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灰烬浩劫

林格点头：“嗯，一千年前的灰烬浩劫，称为灰烬纪元的开始。”

林格在《灰烬世界巫师史略》中看到过，千年之前，圣殿骑士与邪灵作战，世界浩劫。人类艰难地打赢了这一战。

但——没有任何书籍记载了灰烬纪元前的任何历史，仿佛一切都被凭空抹去，只留下只言片语和口口相传的故事。

而后，圣殿骑士传承消失，巫师开始崛起于混乱的黑暗时代。那是一个血与火的时代。怪物肆虐，民不聊生，仅存的人类力量用信仰和刀剑对抗根本无法抗衡的邪灵和怪物。

怪物有铜皮铁骨，邪灵甚至无法被物理攻击所伤害。

人类唯一能抗衡怪物的力量，只有信仰光之神明的祈光会。

祈光会在千年前，曾经是这片大陆上的国教。黑暗纪元的最初，牧师和神官用圣光和信仰对抗邪灵。但——渐渐地，人类所能祈祷到的信仰之力越来越微弱，直到微乎其微。

这时候，巫师横空出世。

最早的巫师能用草药制作药剂，用物质提取元素，人们称之为——炼金术师。他们逐渐发现了各种元素：河流的水、燃烧的火、涌动的精神。黄金、水银，甚至——贤者之石。

林格暗暗想到，这甚至像极了科学。如果不是因为一个名为莫甘娜的女巫成功沟通了邪灵——那么巫师可能永远不会被称为“巫师”。

可能是其他的什么名号，炼金术师或者科学怪人？

名为莫甘娜的女巫，原先是祈光会的修女，直到她渐渐发现神灵再也不回应自己的祈祷。

她在一天天的跪坐祈祷中渐渐失望，她每天祈祷的时间越来越长，从五个小时到了一整天的不眠不休。但是，她依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于是她在绝望中背叛了自己的信仰。莫甘娜在自家的屋子里，绘制了一个自创的法阵。或者说，是祈光会流传下来的所罗门法阵的反转版本。

她将大名鼎鼎的所罗门封印法阵用镜像反转的方式绘制，成功放出了被放逐了千年的邪灵——阿帕忒，欺诈与混乱的化身。

阿帕忒是一团扭曲的意识体，它几乎只用了半天时间，就让整个镇子陷入了血腥的屠杀。在混沌的影响中，人们挥刀砍向自己的血脉至亲，转眼之间，镇子就成了人间炼狱。

祈光会的历史上浓墨重彩地记录了这一笔。

也是因此，自那之后，最初的女巫都会被村民当成邪灵附身，绑在火刑柱上焚烧殆尽。

后来的人们称其为——猎巫运动。

这也是巫师离群索居的由来，人类和巫师似乎产生了永远的隔阂。换句话说，民众只是惧怕巫师的残忍，但又不得不仰仗巫师的强大来庇护自己。

但一切都没法阻止巫师的蓬勃发展，巫师在短短的两百年里，就成为了一股不可忽视又各自为战的力量。危险仍在肆虐，但邪灵和怪物逐渐变得可控，世界也逐渐变得平和。

林格快速回忆完毕，简短地将自己的回忆给凯恩总结复述了一遍。

凯恩脸色苦闷，有些泄气，他感觉自己失去了一次在林格面前显摆的机会：“你怎么把我要说的话都说完了？”

凯恩叹了一口气。

“算了，也好，你知道的比我想说的都详细。”

凯恩快速恢复最初的神情。

“你也觉得巫师塔的筛选机制很不合理吧？不只是你一个人这么觉得。”

凯恩顿了顿，喝了口随身水杯里的水。

“所有人都是这么觉得的。我曾经刚来这里的时候，也好奇打听过。一个年老的巫师学徒在酒桌上告诉我，对了，他当时是这样说的——”

凯恩开始模仿迷醉的眼神，甚至举起了不存在的酒杯。

“小伙子啊，巫师可是是黑暗时代的产物。如果你有一天失去了对黑暗的畏惧——那你就会变成我这样。”

“他笑了笑，说‘一辈子啊，看似很长……可五十年过去，我还是个学徒。’”

说完这句，车厢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那个瞬间，我看到了他眼里的不甘心和悔恨，虽然被酒醉掩盖的很好，但是我还是看到了。”

凯恩的模仿结束，耸了耸肩。

“所以，你知道的，成为巫师学徒就变得这么血腥。”

林格认真地听着，没有一丝不耐。他能理解那个老巫师学徒的心情，就好像理解曾经没有努力过的自己。

“那个老巫师学徒，曾经也有意气风发地成为巫师学徒的一天。”

凯恩重重点头：“谁说不是呢？但就是成为了巫师学徒，很多人才会因此懈怠。”

林格露出了些许疑惑的神情：“哦？为什么？”

凯恩猜到了林格的疑惑，继续解释。

“巫师学徒可没有那么严苛的淘汰机制。如果你幸运——你可以活到寿终正寝，前提是你没有在莫名的灵视和知识的污染中失去心智。”

“成为了巫师学徒，就意味着，你有了价值。你可以学会基础的魔法。”

“巫师可以看到每个学徒的资料。如果他们看得上你——你就可以给正式巫师当助手，甚至是魔药学徒、炼金学徒、铭文学徒。再不济，也可以去图书馆当管理员，甚至用清洁法术来打扫卫生。”

“或者……我还有种猜想是：成为巫师学徒，沟通魔力，就意味着你进入了巫师的群体。这意味着什么？”凯恩看向林格，将问题抛给了他。

林格果断回答：“意味着已经完全无法回归人类群体。你会有对知识的渴求、莫名的灵视和……简单粗暴的生殖隔离。”

凯恩点头，随后有些骄傲地抬起头，露齿一笑：

“没错。那天伊尔莎讲解了巫师的缺陷之后，我意识到了这一点。喂喂喂，我很聪明吧？”

林格微微一愣，脑海里浮现了伊尔莎的身形。那个出自历史学世家，带着黑框眼镜的女孩，似乎对巫师世界的知识有着极高的理解和研究。

对了——林格突然想到了，自己脑海里出现的景象，那个身影和那扇门，甚至那些其他的画面，也许能在伊尔莎那里旁敲侧击地问一下。

林格缓过神来，看向凯恩。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小瞧眼前这个暗红色卷发的青年。狐狸一样狡黠的面容下果然有一颗聪慧的心。

凯恩竟然能从我们的讨论中分析出这么多，而且他对于五花八门的事情，真的有很独到的见解。显然，凯恩并不完全是原主记忆里那个看上去浮夸的落魄贵族子弟。

“这些巫师塔的苗子啊……真是不能轻视。”林格暗暗在心里告诫自己。

“很聪明。你确实了不起。”林格真心地点头肯定，甚至竖起了大拇指。

凯恩的骄傲已经从脸上透出光来，他双手叉起了腰，眼神示意林格——多说点，再多说点！

林格扶额叹息，瞬间感觉有点无语：“哎……好吧，是我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