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0章 桐柏山敤手救南巢 东海边弇兹祭精卫
隐飞突然想到敤手还在他手中,相较于巫支祁的巨手,敤手就是象常人手中握着的一只小鸟,巫支祁只要稍一用力,就会让她命丧当场。如果此时自己不顾敤手安稳,只想着去啄巫支祁的眼睛,极有可能使敤手丧命!
想到此,隐飞急忙在空中翻了一下身,没有继续去啄巫支祁的眼睛,而是飞离开了巫支祁,悬停在不远处的空中。
钟山鼓和钦丕,也早已经化为两只巨鸟,各手持兵刃就要攻击巫支祁。忽然听隐飞急忙喊道:“二位慢来,我有话要说。”
敤手刚才一不留神,被貔貅甩落到了地上,刚想爬起身来,猛然间感到浑身一紧,整个身体已被巫支祁握在了巨手之中,浑身就象被箍箍住了一样,透不过气来。
恍惚间她感觉自己又被巫支祁抛到空中,身体轻飘飘的象在云雾中漂浮,接着就感觉身体又开始向下坠落,就象要坠入深渊一样令人恐惧。突然,她感觉身体又被紧紧地握住了,还听到浑身骨头被握的咯咯作响,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几乎让她昏迷!
空中的隐飞一看到敤手的情况,急忙大声喊道:“巫支祁慢来。这女子只是凡身肉体,根本经不起你这么折腾!你先松手留下她一条性命,把她的哥哥虞舜引到来这里再说。”
闻听此言,巫支祁这才松了松紧握敤手的巨手。
敤首被这只巨手握在掌中,差点没被捏的昏死过去。忽然感觉浑身一松,握着自己的巨手松开了些,急忙大张着嘴猛地喘了几口气,这才缓过了神来。
敤手喘着粗气对隐飞说道:“二公主,你和两位将军赶紧去英山吧,现在英山六邑守军和有苗氏军队正僵持在英山隘口,战争一触即发。我就留在这里,等我哥哥来救我,就不用你们操心了!”
隐飞大声说道:“小丫头,你也太小看我隐飞了!我如果现在丢下你而去,岂不毁了我蚩尤夫人的名号!我这蚩尤夫人的大名以后谁还会叫?”
隐飞抬头对巫支祁厉声说道:“巫支祁,在下敬仰你英雄盖世,你现在掌管着桐柏、淮水,西到中土,东到大荒的大片土地,可称得上是这里的天地神!你怎能对一个凡人小姑娘下这样的狠手!如果传到四海八荒去,你还有何面目称神?”
巫支祁也发觉刚才如果隐飞不收手,自己的一只眼睛现在肯定已经废了。所以他也软下口吻说道:“我已经说了,我并不想杀她,只想引让他哥哥来这里。她虽是个凡躯肉体,可她哥哥虞舜不仅是华夏储君,且还颇有些手段!还听说他的手下神将、英雄无数,我还真想亲自会会虞舜和他们大战一场!看他们谁还敢打我桐柏山的主意?你们去办你们的事,我保证不伤她一根毫发!”
隐飞刚要再说话,却发现敤手对她直挤眉弄眼,还直向地上的虎蛟努嘴。
隐飞是何等聪慧的人,瞬间明白了敤手的用意,她一定是想趁被俘的机会,找到并救出皋陶和南巢恪二人。
她心道,这小丫头真不愧是虞舜的妹妹,有胆有识且足智多谋,即使龙潭虎穴也挡不住她的一身正气,不如就依了她!
但隐飞转念一想,将她一个人留给巫支祁,又实在无法放心。正踌躇间,钟山鼓飞到她身边小声说道:“隐飞,看样子在这干耗下去确实也没什么用。既然巫支祁已经做了保证,他应该不会再伤害敤手的。不如我们就依敤手所说,让巫支祁留下她。我们在暗中跟踪观察,伺机救出他们来。”
听到此,隐飞便仰头对巫支祁说道:“那巫支祁,我当你是盖世英雄,你当说话当算数。但你若伤了这小姑娘半根毫毛,我发誓我会日夜缠你,直到你死!”
巫支祁正色道:“我巫支祁在世已有几千岁了,何时说话不算数过?我说过,只要虞舜来这里,我自然会放她离去。”
隐飞说道:“那就好,她这凡身肉胎的,我们带着还真麻烦,正好就送你了。”说完腾空跃起与钟山鼓和钦丕三人头也不回地向南飞去。
敤手的坐骑虎豹熊罴和貔貅,随后也向南奔去。但它们自知主人还在这山中,故而刚转过个山角,貔貅就率先停了下来,那四兽也紧跟着停下。它们互相间略微交流了一下,很快便各自散开,隐身到山野树林之中。
隐飞几人飞出去几里地,来到一个僻静处的岩石上停了下来。隐飞看了看四周,未发现异常,便对着空中发出了几声鸟鸣。
山林中便呼啦啦飞来了几只鸟儿,它们飞到隐飞周围,悬停在空中。其中为首的是一只只青色鸟儿,只见它轻轻地飞落到隐飞的肩膀上,隐飞低头在它耳边耳语了几句。那青鸟便又起身飞起,在空中盘旋了数圈,接着“啁啾”一声叫,便一头扎进树林中又消失不见了。这时山林中的群鸟呼啦啦全部飞了起来,往四周飞散开去。
隐飞再次腾身跃入空中,展开翅膀,说了声:“我们走。”很快几人便消失在桐柏山茂密的树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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弇兹凤告别了杨浅泽及夫人之后,便匆匆上路离开了羽城,她先是挑着担子往东走。
每年夏天五六月份,她都想要去三个地方。
其一东海边,女娃溺水的地方;其二发鸠山,女娃埋葬的地方;其三西山,那儿有炎帝族人为女娃立的祠堂,是女娃精魂栖身的地方。
但每年她最终都只是去了东海边女娃溺水的地方,怱怱祭祀了下女娃,便转回了行程。
她没勇气去发鸠山和西山,她没勇气面对女娃以及女娃的族人。
弇兹凤离开羽城王东走,已经有十来天了。金毛溪边兽的伤也已恢复的差不多,虽还不能骑乘,但却已能连蹦带跳地围着弇兹凤撒欢打转,时不时的还会趴在弇兹凤的怀里看看那个婴儿。
弇兹凤自从捡了这个孩子,已经有半个多月,这短短半个月却经历了许多离奇之事。这些事使她越来越相信这个婴儿是捡对了,这婴儿将来绝不一般!
她便每日对这婴儿精心照料。这婴儿从不挑食,若能寻到乳母,无论贫富贵贱从不挑剔,趴在怀中就吮,肚子吃的滚瓜溜圆才肯停口。每次喂过奶后,弇兹凤都会厚给酬金。
更出奇的是常常没有乳母喂他,弇兹凤便在山野水泽中,抓捕那些正带着幼仔的母兽来喂他,他也毫不畏惧,趴上就吮,还呜呜直叫,喝饱为止。
也有时在夜里,他饿醒了,弇兹凤便把仅有的谷子,熬成稀粥喂他,他也会毫不挑剔地呼呼喝下!
弇兹凤闲暇时稍一逗弄他,他便会咯咯大笑,惹的溪边兽围着他俩汪汪大叫,又跑又跳的甚是欢愉。
弇兹凤也因此多了许多生活乐趣,摆摊卖药的闲暇时间便会逗他取乐。酒也不多喝了,知道了克制。脾气也不那么暴唳了,也愿意和病患多聊两句。惹得病人家属常常感激的留饭、留宿,还忙着为这婴儿找奶妈喂奶水。从而减少了许多旅途的劳苦,多了许多生活的乐趣!
这天早晨,弇兹凤早早的吃了早饭,喂饱了婴儿后便收拾好行囊,带上好的香、烛,还有这些天亲手缝制的麻布人偶等祭祀物品。又买了些雪梨、黄桃、青枣等水果和山柤熬的糖,这些都是女娃当年喜欢吃的东西,她一直都没有忘记。
曾几次,弇兹凤想把过去一切都忘了。可大哭了一场后,她依然无法将这些刻在她脑海里的东西忘了。女娃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她都还记着。她不会忘了,也舍不得忘了,因为她觉得自己亏欠女娃的太多太多!
一阵阵海风吹来,夹带着海藻的腥味,蒿草上的露水还未褪去,哗哗的海浪声一阵阵传来……是那么熟悉,就象她脑中那经常梦到的声音的回响。
随着距离的临近,弇兹凤感觉到眼睛湿了,鼻子酸了,咽喉也开始了哽咽了。她一边走一边哽咽着说道:“女娃,弇兹姐姐来看你了……姐姐对不起你……”
海浪拍打着海边的泥沙焦石,东海浩浩荡荡,海面上生长着海藻水草,海中岛屿星罗棋布,遮挡了远看的视野。一群群鸥鸟在海草上觅食,偶尔几只海鸟扇动翅膀呼呼从身边飞过。
弇兹凤一边嘤嘤的哭泣着,一边来到海边的几个大石旁。这几个大石,是她根据自己的记忆亲自搬来埋下的,用做标记。
她怕海水上涨或退潮而找不到这个位置,因为这就是当年女娃游泳溺水而死的地方!
女娃从这儿下水的,也是从这儿被捞上岸来。当时弇兹凤已经酒醒,她跪在地上哭,不停地自己抽自己的嘴巴。她恨自己,恨自己不争气,恨自己酗酒!
当人们都还沉浸在女娃溺亡的痛苦之中时,她弇兹凤由于内疚害怕,又做了一件让她至今想起还懊恼的事,以致于将她的一生彻彻底底的毁了,毁的没有办法再翻身——她偷偷逃走了!
她害怕看到炎帝那紧锁的眉头,害怕看到女娃母亲那悲痛哀怨的眼神,害怕仆人们嫌弃的目光和同事们恶毒的讥讽!
因此,她选择了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