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我时常在回忆和思考这一套理论是如何在我的脑海中生根发芽的。还记得在浙江大学读工业设计时我就读了德内拉·梅多斯(Donella H. Meadows)的《系统之美》一书,当时就被里面关于系统的知识深深吸引,后来杨颖老师建议我去做一个关于思维脑图的软件,在做这个项目的过程中我对思维层面的系统知识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和思考。罗仕鉴老师在我的脑海中深深地植入了用户体验设计、服务设计的理念,他的国际视野让我在当时就有机会接触国际领先的设计理念。可以说,德内拉·梅多斯、杨老师和罗老师就是我在大学期间的导师和思想领袖。后来在华为工作期间我负责了车机的项目,在这个项目中我进一步体会到系统思维在设计中的重要性。因为软件产品非常复杂,如果设计师自己都没有清晰的思路又怎么能让用户清楚地明白你所设计的产品呢?这个过程可以说是图1所示的案例研究的过程。
图1 系统思维理论和方法的发展
后来我到了美国加州艺术学院(California College of the Arts,简称CCA)结识了休·杜伯里(Hugh Dubberly)老师,他为我打开了系统思维的崭新大门。为了感谢他的指导和支持,我把我写的Systematic Modeling(这本书是我的毕业论文)给他寄了一本。回国之前,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去他办公室找他,因为要回国了,我提议说:“能和您合张影吗?但是出来的时候太匆忙了忘记带我写的书了,不知道之前寄给您的那本还在吗?”他说:“当然啦。”然后就看见他从他的书架上拿下了我寄给他的那本书,甚至他还把我写在信封上的地址等联系信息仔细地剪下来夹在书里面,然后他对我说:“You should sign on your book.”(你应该在你写的书上签上你的名字)我当时非常感动,他是那么珍惜和尊重一名学生的劳动成果,这就是图2所示照片的由来。
图2 梁颖与休·杜伯里
在Hugh Dubberly和我的毕业论文导师斯科特·米纳曼(Scott Minneman)的指导下,围绕系统知识和方法论,我做了大量的案例研究和用户调研。可以说这个过程奠定了本书的理论和实践基础。
但是,有一个重要的部分一直没有涉及。在我的毕业论文快要结束时,斯科特曾对我说:“你的毕业论文需要交给设计师并且听取他们的反馈才算完整。”在旧金山有一次这样的机会让我尝试传播我所研究的理论。在毕业设计展上AKQA的设计主管看到了我的毕业设计,并且将我摆放在展台上的三折页传单带回了公司(我在传单上写上了我的联系方式)。后来,他们公司的秘书联系我到他们公司去做了交流和沟通,并且让我讲述我研究的这一套设计理论。
回国后我进入了网龙网络公司(后文简称网龙),当时面试我的是网龙北京分处的武哥(本书的作者之一武润军),他对我说:“当我看到你的简历时我非常高兴,我们可能需要你过来授课。”没想到老天给我安排了一份这么适合我的工作。在网龙我就开始思考如何让其他设计师也能够充分理解我研究的这套理论,如何在讲课的过程中以更加吸引人的方式来传授知识。这正是斯科特留给我的未完成的作业。
案例研究和知识的传播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状态,也需要完全不同的思考方式。案例研究是理论的实践过程,也是假设的验证过程。我会根据我特别感兴趣的小知识点进行深挖,而与这个小知识点相关的很多知识点我只是略知一二,就像天上的星星点点,有些明晰一些,有些昏暗一些。而给别人讲授知识,尤其是给那些比我工作时间更久的设计师们传授知识,就需要具有非常扎实的理论基础。因此,我准备课程的过程实际上也是再次学习的过程。
刚开始上课和我刚开始写文章的感觉一样,只是想着如何将这些知识直白地表达出来。但是成效并不理想:除了少数的几个同学,绝大多数的同学都没有听明白,觉得理论性太强了。许迎春和王可反复地提醒我要让文字和课程变得更加有趣。“有趣”——这不正是用户体验的一个重要考虑因素吗?是啊,传递知识和做设计也是非常相似的——都是在创造一种体验。就像DOS系统和苹果系统之间的区别:有些时候都具有同样的功能,但是人们就是觉得另外一个更加容易接受。这个跟烹饪也是极其相似的,粗制滥造的食物和精美可口的食物同样能使人填饱肚子,但是哪一个更能产生美好的体验呢?有一次许迎春转发给我一篇文章,我读完那篇文章之后顿时感觉它就像是一个经过了精心设计的蛋糕,而我的文章就像是急着给人填饱肚子的压缩饼干。写书的过程也是我文字烹饪功底慢慢提高的一个过程。
在这一年多的授课过程中,经常会有设计师提出各种我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的问题,有时我会发邮件给休·杜伯里老师,向他请教这些问题,每次他的回复都很仔细,也很详尽,有时回复的文字甚至是我邮件的两倍。我非常感谢他,他如此认真地回复来自大洋彼岸的一位曾经的学生。
经常看到有人反复强调自己的理论是原创的,实际上在我看来并没有完全的“原创”。就连科学家的研究发现都被称为discovery(发现),那个被发现的东西它一直在那里,只是上面有一个cover(覆盖物)把它遮掩住了,科学家做的就是要把这个覆盖物拿开。设计理论也是一样的,这些理论都有它的渊源,只是不同的人对这些理论以及运用方法有不同的理解。
系统思维以往都是在金融和管理领域被提及和运用,在设计和产品领域很少被提及,尤其是中国的产品领域很少有人对系统知识有充分的介绍。因此我将我学到的知识、工作和项目中的体会以及授课中的经验相结合,构建了一个更加系统的知识架构,并且将系统知识以产品负责人和设计师的视角来分享给大家。同时,结合了中国的时代背景和文化背景,加入了大量的案例力争让读者能够充分地理解和吸收。
在经过了一系列的课程和培训之后,已经有不少的设计师可以用更加系统的角度去思考问题,可以在项目中运用系统地图,并且经常会有设计师对我说:“我感觉你介绍的这些理论知识非常有用。”对此我感到非常欣慰。
在这一年的过程中,我对这些理论进行了进一步的锤炼。这也为本书的撰写打下了扎实的基础。
我希望在国内可以有更多的设计师和产品负责人能够了解系统思维,运用系统思维,并且能够提出宝贵的意见和建议来促进知识的发展。这也是我和其他几位作者撰写本书的初衷。
曾经有人说过这样一句话:“你读书不能单单读内容,还要读作者的动机,如果你不知道这本书的动机,你永远也读不懂这本书。”我们写这本书的过程,也是对自己的动机进行管理和不断归正的过程。
参与本书撰写的一共有四位作者,除了我以外还有武润军、许迎春、王可。我负责本书大部分内容的撰写,但是我的经历和认知也是有局限的,因此我邀请他们一同撰写。武润军负责第八章设计管理部分的撰写,他有非常丰富的设计管理经验,而系统思维对任何管理者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对于设计师更是如此,因为设计工作中蕴含了很多管理的工作,现在很少有设计师是孤军奋战的。其次,随着设计经验的积累、职级的提高,设计管理的比重也会越来越大。许迎春负责本书中一些案例的撰写,她有着非常敏锐的信息捕捉能力和学习理解能力,有时我谈到了一个点,她总能想到一个面。为了让本书更加通俗易懂,她加入了许多贴近大家生活的案例,可以让大家更好地理解书中的理论知识。她对互联网行业有着敏锐的嗅觉,在产品服务生态系统方面有许多自己的见解。王可具有丰富的平面设计和界面设计经验,对于视觉的把控十分敏锐,对于设计师来说,对于视觉系统的把控也是非常重要和必要的,这是我们的基本功,因此,他负责撰写本书第七章视觉系统的部分。
在整个撰写过程中,我们力求写的每一句话和每一个字都是对读者有益的,都是有利于大家成长的。这就是我们撰写本书的动机。
梁颖
2019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