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糖糖的梦
灯光起,第一幕结束,我赶紧从座位上起来,向门外走去,等了半天,还没看到龙龙的身影,真不知道他上哪儿去了,是不是进不了校门了?他一定还在开车,给他打电话也不接,没办法,这场只有5分钟休息时间,我只有回到剧场。
大幕拉开了,前景是一张书桌,就象是学生的书桌,白色简洁的露水河板材的那种,定点光只罩着糖糖,她正在书桌上写字,响起了画外音:
“我的梦里,始终有河流的水声,我在一条小船上看着满天的星光,小船一直在水面上划行,星星也一直跟着我走,这是我最早的记忆。
在我写一部关于北京城的故事《贝家花园》里,第一幕也是关于一条船,它停靠在潮白河的码头边,如果故事的主人公能登上这艘船,那么这个故事将会改变。我没能登上那条船,故事的主人公也没能做到。”
灯光全暗,然后又渐起,露出幕布上的群山的背景,近景是一个花园的风景。
这里,我的手机里龙龙发来了信息:
“还有十分钟到学校。”
我回了信息:
“第一幕刚刚开始,你在车上再等二十分钟吧,这一幕结束我通知你,只有五分钟休息,掌握好时间节点。”
我轻轻打开剧目介绍,寻找第一幕的内容,写的是《作者梦到的1937年初夏》
地点:贝家花园北楼客厅
舞台上,第二个层次是初夏季节,紫色的鸢尾花开满山坡。
北楼客厅室内众人围在一张折叠桌边,在对部分药品进行伪装打包,竹篮下面的隔层,手提箱的隔层,礼帽里面的隔层,手杖里面的空间。
这是一个法式的客厅,客厅中央一盏天使黄铜吊灯,玄关中间,是一个维多利亚时代的柜子,柜子上方,挂着一张北平地图。
客厅中有一架钢琴和壁炉。山坡上可见一座罗马式的碉楼建筑。北楼为中式二层建筑。客厅在一层。
看到这样的复杂的布景与道具,我心里想的全是哗啦啦的人民的币。
舞台上已经有了一堆的人。
BJ新街口基督教堂长老黄浩面对着好天气发出感慨:
“离开阴霾弥散的城区,今个儿到贝家花园来看看风景,今天真是个爬山的好天气,散步的好天气,也是会客聊天的好天气,打牌赏花的好天气,做几样小菜喝喝老酒的好天气,花前月下的好天气,对花赋诗的好天气。晒晒太阳的好天气。”
北堂医院院长、男主角贝熙叶打趣:
“黄长老来了,就没有什么好天气。”
台下观众发出了微笑。
黄浩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表情严肃地对贝院长説:
“我手里有一份清单,一份沉重的清单,奎宁、铁剂、盘尼西林、吗啡、碘酒、特吕怕弗拉文、急救包、纱布、紫药水、镊子、夹子、手术刀,如果能买到x光胶片,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高兴?城南炮声隆隆,战士的长矛锋尖上,挂着黑色的枯叶,战马的骷髅装饰着城墙,闪光的灵魂将随流星同行,我手中的这份清单,它象火一样灼烧着我的心。”
演黄浩的青年演员的台词功夫不浅,这一口气顺下来,也博得了观众的口哨声,其中还有学生在高喊:
“大师兄加油。”
贝熙叶院长把清单折叠后,放进西装口袋,他无动于衷:
“我最亲爱的老朋友,你带来的消息令人震惊,死神,你在我们夜行的道上一路高歌,追逐着腐朽,烤灼我的灵魂。
我看见,城堡上有一片微弱的光,它透过云层,传递着力量。
命运的方舟,将带离幸运的人们;生命的力量,将在新大陆靠岸。
它启示我:将阳光照进最黑暗的裂隙,将食盐分给无力的人。
亲爱的黄长老,你的清单是一块沉重的石头,药品还在遥远的铺子里,路上的狗与豺狼,他们正瞪大着眼,嗅着夹带药品的可疑路人。”
我脑补着1937年的初夏,这个时代背景,不正好是姜文导演的电影《邪不压正》的内容吗?
黄浩把手中的帽子转起来,没有两下子功夫还真做不到:
“害怕了吗异乡人,还记得那一年我们在巴黎相遇,路灯下的萤火虫添亮了夜空下的黑暗。在左岸的咖啡馆里,你朗读的《远征》诗篇深深吸引我的心灵。
害怕了吗异乡人,你的帆无数次的经过我的海岸,你能告诉我为何你在这初夏的黄昏,还决定停泊在我们苦难深重的码头上?”
我仿佛看见那天,我和小郑急急忙忙上了轮渡,组干科的小马远远地向我招手,我却没有看见,我的眼里,全是小郑的身影。
“还记得与我们共读《远征》的邓女士吗,她很快回国参战,我们又会重逢在贝家花园。这正是她开出的药品清单。
前方将士拼死决战,硝烟与战火弥漫在BJ四周。我已经派人四处购买前方急需的药品,我惊动了野狗无法再前行。如果有一天我不能完成这项任务,我最亲爱的朋友,请你把那份责任承担。
这份清单它像石头那样沉重。”
我的眼睛一亮,换上白色护士服的糖糖,青春靓丽地上场,我看了一下演员表,她扮演的是郝护士:
“谁借给我一辆自行车,让我一路飞奔,赶在天黑前来能能骑到王府井,你的清单会一一点清。如果能买到x光胶片,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高兴?药店里品种齐全,我会把它们带回贝家花园。”
“师姐,加油。”台下的学生又鼓劲。
黄浩装成了盘问者,和糖糖演对手戏:
“你呢要通过恶狗的盘问,通过恶狼的盘查,你怎么回答要买这么多药品?”
郝护士从容回答:
“学校急需这些药品。”
贝院长插话考考郝护士:
“你们医学院有多少学生?又有多少老师?还有多少护士?为什么会是你来买办?”
黄浩进一步紧逼:
“奎宁用于什么病?吗啡为什么要这么多?特吕怕弗拉文?这药最可疑。镊子、夹子、手术刀、纱布碘酒急救包,还有x光胶片,哦,够了,我的小姐,你可以开一家战地医院。”
看似把郝护士的买药目的揭露了:
“你数过未名湖的落叶吗?你量过博雅塔的影子吗?你浇过静园的桃花吗?你数过雪松缝隙中的星星?为什么会是我拿着这份清单?
因为没有谁比我更熟悉校园。熟悉未名湖畔的每一片落叶,如果阳明还留在这里,他也会迎着风险与我站在一起。”
糖糖用了虚数,化险为夷。
她把观众都带入了她的梦境之中。
龙龙到了,给我发了一个定位,在操场停着。
我回应:
“等着吧。”
我刚刚被带入剧情中,没给他发更多的内容。
真没想到,糖糖从水乡的梦境中,开出一条船,从天门山附近的长江,进入了运河水运段,她的小船停靠在潮白河边,将这个早被人遗忘的北京故事,搬到了舞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