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陌生海岸
林大森第二天醒来时，发现自己浑身酸痛。那张用棕榈叶编织的床铺硬得跟木板差不多，而且他感觉自己枕头下似乎藏了一颗石子，一整晚都顶着他的后脑勺。如果在船上，他会立刻找那个管杂役的小头目评理，但眼下，他只能苦笑着坐起身来，用手揉着僵硬的脖子。
“早啊，林大哥。“苏丰年已经起来了，正坐在屋子门口，啃着一个不知名的橙色水果，汁水从他的嘴角淌下来，他也懒得擦。
林大森环顾四周，问道：“沈明月呢？“
“沈姐姐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去看看马水手的情况。“苏丰年扔给林大森一个水果，“尝尝这个，味道还不错，有点像杏子。“
林大森接过水果咬了一口，酸甜可口，确实有几分像家乡的杏子，但又带着一种异域的香气，让他一时恍惚，不知身在何处。
“林大哥，我昨晚做了个奇怪的梦。“苏丰年舔了舔手指上的果汁，“我梦见自己回到了船上，和大家一起扬帆起航。郑和大人站在船头，对着大海发号施令。可是突然间，海水变成了稀粥，船桨变成了筷子，我们在一碗巨大的粥里划来划去，怎么也划不出去……“
林大森笑了：“胡说八道。这就是饿出来的梦，证明你想家了。“
“可不是嘛，“苏丰年叹了口气，“我都想念船上那难吃的咸菜了。在这鬼地方，不知何时才能吃上一口像样的中原饭食。“
正说着，沈明月匆匆走了进来，脸色有些凝重。
“马水手情况怎么样？“林大森问道。
“好多了，能下床走动了。“沈明月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说，“但我发现了更重要的事。我趁着天刚亮，沿着海边走了一段，发现了一些船只的残骸，确实是咱们宝船的一部分。不仅如此，我还看到了一些……尸体。“
林大森和苏丰年都倒吸一口冷气。
“死了多少人？“林大森问道。
“我数了至少七具尸体，都穿着明朝水手的服装。但奇怪的是，这些尸体看起来已经死了有些日子，而且……“沈明月迟疑了一下，“他们都被摆放得很整齐，面朝大海，好像是经过某种仪式安置的。“
林大森眉头紧锁：“怎么会这样？这些人是被风暴卷到岸边的吗？“
“我不确定，但我感觉他们可能是在别处遇难，然后被海浪冲到这里，被土著人发现并安置的。“沈明月说，“不过更奇怪的事还在后面。我在返回村子的路上，看到几个土著人正在海边搭建一个高台，而且他们在往上面堆放干柴。“
“祭祀台？“苏丰年猜测道。
“可能是，但台子上竖着几根木桩，看起来像是……“沈明月犹豫了一下，“像是绑人用的。“
屋内一时沉默。林大森起身走到门口，谨慎地向外张望。村子里的土著人正在忙碌，有的编织篮子，有的晾晒鱼干，看起来和平常无异。
“我不明白，“林大森说，“如果他们想对我们不利，为什么要先接待我们，给我们项链，让我们参加仪式？“
沈明月靠近他，低声道：“或许正是仪式的一部分。你还记得他们给我们喝的那种黑褐色液体吗？我总觉得那东西有问题。马水手没喝，今天精神特别好；我们三个都喝了，你看看苏丰年，眼神都有点呆滞。“
林大森这才注意到，苏丰年确实表现得有些异常。平日里机灵活泼的小伙子，此刻正目光放空地坐在角落，像是魂不守舍。
“苏丰年，你没事吧？“林大森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苏丰年慢慢抬起头，眼神迷茫：“林大哥，我总觉得头晕晕的，而且老是想笑。你看那边的棕榈树，怎么在跳舞？“
林大森和沈明月交换了一个忧虑的眼神。
“那饮料可能有某种致幻作用，“沈明月说，“我也感觉有点不对劲，但没有苏丰年这么严重。“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林大森果断地说，“趁着我们还能行动，去找马水手，然后想办法逃离这个村子。“
“但我们去哪？“沈明月问，“整个岛上都是他们的人，何况我们对这里一无所知。“
“你之前说看到了船，对吧？“林大森转向苏丰年，“那船在哪个方向？“
苏丰年晃了晃脑袋，努力集中精神：“东边，就在那座最高的山后面。但距离很远，至少要走一整天。“
“那我们就朝那个方向走，“林大森决定道，“如果是明朝的宝船，我们就想办法发信号；如果不是，至少我们可以寻求帮助，或者找到工具造一条小船离开。“
就在他们准备悄悄溜出去的时候，屋门被推开了。首领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几个手持长矛的壮汉。他们脸上涂着奇怪的红色花纹，目光冷峻地盯着三人。
林大森心中一沉，但表面上保持着镇定。他向前走了几步，尝试着用那几个他懂的词语与首领交流。首领不为所动，只是挥了挥手，他身后的壮汉立刻上前，将三人团团围住。
“看来我们的神仙身份到此为止了，“沈明月苦笑道，“他们大概发现我们只是普通人了。“
“就算是，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林大森低声道，“待会儿我数到三，我们一起冲出去，各自找机会逃跑。你们两个往东边跑，我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不行，“沈明月坚决地摇头，“我们应该一起行动。而且，别忘了马水手。“
首领不耐烦地吼了几句，又做了个手势。壮汉们上前一步，林大森知道他们没有更多时间犹豫了。
“一、二、三！“
随着林大森的口令，三人同时朝不同方向突袭。林大森扑向最近的一个壮汉，狠狠地撞在他胸口；沈明月敏捷地从两个壮汉之间的缝隙钻了出去；而苏丰年，可怜的苏丰年，他脚步踉跄，刚冲出两步就被绊倒在地。
林大森刚跑出屋子，就听见身后苏丰年的惨叫。他回头一看，只见苏丰年被两个壮汉按在地上，挣扎不已。沈明月也停下了脚步，犹豫着要不要回去救他。
“跑啊！“苏丰年大喊，“别管我！“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土著人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林大森意识到他们已经失去了逃跑的机会。他停下脚步，举起双手，示意自己不再反抗。沈明月也无奈地走了回来。
首领走上前，用手杖指着林大森的鼻子，一连串地说了很多话。虽然听不懂具体内容，但从他愤怒的语气和手势可以看出，他对三人的逃跑行为极为不满。
“现在怎么办？“沈明月小声问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林大森无奈地说，“也许他们只是要把我们关起来，不会立刻杀了我们。“
首领命令手下将三人带到村子中央的祭台前。林大森惊讶地发现，马水手也被带到了那里，同样是被几个壮汉押着。与他们不同的是，马水手看起来精神还不错，甚至对着林大森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无恙。
村子里所有的土著人都聚集在祭台周围，议论纷纷。首领爬上祭台，高声宣布着什么。每说一句，村民们就齐声呼应，气氛越来越紧张。
“他们在说什么？“苏丰年问道，他的眼神仍有些迷茫，但已经比之前清醒多了。
“不知道，但肯定没什么好事。“林大森环顾四周，寻找可能的脱身之路，但土著人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
首领的演说结束后，几个装饰华丽的老妇人走上祭台，手里捧着各种奇怪的器物。其中一人拿着一个精致的木盒，从中取出四个与昨晚类似的黑色石头项链，但这次的项链上除了海浪和鱼的图案外，还加了一些林大森看不懂的符号。
老妇人将项链分别戴在四人脖子上，然后用一种红色的颜料在他们额头上画了奇怪的图案。
“这是什么意思？“林大森对马水手问道，“你在这里待了一晚，有没有了解到什么？“
“据我观察，“马水手低声道，“他们似乎在准备某种祭祀活动。昨晚我听到他们一直在念叨'阿尔塔基'这个词，而且指着海的方向。“
“阿尔塔基是什么？“沈明月问。
“不清楚，可能是他们信奉的神明，也可能是一个地方。“马水手说，“但我注意到，每次他们说到这个词时，都显得很恐惧。“
仪式继续进行。首领拿起一根装饰着羽毛和贝壳的长杖，对着天空和大海方向各挥舞了三下，然后指向四人，又说了一连串话。村民们发出一阵欢呼，然后开始忙碌起来，有的搬运食物，有的准备乐器，看起来像是要举办一场盛大的庆典。
“奇怪，他们似乎不打算立刻处决我们。“沈明月疑惑道。
“也许我们真的被当成了某种神明的使者，“林大森猜测，“不过马水手说得对，他们对某种东西很恐惧，而且认为我们与之有关。“
仪式结束后，他们没有被关押，反而得到了更好的待遇。几个年轻的土著女子为他们送来了丰盛的食物，还有一种散发着淡淡花香的饮料。林大森警惕地闻了闻，确认不是昨晚那种黑褐色液体后，才小心地尝了一口。
“真奇怪，“马水手说，“虽然我们试图逃跑，但他们反而对我们更好了。“
“也许这正是问题所在，“沈明月若有所思，“他们想要讨好我们，因为他们认为我们能保护他们免受某种威胁。“
林大森突然灵光一闪：“沈明月，你之前说在海边看到他们在搭建高台，那个高台朝向哪里？“
“东边，“沈明月回答，“正对着大海。“
“那正是苏丰年说他看到船的方向！“林大森兴奋地说，“我明白了！他们可能看到了海上的船，以为是某种威胁，所以才急着举行仪式，希望我们这些'神明使者'能保护他们。“
“你是说，他们把我们当成了某种护身符？“马水手问道。
“很有可能，“林大森点点头，“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们在我们试图逃跑后反而更加礼遇我们——他们害怕我们离开，失去保护。“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苏丰年问，“如果那真的是明朝的宝船，我们不应该错过这个机会。“
林大森沉思片刻，然后说：“我们需要先了解更多情况。马水手，你的伤势恢复得差不多了吧？能不能带我们去你发现的那些尸体那里看看？“
马水手点点头：“只要那些土著人不阻拦我们，去那里没问题。“
“那就今晚行动，“林大森决定道，“等村子里的人都睡了，我们悄悄去海边看看。如果真有明朝的宝船在附近，我们必须想办法与他们联系。“
夜幕降临，村子里的庆典活动持续了很久才结束。土著人们喝得醉醺醺的，有的直接倒在地上呼呼大睡，有的摇摇晃晃地回到自己的屋子。四人耐心等待，直到村子完全安静下来，才小心翼翼地溜出屋子。
月光如水，照亮了他们前行的路。马水手带路，沿着一条小径向海边走去。海风夹杂着咸腥味迎面扑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就在那里，“马水手指着前方一片沙滩，“我被救起来的地方就在前面不远。“
他们加快脚步，很快来到了沙滩上。沙滩的一端，几具尸体整齐地排列着，确实如沈明月所说，他们都穿着明朝水手的服装，面朝大海，像是在进行某种永恒的注视。
林大森走上前，仔细查看了一下这些尸体。他们的死因并不明显，没有明显的伤口，更像是溺水而亡。一些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散发出难闻的气味，但被撒上了一种草药粉末，减轻了一些臭味。
“奇怪，“林大森皱眉道，“这些人应该是在风暴中遇难的，但为什么土著人要把他们排列得这么整齐？“
“也许是某种葬礼风俗？“苏丰年猜测。
“不，看这个，“沈明月指着尸体旁边的一些小石堆，“每具尸体旁边都有七个小石堆，排列得很有规律。这应该是某种仪式或祭祀。“
林大森点点头，继续沿着沙滩走去。突然，他停下脚步，指着远处说：“看那边！“
在月光的照射下，可以看到远处海面上隐约有一个黑影，形状像是一艘大船。
“是宝船！“苏丰年激动地说，“我就知道我没看错！“
林大森仔细观察了一会儿，不确定道：“距离太远，看不清楚。但如果真是宝船，为什么它一直停在那里不动？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也许是在搜索幸存者？“马水手猜测，“或者船只受损，暂时无法航行。“
“不管怎样，我们得想办法联系他们，“林大森说，“如果能点一堆足够大的火，也许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正当他们讨论如何发出信号时，沈明月突然指着另一个方向，低声惊呼：“看那边！“
顺着她指的方向，他们看到了沈明月之前提到的那座高台。高台已经搭建完毕，上面堆满了干柴，几根木桩高高竖起，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诡异。更令人惊讶的是，十几个土著人正在高台周围忙碌，有的往上面添加干柴，有的在地上跳舞，还有的似乎在进行某种祈祷。
“他们在准备什么？“苏丰年好奇地问。
林大森眯起眼睛，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突然感到一阵寒意：“我想，他们是在准备献祭。“
“献祭？献祭什么？“马水手问道。
林大森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指着那些被整齐排列的尸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这些尸体为什么都面朝大海，为什么每具尸体旁边都有七个石堆？“
“你是说……“沈明月倒吸一口冷气，“他们是在用这些尸体进行某种仪式？“
“不仅如此，“林大森沉声道，“他们把我们带到村子里，给我们戴上项链，在额头上画符号，然后举行盛大的仪式。所有这些，都是在为某种更大的祭祀做准备。“
“你的意思是，他们要把我们……“苏丰年声音颤抖。
“绑在那些木桩上，“林大森点点头，“作为活祭品。“
四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说不出话来。
“但为什么？“马水手终于问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知道，“林大森摇摇头，“但肯定与那艘船有关。也许他们认为船上有什么邪恶的东西，需要用祭品来安抚或驱赶。“
“阿尔塔基，“沈明月突然说，“马水手，你说他们一直在念叨这个词，对吧？也许这就是他们惧怕的东西，而且他们认为那艘船与之有关。“
“无论他们信仰什么，我们都得赶紧离开这里，“林大森果断地说，“现在村子里的人大多还在熟睡，这是我们逃走的最好机会。我们可以往东走，沿着海岸线，也许能找到一个适合发信号的地方。“
“但如果那真的是明朝的宝船，为什么我们要逃？“苏丰年不解地问，“我们不是应该想办法联系他们吗？“
林大森严肃地看着他：“苏丰年，如果你看到一群人把尸体排列起来，建造祭坛，准备活人献祭，你还会认为那是正常的事吗？这里有古怪，非常古怪。在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之前，我们最好保持距离。“
“林大哥说得对，“沈明月附和道，“我们首先得保证自己的安全。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想办法弄清楚那艘船的情况。“
四人达成一致，准备悄悄离开。然而，就在他们转身要走的时候，一个黑影突然从树丛中窜出，挡在了他们面前。
是一个年轻的土著女子，她穿着朴素的树皮衣服，装饰着贝壳的颈链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她迅速用手比划着什么，似乎很着急。
“她想表达什么？“苏丰年疑惑地问。
林大森仔细观察着女子的手势，试图理解她的意思：“她好像在警告我们什么……指着村子，又指着大海。“
女子见他们听不懂，又急又气，索性拉住林大森的手，往一个方向拽去。
“她想带我们去某个地方，“林大森说，“要跟着她吗？“
“我们有别的选择吗？“沈明月无奈地说，“如果大声喊叫，会引来整个村子的人。“
于是，四人跟着女子，悄悄离开了沙滩，拐进了茂密的丛林。女子显然对这片丛林非常熟悉，即使在月光昏暗的情况下，也能轻车熟路地找到路。他们穿过灌木，绕过大树，爬上一个小山坡，最终来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前。
女子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跟她进去。洞口很窄，他们需要弯腰才能通过。洞内漆黑一片，女子摸索着点燃了一支火把，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山洞。
让四人惊讶的是，山洞里竟然摆放着各种明朝的物品：瓷器、铜器、丝绸、甚至还有几本书籍。在洞壁上，画着一些简单的图案，看起来像是在讲述一个故事。
女子指着那些图案，又指了指自己，然后是四人，最后指向大海的方向，做了个可怕的表情。
“她在试图告诉我们什么，“沈明月仔细观察着洞壁上的图案，“这些应该是他们部落的历史。看，这里画的是一艘大船，然后是一些人……似乎是在描述有外来者到达这个岛屿。“
林大森顺着她的指引看去，点点头：“没错，而且看这里，有一个巨大的形象，似乎是某种怪物或神明。下面的人都跪拜着，还有些人好像在献祭。“
女子见他们理解了，激动地点点头，又指着另一幅图案。那幅图显示了一艘大船接近岛屿，然后岛上的人将几个人绑在高台上，引来了海中的某种生物。
“天啊，“苏丰年惊恐地说，“他们是在用人类祭品喂养某种海怪！“
女子虽然听不懂他们的话，但似乎明白他们已经理解了图案的含义。她又指了指自己，然后是马水手，做出一个亲近的手势。
“我明白了，“马水手恍然大悟，“她是那个照顾我的土著女子。她在警告我们，他们打算将我们献祭给某种海中生物。“
“阿尔塔基，“林大森喃喃道，“那应该就是他们所惧怕的海怪的名字。“
女子又走到洞内更深处，从一个角落里取出了一件令四人惊讶的物品——一件明朝官服，上面还有官员的徽章。她指着官服，又指着图案中被献祭的人，摇着头，做出悲伤的表情。
“看来不是第一次有明朝人来到这里了，“沈明月心情沉重地说，“而且之前的人显然没有好下场。“
女子不断地挥手，示意他们离开这个岛屿。她指了指东边，然后是远处的大船，摇着头，表示不要去那个方向。接着，她指向西边，比划出划船的动作。
“她是说让我们往西走，不要去东边的船那里？“苏丰年困惑地问。
林大森思考了一会儿，问道：“你是说，东边的船有危险，我们应该往西走，自己想办法离开？“
女子猛地点头，表示他说对了。
“但为什么？“马水手不解地问，“如果那是明朝的宝船，应该是来救我们的啊。“
女子急切地指着山洞壁上的另一幅图，那幅图显示了一艘大船靠近岛屿，然后大船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怪物，把岛上的人吞噬掉。
“有点荒诞，“林大森摸着下巴说，“但看起来，他们相信那艘船不是来救人的，而是某种伪装起来的危险存在。“
“这太荒谬了，“苏丰年不相信地说，“怎么可能有船变成怪物的事情？“
“对他们来说，一艘从未见过的巨大宝船本身就像怪物一样神秘，“沈明月解释道，“何况，如果之前真的有明朝官员或使者被他们活祭了，而后来又来了更多的明朝船只，他们可能觉得这是某种报复或惩罚。“
女子又做了个动作，像是抱着什么东西，然后把它放进一个想象中的容器里，最后指了指他们四人。
“她是说，她会帮我们准备食物和水？“林大森猜测。
女子点点头，然后指了指天边，表示天亮之前他们必须离开。
“我们要相信她吗？“苏丰年不确定地问。
林大森思索片刻，点点头：“我觉得她是真心想帮助我们。如果她想害我们，大可以向村子里的人报告我们的行踪。“
“我同意，“马水手说，“况且，如果之前的明朝人真的被他们活祭了，我们再在这儿磨蹭，恐怕也难逃一死。“
夜色如墨，林大森站在山洞口，眺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海面。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古怪的念头：如果此刻他在明朝的宫廷，大概正端着茶杯，听着那帮官员讨论如何给皇帝上谏。而现在，他却在一个名字都不知道的荒岛上，和一群画着红花脸的土著人周旋，准备逃命。人生际遇之奇妙，足以让郑和下西洋的故事显得平淡无奇。
沈明月走过来，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在想什么？“
“我在想，“林大森笑了笑，“如果真有什么海怪阿尔塔基，它会不会也觉得我们这些明朝人尝起来怪怪的，毕竟我们吃的是醋溜白菜，而不是椰子和生鱼。“
沈明月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说笑。“
“不然呢？“林大森摊手，“要我嚎啕大哭吗？自打踏上郑和的船那天起，我就做好了变成鱼食的准备。只是没想到，死法还挺特别，居然是被当作祭品献给一个连名字都发不准的海怪。“
苏丰年这时凑过来，咧着嘴笑：“林大哥，你说那个海怪阿尔塔基，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夜叉？我小时候听说，海上有披头散发、青面獠牙的女妖，专吃落单的水手。“
“胡说八道，“马水手拍了苏丰年脑袋一下，“那是你娘吓唬你的。要有夜叉，老子早就被吃了十七八回了。“
正说着，那土著女子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大叶子编成的包袱，里面装着一些果实和干鱼。她递给林大森，又指了指洞外，做了个快走的手势。
“她让我们马上离开，“林大森对同伴们说，“看来村里要举行仪式的时间比我们想象的要早。“
女子又递给马水手一个东西——是个小小的木雕，形状像个扁圆的鱼。马水手接过来，困惑地看着她。
“护身符，“沈明月猜测，“看来她对我们的马水手挺有好感。“
马水手老脸一红，把木雕塞进怀里，嘟囔着：“胡扯，她是觉得我年纪大，走不动路，怕海怪先吃了我。“
女子接着又递给每人一个用藤条编成的手环，比划着要他们戴上。林大森戴上后，发现手环散发出一种奇特的气味，有点像是某种草药的味道。
“她这是给我们驱邪呢，还是给我们调味呢？“苏丰年边系手环边嘀咕，“待会儿海怪尝起来，是不是得说：嗯，今天的明朝人香喷喷的，多放了胡椒粉？“
林大森忍不住笑出声来。女子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看他们笑，她也扯出一个局促的微笑，然后急急地做手势，催促他们出发。
四人跟着女子离开山洞，沿着一条隐蔽的小路向西走去。这条路蜿蜒在茂密的灌木丛中，若不是有向导，他们肯定会迷路。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林大森发现这片丛林比他想象的要广阔得多，植被也更加丰富多样。
“你们说，这个岛到底有多大？“苏丰年走着走着问道。
“管它有多大，“马水手喘着粗气说，“反正比我们在宝船上那个六尺见方的舱室大多了。“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林大森察觉到四周的环境开始变化。地势逐渐上升，土壤也从湿润的沙质变成了更加干燥的岩石地面。女子的步伐明显放慢了，她不时停下来察看地形，似乎也不太确定路线。
“我觉得她可能也没来过这么远的地方，“沈明月小声对林大森说。
林大森点点头，正要说话，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像是鼓声，又像是人的呼喊。女子立刻紧张起来，示意他们停下，然后贴近地面，仔细倾听。
“是什么声音？“苏丰年问。
“嘘——“马水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好像是鼓声，村子里的庆典开始了。“
女子猛地站起来，脸上写满了恐惧。她急切地拉着林大森的手，指着前方，做出一个快跑的手势。
“村子里的人发现我们不见了，“林大森意识到，“他们开始搜寻我们了。“
四人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前进。然而，那鼓声和呼喊声也在逐渐逼近，显然村民们已经分头搜索，而且有人选择了和他们相同的方向。
正在这时，前方的灌木丛突然剧烈摇晃，蹿出两个土著男子，手里握着长矛，一脸凶相。女子尖叫一声，本能地缩到了马水手身后。
“该死！“林大森暗骂一声，迅速环顾四周，寻找可能的逃跑路线。
两个土著男子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相遇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其中一个举起长矛，对着林大森喊叫起来，语气中充满威胁。
“我猜他是在说：嘿，神明使者，赶紧乖乖回去，要不然我扎你个透心凉。“苏丰年在后面小声解读。
林大森没理会他的玩笑，而是缓缓举起双手，做出一个安抚的姿态，同时用眼神示意同伴们警惕。那两个土著男子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其中一个转身就要跑，显然是打算去通风报信；另一个则继续用长矛对着他们，警惕地盯着。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沈明月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刀（林大森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偷偷藏了一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小刀掷出，准确地击中了那个想要逃跑的土著男子的后背。那人闷哼一声，扑倒在地，一动不动。
另一个土著男子见状，惊恐地大叫起来，转身想逃，但马水手已经扑了上去，一记漂亮的肘击正中其后脑勺，那人应声倒地，不再动弹。
林大森目瞪口呆地看着沈明月：“你什么时候学会飞刀的？“
沈明月淡定地走过去，从那土著男子背上拔出小刀，擦了擦血：“在宫里的时候，太监教我防身用的。你以为我整天就只会弹琴作画吗？“
“我的天，“苏丰年惊叹道，“沈姐姐，你简直比《聊斋》里的狐仙还厉害！“
“闭嘴，“沈明月没好气地说，“都什么时候了，还贫嘴。“
女子跑过去查看两个倒地的土著男子，确认他们都还活着，只是暂时昏迷了。她对沈明月投去一个敬畏的眼神，然后急切地指着另一个方向，示意他们必须马上改变路线。
“鼓声越来越近了，“马水手紧张地说，“我们得赶紧走。“
五人匆忙转向另一条路，这条路更加崎岖，几乎没有明显的踪迹可循。他们钻过灌木，跨过溪流，爬上陡坡，体力消耗得很快。苏丰年年纪最小，体力却最先不支，喘得像个破风箱。
“林大哥，“他气喘吁吁地说，“你说咱们就这么一直往西走，能去哪儿啊？“
“我哪知道，“林大森也累得够呛，“往海里游？还是你有更好的主意？“
“我是说，“苏丰年擦了擦额头的汗，“既然咱们要离开这个岛，总得有条船吧？那女子有告诉你船在哪儿吗？“
林大森一愣，意识到苏丰年说得有道理。他们一直在逃命，却没考虑具体怎么离开这个岛。他转向女子，用手比划着划船的动作，然后指了指远方，做出疑问的表情。
女子似乎理解了他的意思，点点头，指了指更远的地方，然后做了个睡觉的手势。
“她是说船在更远的地方，得走一晚上？“沈明月猜测。
林大森刚要回答，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哨声，紧接着是更加急促的鼓点声。女子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猛地拉住林大森的手，几乎是拖着他向前跑去。
“他们发现那两个人了，“马水手警觉地说，“看来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五人拼命奔跑，但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显然追兵的速度比他们快得多。林大森开始感到绝望，他们对这个岛一无所知，而当地人熟悉每一寸土地，这场追逐战从一开始就不公平。
正当他以为自己再也跑不动的时候，前方的视野突然开阔起来。灌木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旷的海滩，月光下的海水闪烁着银色的光芒，如此宁静，与他们的处境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到海边了！“苏丰年惊喜地叫道。
然而，女子却变得更加紧张，她拉着他们继续沿着海滩跑，指着前方的一个小海湾。林大森这才注意到，那里停泊着几艘简陋的独木舟。
“太好了！“马水手兴奋地说，“有船！“
但他们的希望很快就被浇灭了。正当他们跑向那些独木舟时，海滩的另一端突然亮起了火把，一群土著人手持武器，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该死，“林大森停下脚步，“他们包抄了我们。“
他们转身想往回走，却发现身后的丛林中也冒出了土著人的身影。他们被前后夹击，陷入了绝境。
“现在怎么办？“苏丰年惊恐地问。
林大森环顾四周，海滩的左侧是陡峭的岩壁，右侧则是无边的大海。他们已经无路可逃。
女子突然拉着马水手的手，指着大海，然后是他们四人，做出一个游泳的动作。
“她是说，让我们游泳逃走？“林大森难以置信地问，“在这漆黑的夜里，游到哪里去？“
“不，“沈明月突然明白了什么，“她是说，让我们假装投海自尽！“
女子看到沈明月理解了自己的意思，激动地点头，又指了指海滩的一个隐蔽角落，那里有一处礁石形成的小洞穴。
“明白了，“林大森压低声音说，“她想让我们假装跳海，然后游到那个礁石后面躲起来。“
此时，土著人已经从两边逼近，手里的火把照亮了整片海滩。林大森看到，领头的正是那个部落首领，他脸上涂着奇怪的图案，手里拿着那根装饰华丽的手杖，神情凝重。
“别无选择了，“林大森对同伴们说，“准备游泳吧。“
首领看到他们被包围，露出了胜利的微笑。他大步走上前，用那根手杖指着林大森的鼻子，说了一连串他们听不懂的话，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和责备。
林大森站得笔直，假装镇定地回应：“首领大人，我们只是想去海边看看月亮，没想到迷路了。谢谢你们来找我们，我们这就回村子里参加仪式。“
当然，首领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林大森的态度似乎让首领稍微放松了警惕。首领转头对身后的人说了些什么，几个壮汉上前，准备抓住他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女子突然指着远处的海面，发出一声尖叫。所有人，包括土著人在内，都不由自主地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跑！“林大森抓住这个机会，大喊一声，四人同时冲向大海，纵身跳入了漆黑的海水中。
冰冷的海水瞬间包围了林大森，他紧闭嘴巴，拼命向前游去。从小在京城长大的他，游泳技术算不上精湛，但此刻求生的本能驱使他拼尽全力。他隐约听到身后传来土著人的喊叫声，还有落水的声音，显然有人跳下来追他们了。
林大森转头看了一眼，沈明月就在他身旁，动作优雅地划水；苏丰年和马水手稍微落后一些，但也在奋力前进。令人惊讶的是，那个土著女子也跳入了水中，正追赶着他们。
“往礁石那边游！“林大森朝同伴们喊道，然后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向着那个隐蔽的洞穴游去。
海水很清，月光能够照进水下几尺深的地方。林大森看到了那个礁石形成的洞穴入口，它比想象中要大，足够容纳几个人。他加快速度，率先钻进洞穴，然后探出头来，等待同伴们。
沈明月紧随其后游了进来，接着是土著女子、苏丰年，最后是马水手。五人挤在狭小的洞穴中，气喘吁吁，浑身湿透。
“他们还在追吗？“苏丰年问道，声音颤抖着。
林大森谨慎地探出头去查看，只见海面上有几个土著人正四处搜寻，火把的光芒在海面上摇曳，却没人发现这个隐蔽的洞穴。
“暂时安全了，“林大森松了口气，“但我们不能久留，他们肯定会搜遍整个海岸线。“
“那我们去哪？“马水手问，“难道真的游出大海？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女子突然指了指洞穴的深处，做了个前进的手势。林大森这才注意到，这个礁石洞穴似乎比想象中更加深入，里面黑漆漆的，看不清究竟通向哪里。
“你的意思是，这个洞穴有出口？“林大森问。
女子点点头，然后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跟上。她熟练地在洞穴中前进，林大森这才明白，她之前很可能来过这里，所以才会知道这个隐蔽的躲避处。
五人在黑暗中摸索前进，洞穴时而宽敞，时而狭窄，有时候甚至需要潜水穿过一段水下通道。林大森不知道他们在这迷宫般的洞穴中爬行了多久，只感觉肺部火辣辣的疼，手脚也被锋利的岩石划伤了好几处。
“这姑娘是想带我们去哪儿？“苏丰年抱怨道，“该不会是专门把我们引来当祭品的吧？“
“别胡说，“沈明月呵斥道，“她冒这么大风险帮我们，如果想害我们，大可以在村子里直接告发。“
就在林大森也开始怀疑这条路到底通向何处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丝微光。女子加快脚步，示意他们跟上。光线逐渐变亮，林大森意识到他们即将走出洞穴。
但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所有人都惊呆了。
洞穴的出口不是通向另一片海滩，而是直接连接到了一个隐蔽的小港湾。在月光下，一艘明朝的商船静静地停泊在那里，船上没有任何灯光，显得十分诡异。
“这是......“林大森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明朝的船？“
“没错，“马水手走上前，仔细打量着那艘船，“这是一艘标准的明朝商船，不是宝船那么大，但也不小了。从船体的状况看，应该是很久以前就停在这里了。“
女子拉着他们向前走去，来到船边，指了指船上的一个符号，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颈链。林大森这才注意到，船帆上绣着的图案，与女子颈链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她与这艘船有关联，“沈明月若有所思，“也许她的祖先就是来自这艘船的人？“
女子点点头，然后做了个上船的手势。
“她想让我们坐这艘船离开，“林大森恍然大悟，“这就是她一直要带我们来的地方！“
五人小心翼翼地爬上船，发现船上的设施保存得相当完好，虽然有些地方已经腐朽，但大部分结构还算坚固。甲板上散落着一些生活用品，舱室里还有一些干枯的食物和工具。
“这艘船至少停在这里几十年了，“马水手专业地判断道，“从这些物品的款式来看，可能是永乐年间的，比郑和下西洋还早一些。“
“可它怎么会在这里？“苏丰年困惑地问，“而且保存得这么好？“
“可能是被风暴吹到这个隐蔽的港湾，“林大森猜测，“而且这里四面环山，几乎与外界隔绝，所以没有被发现。“
女子带着他们在船上转了一圈，然后指了指船头的方向，做了个扬帆的手势。
“她是说，这艘船还能航行？“林大森惊讶地问。
女子点点头，然后走到船舱的一个角落，掀开一块木板，从下面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本已经发黄的航海日志，还有一些航海图和罗盘。
“天哪，“马水手惊叹道，“这些东西如果保存完好，我们真的有可能靠这艘船离开这里！“
女子又走到甲板的另一端，指着那里的一堆干柴和工具，做了个修理的手势。
“我明白了，“林大森说，“她是说船需要一些修补工作，才能重新出海。“
五人忙碌起来，检查船体，清理甲板，评估需要修复的地方。令人惊喜的是，这艘船的主体结构保存得相当完好，只有一些细节处需要修补。林大森猜测，可能是因为这个港湾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得船体免受风浪的侵蚀。
“如果全力工作，大概三五天就能修好，“马水手估计道，“但我们还需要准备足够的食物和淡水。“
“问题是，我们有那么多时间吗？“沈明月忧虑地说，“土著人一旦发现我们失踪，肯定会搜遍整个岛屿。“
女子似乎理解了他们的担忧，她指了指洞穴，然后做了个关门的手势。
“她是说，洞穴很隐蔽，土著人不会找到这里来？“林大森问。
女子点点头，然后又指了指自己，做了个回去的手势，接着指了指太阳，比了个数字“1“。
“你要回去，然后明天再来？“林大森猜测。
女子再次点头，又指了指自己颈链上的图案，然后是船上的旗帜。
“我想她是说，“沈明月思索着解释，“她要回去，做样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然后明天带着一些她信任的人——可能是崇拜这艘船的人——过来帮我们。“
女子欣喜地拍手，显然沈明月猜对了。
“但是，你回去会不会有危险？“林大森担忧地问，“他们会不会怀疑你？“
女子自信地拍了拍胸口，然后指了指天边渐渐泛白的东方，示意她必须在天亮前回去。
四人感激地握住女子的手，目送她钻回洞穴，消失在黑暗中。
“真是个勇敢的姑娘，“马水手感叹道，“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帮我们。“
“也许，“林大森若有所思地看着船帆上的图案，“她的祖先中有人来自这艘船，她对明朝有着特殊的情感吧。“
“无论如何，我们得抓紧时间，“沈明月干练地说，“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我们得自己准备好一切，随时可以启航。“
四人分头行动，开始清理船舱，检查船只的各个部件。船舱里的物品尽管积满了灰尘，但大多保存完好，他们甚至找到了一些干粮和装备，虽然已经不能食用，但证明这艘船的确曾经为长途航行做过准备。
天色渐亮，东方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林大森站在船头，眺望着远处的海平线，心中百感交集。他想起了自己在京城的生活，想起了加入郑和船队时的雄心壮志，又想起了这几天在荒岛上的离奇经历。命运真是奇妙，在他认为自己即将成为祭品的时候，却意外地找到了逃生的希望。
“林大哥，“苏丰年走过来，递给他一块干硬的饼子，“找到的，勉强能吃。“
林大森接过饼子，咬了一口，差点崩断牙齿：“这什么鬼东西？比石头还硬！“
“别挑剔了，“苏丰年嘿嘿笑道，“比起被土著人绑在木桩上烤，这已经是美味佳肴了。“
林大森摇摇头，又看了一眼远处那艘若隐若现的大船：“你说，那艘船真的是郑和的宝船吗？如果是，我们是不是应该想办法联系他们？“
“我说林大哥，“苏丰年神秘地压低声音，“你有没有想过，也许那船上的人，早就不是咱们的人了？“
“什么意思？“林大森疑惑地问。
“你看啊，“苏丰年眼中闪烁着古怪的光芒，“那些土著人把我们当神明使者，但同时又怕我们和那艘船有关联。会不会那艘船上的人，已经被什么东西附体了？比如海怪阿尔塔基？“
林大森忍不住笑出声来：“苏丰年，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那哪里有什么海怪，不过是土著人的迷信罢了。“
“那你怎么解释，为什么他们要用人祭祀？为什么那些死去的水手都被摆成面朝大海的姿势？“苏丰年不依不饶。
“好了，“林大森拍拍他的肩膀，“别想那么多。眼下最重要的是修好这艘船，离开这个鬼地方。至于那艘宝船，等我们安全了再说。“
海面上的薄雾渐渐散去，林大森看到港湾外的海水平静如镜，丝毫看不出昨晚的惊险。他深吸一口气，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