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修行
姜莞蹲在花红叶身边,她左手手托着下巴看着慢慢转醒的他,侧了侧头思考着方才见过的两人还有什么把花红叶一脚踹晕她已经记不清了。
直至花红叶睁开眼,她才回过神来,花红叶见她迷迷糊糊的样子拧了拧脖子提醒到。
“再想你该着失了神了,神魄随着祂们飘散在这方天地,越是记不清楚就越不要想,得亏你祖上保佑你现在清醒,不然你这一次次冥想祂们嘿嘿……”
姜莞听完背后一阵寒意,罗衫不知觉间浸上一层层香汗,嘴上却是僵得很。
“你被踹了一脚都没死,我怎么就丢了神魂,哼!”
花红叶坐了起来,拍拍脑袋上的枯草,右手摸着挨了一蹄子的右脸。汝母,脸都歪了。下次再看见祂定要狠狠咬上一口报着一蹄子的仇!他O着嘴跟姜莞解释到。
“你回忆,想象祂的尊容就是开启冥想,如果你冥想的是自己,或者普通事物,比你境界高不了多少人亦可。”
“冥想祂们有何不可?”
姜莞看着从枯草上爬起来拍拍身子的花红叶不解地问到。而花红叶爬起来先是看了圈附近,右手手指轻轻捏着下巴摆动一下再次确认没毛病才慢慢跟她继续。
“诶,你看城门今儿怎么多了好多穿胡服的?冥想祂们可以,只是你还不行,观自身能修行自身强健魂魄,可你的境界低还是没练过冥想之法的人。”
“这些大部分是胡人,偶尔有些是中原的武者,胡服便武这有何奇怪的?你还没告诉我有何不可?”
花红叶瞥了她一眼眼中泛白好像在嫌弃她的愚蠢。
“祂们都是有尊号的,这方天地都会因为祂们的言行留下印记,而祂们所留均为大道玄妙是无上密。你的肉身境界……”
“太低,神魄会随着祂们与这方天地交互而牵引,随之离体对吗?”
花红叶点点头补充到。
“你之所以想祂们是因为祂们施展神通,让自身痕迹消散于这天地中,你如果不停冥想祂们,就会直观这无上神通,魂魄不住模拟,离体的魂魄也会随之迷失在更广阔的天地之中,所以……”
“很危险!那你能教我冥想修行的法子吗?”
姜莞瞪着大眼一脸期待,她感觉到花红叶在引导自己往这方向思考。花红叶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让她感觉自己的一切无所遁形,好似从内到外被看的通通透透。
“教你也没什么用,你这肉体得冥想一千几百年,估计才能在观摩中不被那秘法把魂魄消散。”
两人聊着聊着走到城外五里的小丘上,姜莞听见他的回答顿时有些泄气。
一千几百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个一百几十年,为了看清或者是单单能记起自己见过那些有尊号的,这也太折磨他了!
“还想学吗?反正一千几百年而已,或许转眼就过了。”
姜莞努了努嘴对他翻起了白眼,不想教干嘛勾起别人兴致!还而已?
“学!不学为何,先生肯教莞儿你就好好学,不要浪费先生的一片苦心!”
花红叶转身向着打断他们说话的人拱了拱手,此人正是身穿丝锦的齐王,淡紫色的胡服上绣着火纹与山纹。
“就是不知道先生是否介意多教两人,毕竟好事见者有份哈哈哈,对吧婴儿。”
“先生放心,我肯定会好好学不辜负你的悉心教导!”
齐婴放下手中新猎的梅花鹿,朝着花红叶拱了拱手,笑呵呵地接着齐王的话,却没曾想对方指着他摇头回应到。
“你不行。你努力也要比两位殿下多上五百年。”
齐婴一愣,他没想到花红叶的回复会是这样,他也算了解花红叶知道对方不会阿谀奉承。顿时不解为何自己不行?
“哥哥明明境界比我高,练武天资不比我差,为何说他不行?”
姜莞也是不解,借着帮花红叶生火,拿着石头帮他围起土炉的机会问到。
“因为你们姓姜,他不是在他身上没有你们的味道。”
花红叶停下手头的活扭头看向齐婴,他拍了拍手上的土,接过对方送来的鹿腿,一边利索地给鹿腿穿棍调火,一边继续说。
“不信吗?你们可以试试,闭上眼,深呼吸放空心神,直至空白。然后冥想自己的样貌,眼耳口鼻,头颅,全身,成功后告诉我!”
“要打坐吗?”
姜莞坐了下来对着他发问。只见他摇头,三人就各自开始了。
“闭眼,深呼吸。直至思绪空白……”
三人开始深呼吸,齐王深吸一口气,便沉寂了下来。姜莞与齐婴两个呼吸后也变得安稳。
姜莞在大约十个呼吸后,身体外似乎有一股神光升起,肉眼难见的那种,只能隐约感觉到。
同时齐婴却是皱起了眉毛,他发现自己冥想到头颅后便很难冥想全身,花了足足一刻钟,他才成功“看见”自己全身。
花红叶没有管他们,手里烤着肉眼睛不时看向齐王,对方完成他口诉的步骤便继续说起下一次该做什么,也不管另外两人。他只是偶尔擦擦被肉香引出的口水。
“观己三次……深呼吸……放空……冥想周身天地……深呼吸……把魂魄离开肉身……灵魂看见我后放空……感受周遭天地……放空……临摹天地烙印……放空……冥想己身大境界神通……灵魂回归肉身……深呼吸……嘶噜……用魂魄烙印己身神通于周遭天地之间。”
话毕,他撕下一片鹿肉放嘴里,看了一眼齐王,只见血红的光缠绕齐王周身,一股绚烂的白光映耀他的瞳仁。
血气冲向云霄,齐王发丝随着突起的风儿卷动,白光化成气逐渐消散在这方天地间,随着时间消逝三人文斯不动。
日落如期而至,当太阳染上第一束昏黄,天上的云朵结成雷云缓缓聚拢,厚积的云层只在这小丘之上。
低沉的怒吼在滚滚雷云中传出,嗤喇,闪电陆续翻腾在云层边缘,天地之间有它无穷威势。
小丘的惊雷引来城中不少关注,儒堂小院中此刻只剩两人对坐书案前后,雷动引得二人纷纷转头侧目。
黄昏日落附近晴空万里,西红柿炒鸡蛋一般的日落唯独城外小丘处像是炒糊了,黑漆漆一片。
然而两人眼中都看见乌云之下血气冲霄,一股淡淡气息烙印在天地间,呵呵呵的笑声从麻衣年长的中年口中传出。
“子观之,如何?”
孔夫子有些不解,眼前坦胸漏乳的男人是何意思。可眼前的人虽是农民装扮,可实实在在是自己从小便仰慕的大道圣贤。
“老师,丘不解。观其血气冲霄,力不下于丘,何以怪力乱神,行神鬼之道。”
“丘已啊,世事无常,你的学识告诉你不信鬼神之道,可你深知神道诡谲莫测,正如我刚刚说的,你太过拘束于你所学所见的规限,亦如你苛求衣冠楚楚,虽说问道求本心,可本心固碍反而适得其反,何不放下束缚,融于自然感悟大道真谛。”
孔夫子看着自己敬重的老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坚信自己的道,可是老师突然的到来却是来劝说自己,放下一些自己的道。
老农看他欲说无语的样子,伸出右手虚空一抓,嗡嗡的鸣响从屋内传出,下一刻“真理”飞到老农手里。
他拿着真理看了一眼,摸了摸剑柄感叹道。
“玉不琢不成器,可此方美玉浑然天成,自成方圆何必以绢绳束缚其行,这不就是多此一举。”
说罢他缓缓抚摸剑鞘,上面的红绳随着老农粗糙的指尖簌簌落下,缓缓红缨随风而去。
“老师,丘只求做个君子贤人,想用所学成就一点事业,让大周重归天子掌控。”
老农叹气,左手用剑鞘敲了敲他的脑袋,他想躲开试图证明自己已有长进,可是发现“真理”似乎消失了。
今天才发生过的事反过来发生在自己身上,很无力!“真理”就像是本就存在这方天地之内,轻轻的他躲开的动作反而令自己撞向剑柄。
咵哒
剑柄碰到孔夫子的额头,带动剑身很自然碰到剑鞘,发出一声响声。
“糊涂啊!丘已,我很失望。你难道不已经是君子贤人了吗?可是你做成了什么?”
孔夫子从剑身反馈的顿悟中惊醒,惭愧的低下头。
是呀大家都称自己是君子贤人,连季大夫都对自己敬重三分,可是自己又做了什么?
“无论何时,大道眼前不顺其自然,成就大道,反而苛求规矩,固步自封,怎么会有能力做出点什么?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天下共主也要有顺服天下的能力,如果哪里反了,没有能力顺势而平复,谈什么共主,那何尝不是给一个虚名所匡缚而已。”
孔夫子皱着眉,低头看着孔武有力的双手。老农也注意到他的视线所及,继续到。
“如果无谓的枷锁束缚着力量,你会不会选择去掉枷锁,就像这大周的服饰,战场上限制了士兵的动作,王侯们就开始用胡服所代替,这是自然的交替抉择,如果你所坚守的周礼随着发展被自然淘汰了,最终只是限制,如果你用礼仪的名义把衣服褪去,再战何尝不是被虚伪的枷锁束缚。”
孔夫子抬头看着自己的老师,老师的话醍醐灌顶,把他良久以来内心的挣扎点破,他被某些框条归限的太久了,明明大道近在眼前,却畏首畏尾不敢参悟观摩。
这一刻他想通了,权衡的量尺把握在心中就可以,有些人不达标准,自然需要严格要求,可是达到标准之后,就应该换一把不一样的尺子,因为量测的东西不一样了,先前的量尺已经无法衡量新的东西,硬是用老旧的标准规限自己,只会固步自封失了方寸。
看到他似乎有所领悟,老农把“真理”插入土中,起身而去不再逗留,领悟什么并不重要,重要是顺其自然的领悟,因为他相信在对的基础上顺势而去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