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谷深藏锋
第十二章谷深藏锋
药王谷的残月在煞气中泛着赤晕，少年倚在祭丹台断柱上调息。怀中的青铜匣已化作齑粉，《九转丹诀》第二卷的经文却在识海流转不休。他凝视着掌心渐成型的四象丹纹，忽然将三枚煞丹射向东南巽位。
暗处传来重物坠地声，三个玄阴门探子七窍流血而亡。他们怀中掉落的密信上，东海妖族图腾与天符阁印记交缠，落款日期正是三年前父亲坠崖那日。
“快了...“陆青崖碾碎信纸，任夜风将灰烬吹向寒潭方向。那里沉睡的妖蛟即将苏醒，而他的四系灵根深处，一缕先天火精正在地脉淬炼下悄然蜕变
地火窟的余温尚未散尽，陆青崖已在丙字院药圃布下七重困阵。晨雾裹着丹毒漫过矮墙，他蹲身拨开腐骨藤叶，叶脉间凝结的露珠泛着诡异靛蓝。
“陆执事，甲字院送来三十筐赤炎砂。”圆脸药童垂首立在丈外，靴底沾着星点珊瑚粉。
少年掐动控火诀，露珠在掌心凝成冰针：“入库前先过三遍寒潭水。”他弹指将冰针钉入药童脚边青砖，“告诉刘管事，赤炎砂掺海腥气会坏丹炉。”
药童脖颈渗出冷汗，怀中玉简不慎滑落。陆青崖袖风卷过玉简，神识扫过时瞳孔微缩——竟是药王谷与东海妖族往来的货单，落款处盖着玄阴门左使的九头蛇印。
辰时的梆子声撞碎寂静，陆青崖踏入丹房时嗅到淡淡龙涎香。青玉鼎底的余灰尚温，他并指抹过鼎身蛇纹，三百道丹诀残影在识海流转。昨夜种在鼎耳的腐骨藤种悄然发芽，藤蔓缠住某块松动的砖石。
“陆师弟好手段。”秦红绫的符鹤穿透窗纸，“三日不见，连地火窟的煞气都能化为己用。”
少年屈指弹落符灰：“不及师姐符剑饮血的功夫。”他掀开东墙暗格，十二瓶冰魄丹整齐排列，“天工坊的请柬可备妥了？”
鹅黄倩影飘然落地，秦红绫绣鞋碾碎两粒赤炎砂：“三日后拍卖会的压轴物，正是你陆家的《九转丹诀》残卷。”她丹凤眼扫过鼎身新刻的困龙纹，“只是这入场验资的五百灵石...”
陆青崖突然剧烈咳嗽，掌心血珠溅在丹瓶。瓶身浮现的丹纹竟与货单暗记契合，秦红绫符剑骤然出鞘三寸：“你早知玄阴门要拍卖丹诀？”
“师姐可闻过腐骨藤汁混赤炎砂的味道？”少年掀开地砖，露出下方窖藏的寒铁砂，“这些本该送往东海的火炼材，足够炼三十炉噬心丹。”
符鹤突然自燃，灰烬中浮现刘管事与东海使者密谈的留影。秦红绫腕间银铃震碎三枚丹瓶：“你要借拍卖会清理门户？”
“是请君入瓮。”陆青崖将货单按入鼎灰，“玄阴门既想要陆家丹诀，总得拿左使人头当定金。”
午时的日头爬上飞檐，陆青崖踏入药市时换了副蜡黄面孔。青布包袱里十二瓶黄芽丹叮当作响，他蹲在瘸腿老道的卦摊前：“劳驾，兑三百灵石。”
老道浑浊的眼珠扫过丹瓶，袖中滑出块残破阵盘：“道友这丹火气太盛，需兑三成寒玉髓。”
少年指尖轻叩卦桌，桌底腐骨藤悄然缠住老道脚踝：“寒玉髓价高，不如用东海珊瑚砂抵账？”他袖中抖落星点金鳞粉，正是秦红绫符纸特有的材质。
老道脸色骤变，卦旗突然爆开毒烟。陆青崖翻身滚向震位，原先立足处钉入七枚噬心钉。他甩出黄芽丹砸向巽位，丹丸遇毒即爆，将三个伪装商贩的玄阴门探子炸出血雾。
“刘管事的手下越发不济了。”少年踩住老道咽喉，靴底阵纹吸尽对方灵力，“劳烦带话——拍卖会那日，刘某的项上人头值五百灵石。”
未时三刻，陆青崖在暗巷吐出半口黑血。瘸腿老道临死反扑的毒针入肉三分，他并指剜出染毒血肉，玄牝草精华在伤口处凝成青莲状丹纹。怀中的寒玉髓突然发烫，玉髓深处浮现药王谷地脉图——三条灵脉交汇处，竟埋着半尊青铜药鼎。
暮色染红库房梁柱时，陆青崖将寒铁砂倒入青玉鼎。鼎身困龙纹遇煞气苏醒，将砂中毒素尽数吞噬。他忽然并指按向膻中穴，地脉淬炼过的火精在经脉游走，竟将寒玉髓炼化成七枚冰魄针。
“陆执事，韩婆婆的尸首...不见了。”药童颤抖着禀报，怀中账册啪嗒落地。
少年拾起账册，指尖抚过某页墨渍：“上月丁字院失踪的药仆，都记在陈老狗名下？”他突然撕下账页投入地火，“今夜子时，把刘管事引到焚尸炉。”
药童连滚带爬退下后，陆青崖掀开西墙暗格。三百张控尸符整齐码放，每张符纸背面都印着玄阴门暗记——正是用秦红绫提供的金鳞粉仿制。
子时的梆子声荡过乱葬岗，陆青崖贴着重阳木阴影移动。怀中的冰魄针泛着幽蓝，针尖淬着腐骨藤汁与煞丹粉。焚尸炉方向传来打斗声，他嘴角勾起冷笑——刘管事果然带着东海客商来灭口了。
“小畜生果然在此！”刘管事祭出九头蛇幡，筑基威压碾得陆青崖单膝跪地，“交出丹诀残卷，留你全尸！”
少年突然捏碎寒玉髓，冰雾中浮现秦红绫的传讯符光：“刘师兄私贩火炼材的事，戒律堂已记录在案。”他甩出十二张控尸符，“这些东海道友的尸身，正好佐证。”
五个东海客商突然七窍流血，怀中的货单在冰雾中自燃。刘管事惊觉灵力滞涩，陆青崖袖中腐骨藤早已缠住他脚踝：“瘸腿的毒，滋味如何？”
冰魄针洞穿丹田的刹那，陆青崖翻掌拍出煞丹。刘管事的金丹在煞气侵蚀下寸寸碎裂，他目眦欲裂地嘶吼：“玄阴门不会放过...”
“下一个是申屠虺。”少年将染血的金丹残片收入玉瓶，“记得替我问候韩婆婆。”
寅时的残月隐入乌云，陆青崖跪在药圃中央掐动法诀。三百株腐骨藤破土而出，将刘管事的尸骸吞食殆尽。藤蔓间结出的漆黑毒果表面，赫然浮现《九转丹诀》残篇的虚影。
“原来如此...”他捻碎毒果，任汁液在掌心凝成丹纹，“以煞炼丹，以毒养脉，这才是陆家丹道的真谛。”
地脉深处传来锁链挣动声，寒潭妖蛟的咆哮震落檐角冰锥。陆青崖凝视着掌心血痕，四系灵根深处的水火二气，正将地脉余毒炼化成缕缕青芒。
寅时的梆子声荡过药市青石板，陆青崖裹着灰鼠皮大氅蹲在卦摊前。卦旗上“铁口直断“四字被晨雾洇湿，瘸腿老道袖中滑出的铜钱却泛着东海珊瑚砂的腥气。
“道友这卦象凶中藏吉。“老道枯指拨弄着三枚厌胜钱，“若要破局，需往东南寻金鳞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