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化神之威
坠龙渊底，时空乱流激荡。那只遮天蔽日的黑色巨手尚未完全落下，左阳已经感到呼吸困难，全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半步化神——这是凡界修士所能触及的巅峰境界，哪怕只是威压，都足以让金丹修士爆体而亡！
“阳儿，退后！”
青松真人一步踏前，七道锁链虚影在身后浮现，元婴期的灵力毫无保留地爆发。他双手结印，一道青色光幕如伞撑开，硬生生抵住下压的巨手。
“轰——！”
两股力量相撞的瞬间，方圆百丈的地面轰然塌陷！左阳被气浪掀飞，后背重重撞在岩壁上，喉头一甜，鲜血从嘴角溢出。他勉强抬头，只见师父的双脚已经陷入地面半尺，嘴角同样渗出血丝，但光幕仍未破碎。
“青松老儿，三百年不见，你还是这般不知死活。”
阴冷的声音从黑云中传来。一个黑袍男子踏空而下，面容苍白如尸，双眼却燃烧着幽绿色火焰。他每走一步，脚下空间便泛起涟漪，仿佛承受不住他的存在。
玄冥宗主——墨千秋！
“墨老鬼。”青松真人冷笑，“当年被我师兄一剑斩掉半条命，现在倒有脸出来逞威风？”
墨千秋眼中绿火暴涨：“找死！”
他袖袍一挥，九道黑气如巨蟒扑出。青松真人竹杖连点，青光化作剑影斩向黑蟒，却在接触的瞬间被腐蚀消融！
“噗！”一根黑气洞穿青松真人肩膀，带出一蓬血花。
“师父！”左阳目眦欲裂。他拼命催动时轮之眼，可体内灵力刚被时之砂洗涤，运转滞涩如锈死的齿轮。
“别过来！”青松真人厉喝，突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竹杖上，“太虚禁术·青霄引雷！”
竹杖寸寸碎裂，一道水桶粗的青色雷霆从天而降！墨千秋终于变色，双手交叠祭出一面骨盾。雷光与骨盾相撞，刺目的白光中，左阳看到师父踉跄后退，七道锁链虚影又断了一根！
“第二次解封……”左阳心脏狂跳。每断一链，师父的修为就恢复一分，但代价是封印彻底崩溃后，将遭太虚仙宫永生追杀！
烟尘散去，墨千秋的骨盾布满裂痕，嘴角溢出一丝黑血。他盯着青松真人，突然阴森一笑：“原来是你——太虚仙宫叛徒楚青河！难怪能伤到本座。”
青松真人——不，现在应该称他楚青河——擦去嘴角鲜血，淡淡道：“既然认出来了，就该知道当年我能斩你一次，现在照样能斩第二次。”
“就凭你这残缺元婴？”墨千秋狂笑，突然身形一闪，竟出现在楚青河背后，“本座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化神之力！”
他的手掌按在楚青河后心，幽绿火焰瞬间蔓延全身！
“啊——！”楚青河发出惨嚎，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萎缩。左阳眼睁睁看着师父从一个中年人急速衰老，转眼间白发苍苍，脸上皱纹纵横。
“时间抽取？！”楚青河艰难转头，“你竟触摸到了时间法则……”
“多亏你们左家的时轮玉佩啊。”墨千秋舔着嘴唇，“虽然只是仿制品，但足够本座参悟皮毛了。”他瞥向呆立的左阳，“等拿到真品，这天地间还有谁能阻我？”
左阳浑身发抖，不是恐惧，而是滔天愤怒。他胸前的玉佩突然发烫，仙帝记忆中的画面在脑海突然出现——
（“要么在吞噬中成为下一个我，要么找到比时间更永恒的东西。”）
“比时间更永恒的……”左阳喃喃自语，但是来不及多想，突然冲向墨千秋，“还我师父！”
“蝼蚁。”墨千秋随手一挥，黑气如鞭抽来。
左阳眼中金轮狂转，时间流速骤然减缓！黑鞭在他眼中变成慢动作，他险之又险地侧身避开，继续前冲。
“咦？”墨千秋终于正视这个七岁孩童，“时轮之眼？”
左阳已扑到楚青河身边，一把抓住师父枯槁的手。玉佩青光暴涨，时之砂从二人相握的手掌间浮现，竟暂时阻隔了幽绿火焰！
“阳儿快走……”楚青河气若游丝，“他想要的是时轮传承……别管我了……”
“我不！”左阳嘶吼，泪水砸在师父手背上，“你说过要带我走到仙路尽头！”
墨千秋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师徒情深？本座最喜欢碾碎这种无谓的羁绊。”他抬手凝聚出一柄漆黑长矛，“一起上路吧。”
长矛破空而来，左阳绝望地闭上眼。
“铮——！”
清越的剑鸣响彻深渊！一道雪亮剑光自天际斩落，将黑矛劈成两半。左阳猛地抬头，只见一道白色身影踏剑而来，衣袂翻飞如谪仙临世。
“凌……霜？”楚青河浑浊的眼中迸发出光彩。
女子落在师徒身前，长剑斜指地面。她看起来二十出头，眉眼如画却冷若冰霜，周身环绕着令人窒息的锋锐剑气。
“楚青河，三百年不见。”她头也不回地道，“你还是这么狼狈。”
楚青河苦笑：“师姐教训的是……”
墨千秋脸色阴沉：“太虚仙宫执剑长老凌霜？你要插手我玄冥宗之事？”
“聒噪。”凌霜剑尖轻挑，一道剑气撕裂空间直取墨千秋咽喉，“伤我师弟者，死。”
墨千秋暴退数十丈，原先站立处已被剑气斩出百丈沟壑！他刚稳住身形，凌霜已如鬼魅般出现在头顶，剑光化作暴雨倾泻而下！
“当当当——”金铁交鸣声响成一片。半步化神对渡劫期剑修，本该是碾压的局面，可凌霜的每一剑都精准刺在墨千秋灵力运转的节点上，逼得他节节败退！
左阳趁机背起楚青河想逃，却听师父虚弱道：“去东侧岩壁……有传送阵……”
他刚跑出几步，天空突然传来墨千秋的怒吼：“本座要让你们全部陪葬！”
恐怖的能量波动席卷四方，墨千秋竟直接引爆了体内半成品的神魂！左阳回头看去，只见漫天黑云收缩成一点，然后——
“轰！！！”
爆炸的冲击波将三人全部掀飞。凌霜在空中转身护住楚青河，自己后背却被黑火侵蚀；左阳像破布娃娃般摔进岩缝，玉佩脱手飞出！
墨千秋的身影在爆炸中心重组，虽然虚幻了不少，但幽绿火焰更盛：“时轮玉佩是本座的！”
他伸手抓向悬浮的玉佩，却在触碰的瞬间发出凄厉惨叫——玉佩上的钟表图案疯狂旋转，墨千秋的手臂如沙粒般崩解！
“不！这不可能！”他惊恐后退，“明明已经认主……”
左阳挣扎着爬起，突然明悟：“是血咒！你体内有时间反噬的暗伤！”
“小畜生！”墨千秋面目扭曲，剩余的身体也开始崩溃，“本座就算死也要拉你们垫背！”
他化作一道黑虹直冲而来，凌霜想挥剑阻拦，却被残余黑火牵制。千钧一发之际，楚青河猛地推开左阳，自己迎向墨千秋！
“师父！！！”
黑光贯胸而过。楚青河踉跄跪地，却死死抱住墨千秋残魂，转头对左阳露出最后一个微笑：“记住……时间最珍贵的……是……”
七道锁链同时崩断！耀眼的青光中，楚青河与墨千秋同归于尽，唯有那枚玉佩轻轻落在左阳掌心。
凌霜沉默地走到左阳身边，看着消散的光点，轻声道：“他最后想说的是‘当下’。”
左阳攥紧玉佩，泪水模糊了视线。恍惚间，他仿佛看到师父站在光阴长河的彼岸，对他挥手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