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镖局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
林间简单收拾了一下，锁好院门，便朝着安平县城中心区域走去。
福永镖局的位置很好找，就在县衙不远的主街旁，门面阔气，朱红大门两侧蹲着两尊石狮子，颇有威严。
门口，一个穿着灰色布褂的小厮正靠着门框打盹。
林间上前几步，声音放缓。
“这位小哥，打扰一下。”
小厮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有点迷糊地直起身子。
“有事？”
“听说福永镖局正在招人手，不知现在还缺人吗？”
林间客气地问道。
小厮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见他身材高大，孔武有力，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招趟子手的，进去吧，少镖头正在里面考校呢。”
林间道了声谢，推开虚掩的大门走了进去。
门后是一个宽敞的院子，更像是一个小型校场。
此刻，场中正有几个人影在活动。
几个身材看着还算健壮的汉子，正排着队，轮流上前同一个穿着蓝色劲装的少年过招。
那少年约莫十五六岁年纪，面容稚嫩中带着一股英气，身手却相当敏捷，腿法尤其迅疾，呼呼生风。
被他扫中踢到的汉子，无不痛呼倒地，显然吃了不小的亏。
林间站在院子边缘，默默观察了一会儿。
那几个应聘的汉子，身手只能算一般，力气或许比常人大些，但招式散乱，没什么章法，顶多比码头上的苦力强点。
而那个蓝衣少年，也就是小厮口中的少镖头，腿法虽然看着凌厉，速度也快，但林间仔细分辨，其出腿的力量和速度，离他认知中的通力境，似乎还差着一线。
应该是还未彻底整合全身气力，爆发力有所欠缺。
看了一阵，林间心里大致有了数。
他走到校场旁边一张摆着笔墨纸砚的桌子前，一个负责登记的杂役正无聊地打着哈欠。
“这位兄弟，我想应聘。”
林间开口。
杂役抬起眼皮，指了指场中。
“先登记后排队，等少镖头考校。”
林间摇了摇头。
“不，我不是应聘趟子手。”
“我是来应聘镖师的。”
杂役闻言一愣，打哈欠的动作都停住了，有些惊讶地重新打量着林间。
镖师？
趟子手只要身强力壮，会几手粗浅功夫就行，但镖师，那可是镖局真正的核心武力，至少也得是通力境的好手才行。
眼前这年轻人虽然身形健硕，但看着不过二十岁，这等年纪不太可能是一位通力境高手。
恰在此时，场中的少镖头方明远又一脚踢翻了一个应聘者，拍了拍手，脸上带着一丝少年人的得意。
杂役不敢怠慢，连忙小跑过去，在方明远耳边低语了几句，同时指了指林间的方向。
方明远闻言，也露出一丝讶色，目光带着审视，朝着林间这边走了过来。
他上下打量着林间，眉头微蹙。
“你要应聘镖师？”
“是。”
林间点头，神色平静。
方明远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我爹，还有周叔方叔他们都跟镖出门了，现在镖局里就我一个。”
“我这点境界，还看不出你是不是到了通力境。”
他语气带着点少年人的直率，倒也没什么恶意。
随后，他伸手指向校场角落里一块半人高的青黑色大石锁。
那石锁一看就极为沉重，表面布满了抓握的痕迹。
“那是我们镖局用来测力气的练功石，足有一千斤重。”
“你要是真有通力境的实力，总得露一手吧？”
“只要你能把它提起来，我就信你。”
周围还没离开的几个应聘者，还有镖局的杂役趟子手，闻言都好奇地看了过来，目光汇聚在林间身上。
一千斤的石锁，寻常壮汉别说提起，就是推动都难。
在众人怀疑和好奇的目光中，林间走到那块千斤石锁前。
他深吸一口气，双臂肌肉微微鼓起。
沉腰，发力。
“起！”
一声低喝。
那沉重无比的青黑色石锁，竟被他硬生生从地面拔起，稳稳地举在了胸前！
虽然只是短短一瞬，林间便将其重新放下，发出一声闷响。
但这一幕，已经让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杂役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那几个来应聘的汉子更是面露骇然，看向林间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方明远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充满了惊喜和兴奋。
“好！好力气！”
“果然是通力境的高手！”
他激动地喊了出来，甚至用力拍了一下巴掌。
几步冲到林间面前，双手抱拳，郑重行了一礼。
“我叫方明远，福永镖局少镖头。”
“不知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叫我林间就行。”林间抱拳回礼。
方明远看着林间，眼中的兴奋未减半分，他那股少年人的好胜心又上来了。
“光有力气还不行，还得看实战的功夫！”
“来！林大哥，跟我过两招！”
“只要你能打赢我，这镖师的位置，我就先给你记下了！”
说着，也不等林间回应，他已经拉开了架势，正是他之前施展的那套追风腿法。
林间看着他那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心下了然。
这少镖头，怕不是个武痴。
也罢，既然要留下，总得拿出点真本事。
“请。”
林间只说了一个字，随意地站在原地，并未摆出任何架势。
方明远见状，也不客气，低喝一声，身形一动，右腿如鞭，带着凌厉的风声扫向林间下盘！
速度极快！
然而，林间的反应更快。
就在方明远的脚尖即将触及他裤腿的刹那。
林间只是随意地向后撤了半步。
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小步，却正好地避开了这迅猛的一腿。
方明远一愣，显然没想到自己这一击会落空。
但他反应也是极快，一腿落空，腰身猛地一拧，左腿顺势弹出，直踢林间胸口！
连环腿！
这一腿更快，更刁钻！
可林间只是抬起右手，手臂肌肉鼓起，轻轻一拨。
啪！
一声轻响。
方明远的左腿如同踢在了一袋沙包上，力道瞬间被卸去大半，脚腕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麻痹感，让他后续的发力都为之一滞。
怎么可能？！
方明远心中大骇，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这套追风腿法，虽然还未大成，但在同龄人中罕有敌手，便是镖局里那两位通力境的叔伯，也不敢如此轻视。
可眼前这人，只是随意地一撤一拨，就风轻云淡地化解了自己的全力两击？
这差距......也太大了！
林间没有追击，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依旧平静。
点到为止。
少年虽然好武，性子却也直爽干脆，并没有因为输了而恼羞成怒。
“我...我输了。”
声音有些低落，带着一丝挫败感。
但下一刻，他抬起头，看着林间的眼神瞬间充满了敬佩。
“林大哥你太厉害了！”
“真的太厉害了！”
他语气激动，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比我们镖局的周叔和方叔都强！”
他口中的周叔方叔，应该就是福永镖局另外两位通力境的镖师。
能得到少镖头如此高的评价，可见林间刚才那轻描淡写的一下，给他带来了多大的震撼。
方明远搓着手，有些兴奋地围着林间转了两圈。
眼神里的崇拜几乎要溢出来。
随即，他似乎想起了正事，脸上的兴奋稍稍收敛，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
“林大哥，你的实力，肯定够当咱们镖局的镖师了。”
“只是...只是我爹不在，镖师的月钱和待遇这些，我..我定不下来。”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显得有些局促。
毕竟他还只是个少年，虽然是少镖头，但镖局真正的大事，他还做不了主。
“要不这样！”
他眼睛忽然一亮，像是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我爹他们走这趟镖，路途遥远，少说也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
“这段时间，你能不能先留下来，陪我练练手？”
他脸上带着期盼，眼神真诚。
“我这追风腿，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对劲，练起来很别扭，威力也上不去。”
“正好可以向你请教请教！”
他越说越觉得这个主意可行。
“我虽然做不了主给你镖师的月钱，但我可以每天付你三百文钱，算是我个人请你当陪练的酬劳，你看怎么样？”
三百文一天。
这个价钱，对于一个陪练来说，绝对不算低了。
一个月下来，就是足足九千文，也就是九两银子。
要知道，即便是福永镖局这样的大镖局，寻常镖师一个月的固定月钱，恐怕也就十几两左右。
方明远这小子，为了能找个高手陪练，倒是挺舍得下本钱。
林间略一思索。
眼下的情况，确实急需一个落脚之地和稳定的收入来源。
福永镖局看起来实力不俗，那位总镖头更是化劲层次的高手。
留在这里等那位总镖头回来，或许能接触到更高层次的武道信息，甚至有机会打探到后续功法的消息。
暂时给这位少镖头当个陪练，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想到这里，林间心中有了决定。
他看向一脸期待的方明远，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