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高岭之花
“我们……赢了？”
李鳏夫手中锄头滴着血，“当啷”掉在血泊里，指缝间黏稠的血浆拉出细丝。
突然蹲在地上剧烈干呕起来，他杀人了，杀的还是骑在头上二十年的王老爷。
可原本浑浊的双眼却亮了。
“王……王癞头死了？”王麻子瞪大眼睛，手中烟锅“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如梦似幻，脚步虚浮地走向王癞头那无头的尸体，伸手颤抖着触碰那滚烫的身躯，仿佛在确认眼前这一切不是幻觉。
王寡妇搂住小柱子，用手捂住他的眼睛。张婶抱着“稻草人阿水”嚎啕大哭。
小柱子掰开王寡妇捂眼的手，非但不怕，反而走上前朝着王癞头吐了口唾沫。
林野面色潮红，汗水混着血水顺着脸颊滑落，手中镰刀深深插在田埂上。
疲惫不堪的他，抬手摘下脖间铃铛，轻轻晃动，铃音荡漾，让他思绪飘飞。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
王癞头即死，也算大仇得报，至于铃铛的秘密，也许知道太多并非好事！
正要将铃铛挂回胸前，林野惊鸿一瞥，铃铛上竟多出一丝血色纹路。
“难道？！”
“碧落！”
不及林野多想，慕容麻衣剑指向天，剑光如雨！
林野回神，看向远处仍在激战的慕容麻衣和周世义。
两人斗法已至白热化，剑光与血芒交织，将半边天空都染成红蓝两色。
“剑修不愧号称杀力最甚！”林野心中暗忖。
慕容麻衣的灵力消耗巨大，剑势去依旧凌厉。
周世义失去血煞大阵加持，颓势已显，败局已定。
斗法余波擦过田埂，把完好的灵稻齐根斩断。
碎成齑粉！
村民眼睁睁看着却不敢吱声，明知是“正义”，却随手踩碎凡人的生计。
“不好了！出大事了！”
就在这时，田埂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林野抬眼淡淡道：“莫慌，气喘匀了再说！”
“野小哥……你知道的，俺家那老娘们是王癞头的堂妹，这不，王癞头薨了，庄稼汉大丈夫，岂可久居人下，俺便想着赶紧回家扬眉吐气，一展昔日雄风，”那人吞了吞口水，“谁曾想，那驴操的竟随着王癞头家女子跑路了，这可咋整，一旦传扬出去……”
众人闻言，顿时一片哗然。
王癞头平日里嚣张跋扈，可不仅仅是因为司农名头那么简单，听说王家在正阳宗内都是大族，他家女子更是攀上仙门亲事，到时问罪，全完了。
此时，田间人影聚拢。
张婶的哭声突然停了。
她怀里的稻草人“阿水”掉下一只胳膊，稻秸散开时露出里面发黑的旧衣服。
“大不了就是死，阿水可以入土为安就够了。”
“怕甚，早死晚死都得死，若非野小哥力挽狂澜，咱们早就成祭品了！”
王寡妇说道。
一时间众说芸芸。
他们并非愚昧，只是长久的压迫造成的麻木。
没有欢呼，只有条件反射的恐惧和敬畏！
林野环视众人，沉声道：“王癞头勾结魔修，死有余辜。宗门若问起，便说是慕容师姐诛杀的，明白吗？”
众人连连点头。
“都回去吧。”林野摆摆手，“该干嘛干嘛……”
人群散得像被风吹乱的稻草。
只有李鳏夫和王寡妇留在原地。
林野目光扫过二人。
不用林野开口。
李鳏夫扔掉锄把，哑声道：“野小哥，我说过，我的命是你的，我……”
“俺也一样！”王寡妇说道。
底层不是听话的草，是被压弯的刺，随时扎出血。
“你们跟我来！”
林野心中已有计较，是时候为以后谋划一下了。
王癞头的青砖大院此刻门户大开。
林野带着李鳏夫和王寡妇踏入院中时，直奔粮仓。
“这么多灵米？”王寡妇惊呼。
“野小哥，这……”李鳏夫喉结滚动。
林野淡淡一笑：“王癞头这些年克扣的灵米，足够养活三个村子。你以为他背后没人？这些灵米，本就是我们的血汗！”
林野取出储物袋，指尖在袋口一抹，灵米便如流水般涌入。
李鳏夫和王寡妇看得目瞪口呆。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灵米，更没见过这等仙家手段。
收完灵米，林野将一枚开脉丹一分为二，分别递给李鳏夫和王寡妇。
“这是开脉丹？”李鳏夫手都在发抖，“给我们的？”
“你们年岁已过最佳开脉期，完整的开脉丹药力太猛。”林野沉声道，“服下后会有钻心之痛，能否成功引气，全看……”
话未说完，王寡妇已抢过半粒吞下。
她脖颈瞬间绷出青筋，冷汗浸透衣衫，却死死咬住嘴唇不吭声。李鳏夫见状也仰头吞下，顿时疼得蜷缩成虾米。
真烈啊！
林野双手按在二人后背，灵力引导药力游走。
只见他们皮肤下鼓起蚯蚓般的纹路，那是堵塞的经脉在被强行贯通。
“啊——”王寡妇终于忍不住惨叫，七窍渗出鲜血。
但紧接着，她周身毛孔突然排出黑色黏液，整个人如获新生。
李鳏夫更夸张，佝偻的背脊竟挺直了几分，浑浊的眼球变得清明。
“《小周天吐纳功》前三层心法，你们平常都用来垫桌角，回去可尝试修炼！”
“野小哥，以后你让咱们干什么都行！”
二人当即跪了下去。
“我要的不是你们的命。”林野扶起二人。
“我要这丙字佃户村，成为我和你们的根基。”
他取出一个储物袋交给李鳏夫：“这些灵米和灵石，足够你们收买人心。记住，低调行事，王癞头一死，势必会有新的管事，先保住自己好好活下去！”
“那野小哥你……”王寡妇欲言又止。
林野望向正阳宗方向：“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李鳏夫皱眉：“宗门那边……”
林野胸有成竹，“王癞头勾结魔修证据确凿，宗门巴不得这事尽快翻篇。”
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破空声。
慕容麻衣御剑而来，素白裙裾上沾着点点血迹。
“周世义呢？”林野问。
“杀了。”慕容麻衣语气清冷，“随我走！”
慕容麻衣素手掐诀，三尺青锋陡然变大。
林野深吸一口气，刚踏上剑身，只觉脚下如履薄冰，连忙搂住慕容麻衣腰肢。
“这腰……是SSR级建模吧？！”
“好软，好细，好……”
掌心传来的触感让林野想起刚出锅的麻薯，还没回味够就被罡风糊脸拍飞。
“轰——”
林野如同无根之萍，被一道劲风掀飞数丈远。
慕容麻衣脸色如霜，施展引力术将林野吊在后面，飞剑已冲天而起。
林野只听得耳边风声呼啸，脚下村庄迅速缩小。
而慕容麻衣背脊挺得笔直，颇有几分仙家气度。
林野暗自嘀咕，“像只遗世独立的白斩鸡。”
飞剑穿过云层时，月光倾泻，林野突然发现被倒吊的福利，云海如雪原般铺展到天际，正阳宗悬浮山门在视野里颠倒，峰顶宫殿泛着莹莹青光，那便是正阳宗山门。
“这波不亏。”
某人舔了舔被风吹干的嘴皮，在心底默默记下：攻略高岭之花の千层套路——第一式，碰瓷式肢体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