稳坐如山，脸上智珠在握的笑容丝毫不减。
他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
“周兄何必动怒？孙某既然敢开这个口，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周兄与林天眼下或许无冤无仇，但将来呢？”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周不同，一字一句道：
“若是那林天，当真成了孟馆主的亲传弟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日后这担山武馆的资源、地位，乃至未来的馆主之位……周兄，你觉得还有你什么事儿吗？”
周不同瞳孔骤然一缩，虽然极力掩饰，但眸底深处那一闪而逝的凛冽杀意，以及不经意间攥紧的双拳，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他沉默了片刻，声音沙哑地开口：“你想怎么合作？”
周不同与孙智深在望江楼中密议良久，最终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思离去。
回到担山武馆那熟悉的庭院，周不同的脸色却像是四月的天，阴晴不定。
他的内心，此刻正掀起惊涛骇浪。
密谋杀害同门师兄弟，这在任何一个势力中都是不可饶恕的大忌，一旦败露，后果不堪设想。
更何况，他的师父，担山武馆馆主孟无极心思缜密，绝非易与之辈，想要在他眼皮子底下做手脚，无异于在刀尖上跳舞。
然而，一想到林天那妖孽般的修炼速度和惊人天赋，他便如坐针毡，食难下咽。
放任这样一个潜力无穷的师弟成长起来，甚至真的被师父收为亲传弟子，他万万不能甘心。
“我周不同当初为了拜入孟无极门下，付出了多少心血？”他站在庭院的槐树下，心中翻滚着不平之气。
“家族上下为此奔走，耗费了多少人情资源？我苦心经营良久，好不容易得到孟无极的认可，如今一个泥腿子想轻易拿走属于我的一切。”
这些年来，他兢兢业业，勤修苦练，自问从未辜负孟无极的期望。
可如今，林天的出现彻底打乱了他的心境，孟无极十分惜才，他是最清楚不过的。
面对林天那等足以用“妖孽”来形容的天赋，孟无极动了收其为亲传的心思，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亲传弟子……”周不同咀嚼着这四个字，只觉得口中满是苦涩。
一旦林天成为亲传，意味着担山武馆的所有资源都会向林天倾斜。
届时，他这个大师兄，在林天那耀眼的光芒之下，恐怕会黯然失色。
他承认，以自己目前的实力，足以碾压尚在炼皮境的林天。
可是，未来呢？面对这样一个潜力无穷的竞争者，他没有任何把握能够稳固自己如今的地位。
那种被后来者居上，甚至取而代之的恐惧令他的内心十分不安。
孙智深今日的提议，无疑是一剂猛药，直击他内心最深处的薄弱点。
“杀，还是不杀？”周不同在心中反复权衡，利弊得失如同两军交战，激烈厮杀。
最终，那股不愿屈居人下，不愿眼睁睁看着自己辛苦得来的一切被他人轻易夺走的强烈不甘，暂时压倒了对门规和师父的敬畏。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孙智深……暂且信你一次。”他决定暂时应下孙智深的联手请求。
但此事关系重大，绝不能轻举妄动，必须寻找到一个万无一失的契机，一个既能除去林天，又能让他自身完美脱身的契机。
在此之前，他需要做的，便是耐心地等待，并且，更加严密地关注林天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