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只是看了你一眼
生命本身是美丽的，“充内形外之谓美”；人的美丽可爱，取决于她的外形，更取决于她的内在精神面貌，但是没有美丽的外形，很难有机会有人去关注你的内在。
对宋不言来说，什么内在外在先放一边，首先这生命得是活的。
昏睡中的他被脸上突然而至的冰凉赶走了睡意，天已经快亮了，白马将湿漉漉的衣服甩在了他的脸上，打了个响鼻，好像对他睡着了很不满意。
靠在胸前的卓清越保持着他睡着前的样子，面如白纸看不到一丝血色，他不放心的又用手指探查了一下她的脉搏，还好，没死。
右手将她的头抬起来，使她头朝天空，放在胳膊上固定之后，左手将衣服一端捏成一团，凑到她干枯起皮的嘴唇边，用力一捏，水便滴在了唇上。
看着慢慢被浸透的嘴皮，像是清水流进干涸裂开的的田土里，一下子便有了希望，见她嘴唇紧闭，便用右手指够着她的下额，让下唇微开，滴了几滴水，等了一下，又滴了几滴。
见天色已经亮，他这时才发现自己在一处山坳口，四处看看，他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得想办法回城，不然后果不妙。
抬了一下胳膊，准备起来将她弄到马上时，见卓清越的眼皮动了一下，他心里一喜，轻声喊道：“小师姐，小师姐！”
似乎听到了宋不言的呼喊，卓清越睁开了眼睛，清澈如水的眸子，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又闭上了。
两世为人的他才发现，一个人的眼神，原来可以传递出如此明确的信息和情绪。
宋不言心脏一阵收缩。
但是任他如何呼喊，卓清越也没再睁开眼睛。
心急如狂迫切的想要问清楚，那眼神中透露的疑虑、焦急、危险...到底是什么危险！
可是卓清越不能回答。
宋不言甚至能感觉到，她那微弱的生命正在缓缓流逝！
他拿湿衣擦了一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中急转。
不能再等了！
片刻之后，他做了决定，抬头对白马说道：“老白，你能跑多快？”
......
眼前的景色快速的从身旁闪过，宋不言一脸沉默的盯着前方，和白马一起努力保持着身体的平衡。
再快点，再快点！
等着我，我还欠你一条命！
白马很照顾它背上的宋不言，担心这个连马都不会骑的废物摔死，跑得又快又稳。
白马四条腿轮流落地，看上去不像奔跑，更像是走路，马背相对平稳很多，速度却快若奔马！
一个时辰后，就看到了远处的城墙，还有不远处的官道上，来往不绝的车马行人。
白马减速，宋不言趴下身，摸了摸白马的脖子说道：“在这等我。”
说完，从山坡一侧进入官道，快步向抚水城走去。
同时，他大脑急速运转！
以卓清越的本领，没有野兽能让她伤重至此，恐龙都不行；再加上中毒的状态，危险必然来自于人！
离那片山谷最近的就是抚水城，白马通人性，却没靠近抚水城，很有可能这危险就在城内，那么白马不能进城。
西城门最远，白马绕城半圈下来，也要半天，排除！
北城门也远，官府衙门多，巡察太严，是自己最不熟悉区域，排除！
南城门只比东城稍远一些，自己最熟悉的区域就是南城，如果带着卓清越一起，倒是可以考虑从南门进城。
现在自己一个人，又在争分夺秒，只有东门最合适。
而且，离得最近的是靠近东城的苏青青，还有赵府，正在东城，以前白家武馆的药大多是从赵家拿的。
先去赵家！
宋不言拿定主意，快步行至城门前，为了不引起城门守卫的注意，他放缓了脚步，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在他虽然一身狼狈，但比起前些日来说差不到哪去。
清早进出城的人本来就多，守卫和平时一样根本没有关注他，也许他们根本就不关注任何人，他们的重点是在另一侧的车马货物处。
进城后他加快脚步，离开城门一段距离，便开始向赵家狂奔！
...
周管家这些天心情很不错，赵老爷子的快乐感染到了赵家上上下下，快乐果然是可以传染的，赵老爷子高兴了他就高兴，他高兴他婆娘也高兴了。
高兴兼神清气爽的周管家，一大早便去了徐寡妇早点店，嘴里吃着精心为他准备的早点，生受着徐寡妇的白眼，心痒痒又很是惬意。
吃干抺净，周管家便向赵府行去，步子都轻了几分，如果能瘦个百八十斤，他觉得自己能上天。
赵府门前一人一狗，狗是好狗，人是新人，在没有确定哪个更好用之前，周管家建议赵老爷子先看看，谁干得不好谁滚蛋，未位淘汰嘛！
大黑狗见他来了，凑上前来就是一顿摇摆，尾巴甩得飞起，伸着个舌头使劲巴结。
再看那预备门房，只是点头哈腰...带点谄媚的问了声好，相比之下差了点意思，不过周管家觉得总得给他一点时间学习嘛，慢慢来，不急。
他心情不错，正准备勉励预备门房几句，黑狗冲外面叫了一声，然后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周管家！”
面对宋不言时，周管家的心理活动是复杂的，有讨厌有欣赏，或许还有一丝丝...忌惮？
在知道送锦旗之后几天发生的事情，他细细琢磨一番，竟然体会出一丝心得，不由百味杂陈，如果这一切是眼前这个少年的手笔，那...
胖周收回了心思，当听到他的请求后，满脸笑容的爽快答应了，不就是有人需要一点伤药嘛，连小事都算不上。
预备门房听到周管家的吩咐后，跑进跑出很快就办好了，这让他很是满意，低头看着大黑狗沉思，一人一狗各擅胜场，各有所长，淘汰谁都有点可惜；要不，固定下来，作为以后赵府门房组合的标准配置？
宋不言连大门都没进，就把事办了，没有和思考中的周管家客套，一声“告辞”，拿着药包麻布便直奔小石街。
胖周：“...”
...
到小石街没用多久，苏青青正在收拾碗筷，他也没管她男人在不在，拉进屋里就说：“青青，拿一套你的干净衣裳...别问...吃的..拿一壶酒...没水囊？空酒壶有没...装满水...
等会你去老宅，白少大山都行，告诉他们，我过几天回来，让他们别声张...等我回来再说，你也一样，记住了吗？”
苏青青从来没有见过宋不言这么怬惶，张嘴想问却被吼了，最后还被严厉的警告，她眼眶里含着泪，默不作声麻利的将东西准备好，就转过头去低声抽泣。
宋不言见状，知道自己语气过分了，但他现在争分夺秒顾不上这些，只能等下次解释了，想到这他心一横，将苏青青转过来面对自己，双手扶着她的肩膀对她说道：“青青，你应该知道，在我心里，我一直拿你当妹妹。”
苏青青听到这话，眼泪更是哗哗的往下流，咬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宋不言叹喟一声，将苏青青抱在怀里，轻声说道：“唉...我回来再跟你解释！”
苏青青双手抱着他的腰，眼泪一下就把宋不言的胸前打湿了，哭道：“可是你比我还小啊，什么妹妹...我不愿意...”
他拍了拍苏青青的后背，“不哭了，等我回来再说，我走了。”
说完，他放开苏青青，挣开她的手，将包裹背好，提着剩下的东西就出门而去。
见他头也不回的走了，苏青青终于忍不住抱肩蹲在地上失声大哭了起来。
过会门外传来隔壁林老婆婆的声音：“苏小娘子，苏小娘子，怎么了，是不是刚才从你房出去的那个泼皮小混蛋欺负你啦！
哎呦喂，真是造孽啊，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前看这后生长得眉清目秀的，没曾想也是个杀千刀的，下次再让我看见他，我非骂死他不可...
不过苏小娘子，听老太婆一句劝啊，这事你可千万不能告诉你家男人，更不要去报官啊，要不然你这以后日子可就难过罗！”
苏青青：“...”
“苏小娘子，听到了吗？老太婆是过来人，不会害你的，以后你就慢慢会知道的，记着老太婆说的话，啊！你放心，除了我没人看见，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一定记着啊！”林老婆婆就站在窗外，小声叮嘱。
苏青青：嗯？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