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长公主
“宝玉，是不是，又想起什么了？”
周姨娘感觉不对劲，试探地问。
韦璧想起一事，眼中红芒一闪，有了主意。
关于通灵宝玉。
如今，通灵宝玉在贾珏手里。
“姨娘，坐。”
韦璧的语气高深莫测：“前几日，我出城公干，路过宣武门外的一座院落，看见您的堂弟周春茂和春梅她娘勾肩搭背，他两人的关系，好像很不简单哦。”
“啊？”
周姨娘心神一震，抓住他的手腕，急切说道，“宝玉，他们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
周春茂，周姨娘的堂弟；春梅，周姨娘最信任的丫鬟。
贾珏为了种马，命周春茂在宣武门外买了一座隐蔽的院落，用来金屋藏娇。
秦可卿、王熙凤、尤氏等金钗，家庭破碎后，都在那儿住过。
但在贾珏藏娇之前，那院落本是周春茂私会老情人的地方。
他的老情人，正是春梅她娘。
韦璧声音冰冷：“姨娘若不想让王夫人知道这件事，就替我办一件事。只要您办成了，我必将他两人的丑事，烂到肚子里！”
“什么事？”
周姨娘先被韦璧的暴力震慑，又被他拿捏住堂弟的把柄，慌得七上八下的，就一直被牵着鼻子走。
“通灵宝玉！通灵宝玉随我而生，我被拐走后，人贩子夺走了它，后来不知怎的落到了贾珏手中。您只需让贾珏将通灵宝玉归还于我！”
周姨娘语无伦次：“好吧，我试试，但我不敢保证，我能办成……”
“好的。告辞！”
望着韦璧的背影，她心生莫名的不安，但还在打感情牌，深情说道：
“宝玉，你若想找我倾诉了，大可以去找春茂，他会通知我。”
韦璧深深一笑，起身，出门。
他心里清楚，周姨娘一定拿不到通灵宝玉。
此举，只是为了迷惑她而已。
掠过探春，目不斜视。
一道骨瘦如柴的背影，消失在荣国府后门。
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如释重负！
各种记忆融合，他已经确定了身份。
通灵宝玉是石兄，甄宝玉则是神瑛侍者；他，只是韦璧。
我就是我。
……
一路思考，走出内城。
报仇肯定要报的，他誓要让贾府、贾珏付出惨痛的代价，狠狠打贾家人的脸！
但首先要照顾好自己。
其次，提升实力。
贾珏这个人很邪门，文武双全，一表人才，风流倜傥；自带一种玄而又玄的魅力，吸引人不由自主地接近。
大饼脸，面如敷粉，唇若施脂；天然一段风骚，全在眉梢。
韦璧怀疑，贾珏身上有贾家的血脉。
想到这里，下意识地摩挲下巴。
如今的他，面黄肌瘦，脸呈锥形，骨骼毕露，和原著中的大饼脸大不相同。
加之身体还在发育，又擅长针灸和推拿，若长期调理，一定能改变面部轮廓。
如今的他，对大饼脸深痛恶绝。
忽然又想起一点，贾珏拥有金手指！
上一世，韦璧曾多次见到贾珏面对空气自言自语，呼叫“系统”，当时的他百思不得其解；如今彻底融合了记忆，当然清楚，所谓系统，就是金手指！
贾珏会是谁的儿子呢？贾政？王夫人？不太可能；周姨娘？也不可能；贾赦？有可能。
必须调查清楚！
贾珏进贾府的根本目的是什么？家产？不太可能，如果贾母一死，荣国府必会分家，先分大房、二房，贾母偏爱二房，二房分得的家产大概会比大房多，而二房再分的时候，核心部分由嫡长孙贾兰继承；爵位？也不可能，贾赦的爵位，必然由贾琏继承。
以贾珏的能耐，成就一番家业易如反掌，封爵也有希望；以他的洞察力，必能察出贾府外强中干；所以他图谋的大概不是家产和爵位。
那么，答案就显而易见了。
他图谋的，应该是女人。
世家千金、大家闺秀、皇室女子、以及蓝星上的顶流，韦璧或多或少地都见识过，平心而论，和贾家有关联的女子，在容貌上确实称得上出类拔萃。
尤其是林黛玉、薛宝钗、薛宝琴、秦可卿四位，风格迥异，并驾齐驱，稳居榜首，无人能出其右。
还有一点，报仇时，需借宁国府之力。
为何？答案也显而易见：贾珏为了女人，一定会和宁国府翻脸。
走着走着，韦璧突然感觉头晕目眩、全身乏力。
贫血、营养不良，又动武，后遗症来了。
眼前一黑，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意识尚未消散前，听到了一道声音，音色有些熟悉。
“咦？是你？”
……
荣国府，下人群房，柴房。
韦璧大步走出荣国府后门，一步也没有回头。
周姨娘和探春面面厮觑。
她们想不通，假宝玉为什么离开得如此洒脱。
探春忽然一蹦三尺高，乍然“呀”了一声，终于想起来被打成肉饼的晴雯，急忙派丫鬟侍书去喊人。
“他、他竟然殴打珏哥哥的丫鬟！太残暴了，我没有这样的哥哥！”
她愤怒的咒骂，刚才对韦璧产生的一丝同情，瞬间烟消云散。
少时，一个健妇背着晴雯，回了西跨院。
赵天梁、钱槐等人，骂骂咧咧、絮絮叨叨，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缓了好久，也派人去中路院，找贾政告状，少不了添油加醋。
贾政、王夫人，贾琏、王熙凤四个主事之人，无不暴跳如雷、破口大骂。
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句台词，“孽障”、“畜生”、“废了”、“造反”、“不配”、“丢脸”，等等。
绮霰斋。
迎春、惜春，以及袭人、麝月、秋纹、茜雪等丫鬟，听了探春的讲述，也纷纷声讨。
贾珏自然是满口茶言茶语。
晴雯清醒后，挺直了脖子，和贾珏深情地对视，热泪盈眶。
“贾宝玉他疯了！他竟然敢打我，令我颜面扫地，在姑娘们面前再也抬不起头，他简直不是人！连赖大娘也没有这样对待过我，他怎么敢！二爷，你要替我做主！”
王夫人、三春等人都不在，晴雯、袭人是他最信任的丫鬟，贾珏也不装了，阴恻恻说道：
“晴雯，这口气我一定帮你出，但当务之急，是弄清楚那个废物抽什么风。我总觉得他和以前不一样了，难不成是我以前压得太狠了？真令人费解。”
“提起他我就来气，身为哥哥，让一让弟弟怎么了？真是个白眼狼！”
袭人絮絮叨叨，看着晴雯，语重心长，“二爷伤着呢，怎么替你做主？依我看，守株待兔即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能改得了吃屎？他就是在玩儿欲擒故纵，为了吸引太太、姑娘们的注意！你一定要和以前一样，钓着他，摆脸色，他坚持不下去了，肯定后悔莫及，哭着跪着求你原谅。”
晴雯点了点头，娇笑道：“很是！这个舔狗，他就是在玩欲擒故纵！三天！我只需三天不联系他，他自会狗急跳墙，像个哈巴狗似的跑来问候我的伤情，到时候，我绝不理睬他、绝不原谅他，一定让他知道我的利害！”
……
韦璧再醒来时，人躺在暖阁内；外面古香古色，十分有格调。
穿着崭新的里衣，残破的衣裳，搭在衣桁上。
桌子上，陈列着点心和茶水。
韦璧感觉肚子饿了，便坐在桌前，将点心一扫而光。
脚步声越来越近。
沉厚的声音响起：“先生，三天前，我救了一个人，您一定对他感兴趣。”
动听、活泼的声音回应：“如此说来，我是一定得见一见咯？”
“嘿嘿，见不见，取决于您；小人哪里敢违背您的意思？”
“呸！马屁精！”
“吱呀”一声，门开了。
两个人走来。
身后跟着几个下人。
一个戴幞头、穿本色长衫，留山羊胡；一个身材修长，唇红齿白，美如冠玉，头上插一根木簪，穿淡紫色直裰，英姿飒爽。
“先生，这位，就是怡红居士。”
“《笑林广记》的作者，怡红居士？”
唇红齿白的青年微蹙蛾眉，半信半疑。
《笑林广记》，目前只出了三部，收录的笑话直刺现实，隐讽世情，在文坛声名鹊起。
留山羊胡的中年人指着韦璧，讪讪地笑笑，“怡红居士的朋友。”
“朋友？”
唇红齿白的青年一愣，翻了个白眼。
韦璧站了起来，观察来人，心里感慨万千。
“易掌柜，相救之恩，无以为报。”
他郑重作揖。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中年人，四象书坊明面上的掌柜，易慎言；
青年，昭阳长公主涂琼章，四象书坊的幕后老板。
昭阳长公主，名蘼，字琼章，自号琼楼，封号昭阳；是此方世界少有的美貌能比肩钗、黛、卿、琴的绝色佳人之一；及笄时，得“兴朝第一美人”之称。
其才情也很出众，文采飞扬，博学多才；或邀请扫眉才女结社吟诗；或扮作男儿装，通过诗词和文人雅士交往。
虽然身上的直裰很宽松，但掩盖不住玲珑有致的身材；凹凸有致，珠圆玉润。
遗憾的是，她是个寡妇；太上皇先后精心挑选了两任驸马，都在定婚之前暴毙。
民间有传闻称，长公主克夫。
此时日月双悬，二龙同朝，皇帝和太上皇貌合神离，长公主同时受父皇和皇兄的宠爱，常常居中调节。
正因如此，她受到了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嫉恨。
不久后，经两件大案牵连，被皇帝严厉训斥，被太上皇限制了人身自由。
同时，她也是第一个看清贾珏的真实面目的人。
上一世，贾珏让周姨娘窃取手稿，通过手稿扬名，大言不惭地宣称他就是怡红居士；昭阳爱才好士，在某场诗会上，主动邀约贾珏，没想到贾珏一见昭阳的绝美容颜惊为天人，只顾着搭讪，竟把手稿内容忘记了一大半。
昭阳产生了怀疑。
后来在关禁闭期间，贾珏还时常登门拜访，期望一睹美人的风采，却都被拒绝。
昭阳无法出府，通过诗文和文人墨客神交，某次收到易掌柜送来的诗稿，经过推敲，终于确定，真正的怡红居士，是贾珏的伴读韦璧。
一个没有自由，一个穷困潦倒，通过诗文，成为了神交之友。
韦璧死后，也是昭阳派人收的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