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事与愿违
出了清水，那暴雨便不再下了。
一幕雨帘将道路隔开，风雨大作的是清水，而风和日丽的是墨河。
白鸣甩了甩自己身上的水迹，直奔墨阳的敬春楼而去。
“爷，您这般……”门口的妈妈被他落魄的形象吓了一跳。
“叫牡丹出来。”
“哎，哎！”
妈妈见他气势汹汹的样子，以为是来寻仇的，便不敢怠慢。
“你说谁找我？”
“就上次那个……哎呀！”妈妈急眼了：“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行，你别急的，我这就去了。”牡丹放下手里的活计。
“你可小心点！我看他气势汹汹，恐怕来者不善。”
“妈妈，我在这墨阳可没什么仇人，你可不要恐吓我。”
“快去吧！”妈妈把她推出了门，生怕她去晚了，连同这敬春楼给一同连累了。
“是你？”牡丹一抬头望见是白鸣，便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妈妈刚才推她出来的位置，可惜人早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你现在能不能联系得上天知府？”
“当然了。怎么了？”
“大业军在清水有动作。我觉得你们最好知道这件事。”
“清水是墨河上游的那个吗？”牡丹歪着脑袋。
“是。”
“那我帮不了你。”
“为什么？”白鸣惊诧。
“清水严格来说，不是苍炎的一部分。他是独立的，我们没资格，也没兴趣查收别家的事。”牡丹摊摊手。
“即使大业军马上就要占领这里，将两墨和师洛的联系切断，让那里成为反抗军的根据地？”
“……”牡丹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下这样的判断，但是从他口中说出的结果实在是太吓人了。
“清水领军孙定山如今已经有投敌之意。如果你们还是这个态度，我说的话成真就只是迟早的事。”
“……我会去上报，但是我劝你也不要抱有太多希望。”牡丹思忖片刻，然后给了他回复。
“天知府，当真是……唉！”白鸣愤慨地叹气。
怪不得当他问起那孙定山在师洛和大业军中二选一时，他会如此为难。看来师洛内部的确是一团腐朽。
“我实话告诉你，天知府不愿过多插手，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现在师洛内部争斗十分严重，早就没了心气去干涉外界。如果这时候天知府对外有大动作，那就等同于站队。”
“什么争斗？”
“太子和三皇子。”
再往后的牡丹不说了，白鸣也知道自己不该再多问。
“行吧。”
牡丹既然这样说，想靠天知府就恐怕希望渺茫了。
白鸣绞尽脑汁，想到了另一个人。
他策马疾行，来到了墨阳城外的农田处。
“孙识！”他远远地叫住正在田间干农活的孙识。
“稀客啊。”孙识抬头，见到是白鸣，便十分高兴地驻足等他靠近：“怎么，找我有旧要叙？”
“我有正事找你。”
“找我能有什么正事。我如今孑然一身，能和我有牵扯的，恐怕就是这地里的庄稼啦。”
孙识很满意自己的这个笑话，然后哈哈一笑。
“有关孙定山。”
“嗯？”
“孙定山，是你哥哥吧。”
“我们已经许久不联系了。他的事，恐怕我并不能帮上你许多。”孙识收起笑容，很认真地向他解释。
“即便不能帮到我许多，我觉得你也有必要知道。”白鸣神色紧张，故意渲染出十分急迫的氛围：“清水要沦陷了。”
“什么？”
“大业军要将那里攻下，作为他们反抗苍炎的起点。”
“清水并不掺和他们的争斗，如何能够……”孙识被他的语气感染，也跟着紧张起来。
“天下纷乱，谁也不能置身事外。不是你避而不谈，麻烦就会远离你。”
白鸣翻身下马，往一旁站了站，让孙识能看到不远处的墨河。
墨河的水量明显要比平时大出不少，翻涌的水流溢出两侧，几近要开辟新的河道。
“以清水的位置，被不被选中，恐怕无关你的立场。”白鸣故意加重了语气：“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那我哥哥他……是作何打算？”孙识脸上愁云密布。
“我已与他沟通过。他打算投降大业军。”
“那大业军本就是一群鸡鸣狗盗之辈聚集而成的虫豸，怎能投降他们？”
“我见你哥哥的态度，让他归顺苍炎，他也是不肯的。”
孙识沉默了片刻。
“这就……说来话长了。”他放下手里的农具，将自己胸前的一块玉佩拿出给白鸣看：“这玉乃是苍炎前任丞相宁古川的家玉。在他被诛九族之后，持有此玉者，量刑等同于反叛。”
“那你们确实和现在的苍炎有些小不愉快哈。”白鸣擦擦头上渗出的汗。
“我哥哥他执意让我离开清水，长居在这墨阳当个农民，一开始便是为此做打算。若是苍炎追究起来宁家余党，我也好隐去身份，图条生路。”
“现在真是进退两难了。”
白鸣在原地转着圈的踱步，纠结不已。
“我知道有一个人或许可以帮忙。”孙识突然发话。
“谁？”
“你还记得我们初见时，被你救下的那孩子吗？”
“小御？我记得。他怎么了？”
事发突然，孙识也顾不得什么约定不约定了。
“他……他全名叫刘御。刘是当今苍炎国姓。”
“！”
“我曾与小御交谈过。他们一支被朝堂疏远，也与宁古川被废相有关。但毕竟碍于势大，仍存有不少势力在各地。”
孙识重新将玉佩放回怀中。
“当初我与他一别，他说要去钦州找他叔父。我不知道他叔父是什么人，但我总觉得能帮上忙。”
“我去钦州找他看看。”
“从这里往返钦州，大约要多久？”
“大概三天吧。”
三天还是太久了。白鸣忧心忡忡地抓头，无数藏身其中的雨水便被他抓落下来。
“无论如何，我为你争取三日。三日之后，若是你不能从钦州那里借到援军，清水究竟下场如何，我也没法保证。”
孙识长叹一声。他只是想在这田间当个农民，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但是正如白鸣所说，麻烦找上门时，谁也无法置身事外。
“辛苦你了。”
他牵来自己的马。
“三日之后，清水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