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做月饼喽
明月皎夜光，促织鸣东壁。
玉衡指孟冬，众星何历历。
白露沾野草，时节忽复易。
秋蝉鸣树间，玄鸟逝安适。
昔我同门友，高举振六翮。
不念携手好，弃我如遗迹。
南箕北有斗，牵牛不负轭。
良无盘石固，虚名复何益？
忘记了是何时何地从哪里听到的这首诗，只是偶尔吟上一遍，总觉得愁云戚戚，满心都是弥漫的苦涩与悲凉。
似乎一提到月，便总能与孤寂凄怨沾点边。古来多少文人骚客，大多不过如此。
然而秋夕月圆，皎皎空影，似乎总是这样轻易便令人动了心，醉了名，忘了断肠，丢了相思，这才是明月引人遐思无限的原因之一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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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落，你和的面太硬了，还要再加点水！”
“顾小公子，注意火候，不然容易烤焦！”
“子荼啊，我让你拿模具，你拿个平底锅做什么，摊煎饼吗？”
望着几人忙忙碌碌的身影，梁溪南一本满足地站在一边指挥来指挥去。
顾陵游勉强从烟雾缭绕中半睁开了眼睛，不满地低声嘀咕：“喂喂，这家伙凭什么对我们颐指气使的？”
子荼正好从他身边路过，听到这句话后轻哼了一句：“谁让你突发奇想说是要自己动手做月饼，现在知道抱怨了？”
“有本事等会做好了你别吃！”
“我也动手参与了，凭什么不让我吃？”
“你这人……”
“哎呀，你俩就不能消停点！”柳且落在一边没好气地打断了他们。“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羞是不羞？”
都怪小游儿，非要说什么自己动手做月饼才有意义，然而整个山上只有梁溪南一个人知道怎么做月饼，所以他们就苦兮兮地变成了任其指使的免费劳动力……
坐在不远处的关神医笑意浅浅，饶有兴致地望着他们忙进忙出。封大哥也坐在旁边，手中细细摆弄着梁溪南带给他的九连环，玩得不亦乐乎。
似乎在这一刻，每一个人每一个瞬间都有如初见般单纯干净。没有心机算计，没有互相仇视，没有烦恼痛苦。
这样闲适的生活，已经多久没体验过了呢？好像，很久远了……
手掌传来的触感不断地提醒着柳且落——这面还是硬的。胳膊弄得酸疼，让原本就没什么耐心的她不由平添了几分怒意。
“……我来吧——”
一声无奈的叹息，梁溪南还是在柳且落把手中这坨硬邦邦的面团生生捏出五个指印之前接了手，否则他们的午饭可能会在下一秒毁于一旦。
揉面，包馅儿，模具压型，整套手法娴熟到让她瞠目结舌。
“你……你居然会做月饼？”
“很奇怪吗？”梁溪南不以为然，“我又不像你们，出身贵胄不食人间烟火，穷人家的孩子什么事都需要自己动手的。”说到这儿，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陈年旧事，“说起来，幼时最喜欢吃的就是我娘做的芝麻馅月饼，上面还会描上明月和玉兔的形状，寓意团圆……”
说到这里，他却沉默了下去。
梁伯母……吗？
当年的人或事，应该已经成为他们之间无法言说的禁区了，明明现在大家伪装的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在空气凝结之前，柳且落选择转移话题：“对了，你很喜欢收藏美玉吗？”
“什么意思？”梁溪南一愣。
“我刚来的那天就看见你腰上配着一块白玉珏，玉质温润，想必是顶上好的料子。可是这两日你却换了其他样子的玉珏，故而有此一问。”
“这个……”梁溪南将压好型的月饼一个个置入了烤炉，“只是随便换了一个罢了，倒也算不上什么喜不喜欢。”
“哦——”柳且落并不打算追问下去。
“……饿了。”
此时，一直在边上解九龙环的封大哥突然没由头地蹦出这两个字。
“马上就好了，封大哥——”梁溪南转过脸去，微笑着。
“咕噜——”
“咕噜噜——”
“咕噜噜噜——”
此起彼伏的咕噜声紧接而来。
看来是都饿了——
由于是临时自制的烤炉，所以烤制月饼的时间要比一般的更长些，大概要半个时辰左右。所以等到热腾腾的月饼出炉的时候，其余几人已经有人开始打盹了。
柳且落是在浓厚的香味中醒过来的，睁眼前的第一件事就是本能地朝着香味飘过来的方向张嘴啊呜一口咬了下去。
嗯嗯，还算不错，松软香甜！
“好吃吗？”面前一声轻笑。“这么没戒心就进了肚，就不怕我在里面下毒吗？”
“怕什么？”柳且落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就算你要杀我，也用不着挑在这个时候，毕竟又不止沉香众人知道我柳且落受了你靖南山庄少庄主的邀约。”眼睛瞟向不远处堆放月饼的盘子，“那个，再帮我拿一个呗！”
梁溪南哭笑不得：“合着你真是来我这里享清福的？”
“你为主，我为客，尽尽地主之谊不过分吧？再说了，就算我们之间有再大的恩怨，现下也必须抛诸脑后，不是么？否则，恐怕你惹的麻烦会更大吧！”
“这不就是——你费尽力气让我上山的原因吗？”
梁溪南不答。他可从来都没忘记，面前这个看似莽撞任性的京城第一花魁，曾经也是在短短三年之内将默默无闻的沉香组织经营得风生水起，并一举成为江湖中数一数二的大门派，就连武林盟主也要碍于其威名礼让三分的沉香家姐呐！
这个女人，太聪明了！
“按你的说法，封大哥能否恢复就看这两天的情况了，是吗？”
“不错——”梁溪南点头，新取了一块蛋黄馅月饼递给了柳且落。“关神医说，封大哥的神智恢复得不错，但是身体元气损伤较大，短时间内很难恢复如常。”
“是吗……话说回来，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呢！”
第五天了，离青罗宴没剩多少时间了！
这一次与往常不同，皇帝对青罗宴格外重视，所以每一环节都马虎不得。可是封大哥这边——以封大哥现在的身体状况，就算梁溪南如约放她下山，她自己也不会轻易放心的。
到底……应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