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沙陀族历史杂探
随着宋、辽、金时期民族史研究的深入,有关沙陀族历史,目前已引起越来越多学者的关注,并取得了不少新的研究成果。但由于史料流失较多,现存记载又很不完整,有的甚至谬误迭出,导致不少问题至今仍得不到令人满意的回答。以非为是、以偏概全的现象也时有所见。笔者以为从事历史研究,先得弄清历史事实,否则便难以做出正确的判断。
一 唐初西域有沙陀都督府吗?
关于唐初西域有无沙陀都督府问题,我国学者目前大都持肯定态度。例如,郭平梁在《阿史那忠在西域》一文中就说:“永徽初年(650),庭州刺史骆宏义曾建议发动射脾、处月、处密契苾等部讨伐阿史那贺鲁叛唐,派处月、处密等部攻打庭州,被弓月道行军总管梁建方、契苾何力等人打败。第二年,唐朝在处月地方设置金满、沙陀二州。”[1]薛宗正的《突厥史》说:653年(永徽四年),“是年颉苾达度设建号真珠叶护可汗,起兵攻阿史那贺鲁,遣使通唐约求合攻。唐朝抓住这一有利的出师良机,遂于‘五月,遣左屯卫大将军(卢国公)程知节为葱山道行军(大)总管,率左武卫将军舍利叱利、右武卫将军王文度、伊州都督苏海政等,讨西突厥阿史那贺鲁’”。“此役唯一重大的收获乃创建了金满、沙陀二羁縻州,这是唐朝对西突厥降部实施行政改编的最早记录”。[2]之所以有这样的看法,显然是根据《新唐书·沙陀传》引出的结论。因为该书明确地说在永徽初年,唐朝在平定阿史那贺鲁后,“即处月地置金满、沙陀二州,皆领都督”。[3]也有的学者根据《旧五代史·唐书·武皇纪》的记载,说唐朝在贞观年间平薛延陀后,即于处月部所在地设置了“沙陀都督府”。例如,韩国磐在其《隋唐五代史纲》中说:“沙陀源出西突厥别部,或即同罗、仆固之后。唐太宗平薛延陀,迁同罗、仆固部民置沙陀都督府,该地有沙碛名沙陀,因以为名。”[4]徐庭云《晚唐五代时的沙陀》说:《旧五代史》称太宗“平薛延陀诸部,分同罗、仆骨之人,于安西、北庭地区置沙陀都督府,这一点是合乎当时历史情况的”。[5]还有的学者认为:“《旧五代史》的说法虽有夸大成分(如置府之说),但也并非毫无根据”,“据我们研究,沙陀都督府即是金满州都督府,二者虽名称不同,其内涵一也”。[6]
关于沙陀都督府问题,我以为纯属子虚乌有。主要根据如下:
有关《旧五代史·唐书·武皇纪》中的记载,早在宋代就受到欧阳修的质疑与批驳了。他在《新五代史·庄宗纪上》末尾明确指出,所谓当唐太宗时破西突厥部,分同罗、仆骨之人“置沙陀府”的说法是没有根据的。他还说:“唐太宗破西突厥,分其诸部,置十三州,以同罗为龟林都督府,仆骨为金微都督府,拔野古为幽陵都督府,未尝有沙陀府也。”[7]我以为欧阳修的说法是正确的。据王溥《唐会要》记载,唐太宗平薛延陀事在贞观二十年(646)。史载:“既破延陀,太宗幸灵州,次泾阳顿,铁勒回鹘、拔野古、同罗、仆骨、多滥葛、思结、阿跌、契丹、奚、浑、斛萨等十一姓,各遣使朝贡,奏称‘延陀可汗不事大国,暴虐无道,不能与奴等为主人’”,请求“归命天子”“置汉官司”。在铁勒诸部的强烈要求下,当年十一月,“太宗至灵州,铁勒诸部俟斤颉利发等诸姓至灵州数千人,咸请列其地为州县”。[8]次年,诸部首领复至长安朝觐。唐太宗为满足诸部要求,遂“以回纥部为瀚海,多览葛为燕然,仆骨部为金微,拔野古为幽陵,同罗部为龟林,思结部为卢山,皆号都督府;以浑为皋兰州,斛薛为高阙州,阿跌为鸡田州,契苾羽为榆溪州,奚结为鸡鹿州,思结别部为蹛林州,白霫为窴颜州”。[9]以上所列,就是欧阳修所说的“十三州”。在这些都督府州中,根本没有“沙陀都督府”踪影。在唐代其他重要史籍中,也未见有关于“沙陀都督府”的记载。因此,所谓“同罗、仆骨之人置沙陀都督府”的说法,纯属无稽之谈。
《新唐书·沙陀传》说唐王朝在平定阿史那贺鲁叛乱后,“即处月地置金满、沙陀二州,皆领都督”的说法,在该书的同一传记中,却存在着明显的漏洞。例如,书中说:“龙朔初,以处月酋沙陀金山从武卫将军薛仁贵讨铁勒,授墨离军讨击使。长安二年,进为金满州都督,累封张掖郡公。金山死,子辅国嗣。先天初避吐蕃,徙部北庭,率其下入朝。开元二年,复领金满州都督,封其母鼠尼施为鄯国夫人。辅国累爵永寿郡王。死,子骨咄支嗣。”[10]以上记载说明,从沙陀金山至骨咄支,其祖孙数代皆为金满州都督,而对“沙陀州都督”则只字不提。如果在金满州都督府附近真的还有一个“沙陀都督府”的话,书中绝不会无所表示。《新唐书·地理志》中虽然也有“沙陀都督府”一名,但该《志》在述及“金满州都督府”时下注:“永徽五年以处月部落置为州,隶轮台。龙朔二年为府。”[11]但在提到“沙陀都督府”时,则下皆空白,既无设置时间,也无地点。因此,我以为“沙陀都督府”一称,是由于《新唐书》纂修者把“金满州”这一沙陀人都督府,误作为“金满州”和“沙陀州”两个都督府所致。
我之所以这样说,还有一条重要根据,这就是《新唐书·突厥传》在谈到平定阿史那贺鲁之乱后,“罢瑶池都督府,即处月置金满州”。[12]这与《沙陀传》所说明显有所不同,
在《旧唐书》等史籍中,有“金满州都督府”,而没有“沙陀州都督府”。例如,《旧唐书·地理志》“北庭都护府”条载:“金满,流沙州北,前汉乌孙部旧地,方五千里。后汉车师后王庭。胡故庭有五城,俗号‘五城之地’。贞观十四年(640)平高昌后,置庭州以前,故及突厥常居之。”[13]这里所说的“金满”,就是指在原处月部地所置的“金满州都督府”。又《资治通鉴》永徽五年(654)闰四月条:“以处月部地置金满州。”胡三省注:“其地近古轮台,属北庭都护府。”[14]《新五代史·庄宗纪上》:“唐德宗时(780—805),有朱邪尽忠者,居于北庭之金满州。贞元(785—805)中,吐蕃赞普攻陷北庭,徙尽忠于甘州而役属之。”[15]这就是说,在其他有重要影响的史籍中,都未见有设置“沙陀都督府”这一军政机构。
由此可见,所谓唐初有“沙陀都督府”的说法是不足为信的。史籍中之所以有这一名称,实是撰史者疏忽所致。如果把“沙陀都督府”理解为沙陀人的都督府,似可以会通。如若说在“金满州都督府”之外,别有一个“沙陀都督府”,或一个名为“沙陀都督府”的机构,则是错误的。
二 “沙陀三部落”的形成及与沙陀族关系
关于“沙陀三部落”一词的来源,最早见于唐武宗会昌二年(842)。《旧唐书·武宗纪》会昌二年条载:“诏太原起室韦、沙陀三部落、吐浑诸部,委石雄为前锋。易定兵千人守大同军,契苾通、何朝清领沙陀、吐蕃六千骑趋天德,李思忠率回纥、党项之师屯保大栅。”[16]从此以后,关于“沙陀三部落”的活动,便不绝于书。例如,《旧唐书·僖宗纪》乾符四年条就说,“幽州李可举请以本军讨沙陀三部落,从之。十月,诏昭义节度使李钧、幽州李可举”,“讨李国昌父子于蔚州”。[17]
何谓“沙陀三部落”?从有关记载中可得知,是沙陀、萨葛、安庆三个部落的联合体。《资治通鉴》咸通九年(868)条在记述唐廷下令出兵镇压庞勋起义时说:“诏以右金吾大将军康承训为义成节度使、徐州行营招讨使”,“大发诸道兵以隶三帅,承训奏乞沙陀三部落使朱邪赤心及吐谷浑、鞑靼、契苾酋长各帅其众以自随。诏许之”。胡三省注:“沙陀、萨葛、安庆分为三部。”[18]由此可知,所谓“沙陀三部落”,即上述三部落的简称。
“沙陀三部落”,史籍有时又将其称为“代北三部落”或“代北部落”。例如,《旧五代史·康义诚传》载:“康义诚,字信臣,代北三部落人也。”[19]也有将其称为“沙陀六州部落”的。例如,《旧唐书·僖宗纪》乾符元年条说:“以宣慰沙陀六州部落、检校兵部尚书李钧为灵武节度。”[20]之所以有这样的称呼,这是因其居地和族属不同而得名。所谓“代北三部落”,是因为“三部落”人俱居住于代州以北的缘故。所谓“萨葛”“安庆”,是因为两部落人分别来自“萨葛府”和“安庆府”。“萨葛”,或又译为“薛葛”“索葛”,据有关学者研究,意谓“粟特”。萨葛府,据胡三省《通鉴注》载,其府治在振武(今内蒙古和林格尔西北)。[21]“安庆府”府治史无明载。从有关记述看,约当在云、朔北部一带。所谓“沙陀六州部落”,是由于“萨葛”和“安庆”两部落先世俱为“六州粟特”人而得名。欧阳修《新五代史·庄宗纪》注因不知萨葛、安庆来源于“六州粟特”,故称“六州三部落,皆不见其名处,据《唐书》除使有此语尔”。[22]“沙陀三部落”与“沙陀六州三部落”,名称虽不相同,然其义则一也。
说到这里,人们不禁要问,沙陀、萨葛、安庆三部落是如何发展成“三部落”联合体的?要了解此事,须得从“六州粟特”以及沙陀突厥人内迁说起。
据记载,“粟特人”初服属突厥。唐代初年,因突厥颉利可汗为唐军击败,部众四散,有的逃奔北方的薛延陀,有的奔居西域地区,有的则相率投附于唐王朝。史载其“来降者尚十余万,诏议所宜”。“帝主彦博语,卒度朔方地,自幽州属灵州,建顺、祐、化、长四州为都督府,剖颉利故地,右置定襄都督、左置云中都督二府统之”。[23]原属突厥的“粟特人”,则被置于灵州(今宁夏灵武西南)、夏州(今陕西靖边县东北白城子)以南的鲁、丽、含、塞、依、契一带,世称之为“六胡州”[24](或“六州胡”)。贞元二年(786)十二月,以吐蕃举兵进攻盐州(今陕西定边县境内)、夏州等地,“六州胡”惧为所袭,便相率走石州(今山西离石市)。唐绥、银、麟、胜招讨使马燧为了使之远离战争前线,置其众于云、朔地区。此后唐廷即于其聚居区内分别设萨葛、安庆两府以治之,以其首领为都督。
在六州胡人徙入云、朔地区后不久,沙陀突厥人由于种种原因也徙入云、朔一带。前面已指出,沙陀人原居住于西域“金满州都督府”(今新疆吉木萨尔)地区。后因不堪回鹘贵族凌侮,举部投附吐蕃,居甘州,不时受到吐蕃的压制。元和三年(808)其首领朱邪尽忠为了摆脱吐蕃的羁绊,率众投奔唐灵盐节度使范希朝。希朝置其众于盐州。旋以希朝受命镇河东,沙陀部众也随希朝一起往镇。时朱邪尽忠已死,希朝使尽忠子朱邪执宜率精骑1200名“沙陀军”保神武川之黄花堆,号“阴山北沙陀”,而处其“余众于定襄川”。[25]神武川黄花堆在今山西山阴县境内,位于云州与朔州中间。这里春秋为北狄地,战国时属赵,秦为雁门郡地方。境内不仅有可供畜牧的广阔牧场,且是北方游牧民族进入河东地区的重要孔道。范希朝使朱邪执宜率沙陀劲骑驻守其地,显而易见,是想用英勇善战的“沙陀军”为之捍御边境安全。如元和八年(813)十月,回鹘遣兵渡漠南,谋自柳谷击吐蕃。[26]唐朝惧其扰害,即令朱邪执宜引兵屯天德(今内蒙古乌拉特中、后旗西南)以为备。次年,又以吴元济发动叛乱,使执宜率兵从李光颜前往征讨,不久即平息。长庆元年(821),镇州都兵马使王庭湊阴结牙兵哗变,执宜应召举兵前往镇压,很快取得了胜利。“沙陀军”声威从此大振。文宗大和四年(830),河东节度使柳公绰请授执宜为阴山都督府都督,代北行营招抚使,使居云、朔一带,得到了文宗的许诺。时其地有废栅十一座,[27]执宜率众3000人前往驻守,号“代北行营”。[28]居住于代州以北的诸少数民族军队俱为其统辖。不久执宜死,子赤心继为首领。赤心英勇善战不亚于乃父,在率军与北方及西北边境的回鹘、党项、吐蕃军的战斗中,长操胜算。史载“赤心所向,虏辄披靡”。[29]由于萨葛、安庆二部与沙陀人长期居住在一起,征战在一起,且原俱属突厥,于是便使双方逐步走上了联合的道路,而朱邪赤心也由沙陀首领一跃而为“沙陀三部落”首领,世称之为“沙陀三部落使”。[30]
“沙陀三部落”因是在唐末藩镇割据和战乱环境中形成的,故随着社会动荡的加剧,其相互关系也不断有所加强。例如,在镇压庞勋起义和黄巢起义中,“三部”就一直被置于朱邪赤心父子的直接控制之下,这对于“三部落”逐步发展成为巩固的联合体并最后走上一体化道路,无疑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完全有理由这样说,“沙陀三部落”是沙陀人由部落发展成为民族共同体的重要基础。没有这个基础,沙陀突厥人就无法在五代时期创造出那样辉煌的业绩。翻开新、旧《五代史》,细心的人不难发现,在后唐、后晋、后汉、北汉政权中,属于“沙陀三部落”的人,随处可见,比比皆是。他们大都身居要职,手握重权。著名史学家吕思勉在其《胡考》一文中就说:“五代诸臣出代北者多胡姓,如康福、康思立、康义诚、康延孝、安叔千、安重荣、安从进、李存孝、(李)存信、安审琦、白从进,皆是也。然则沙陀虽云突厥,其与西胡相淆,亦云甚矣。”[31]来源于萨葛、安庆两部的胡人之所以受到如此重用,显而易见,这是沙陀首领将其视为一体的缘故。
我之所以这样说,是有充足的历史根据的。例如,“安叔千”,《旧五代史·安叔千传》云其“沙陀三部落之种也”。[32]但《资治通鉴》在述及安叔千的族属时,则称其为“沙陀人也”。[33]又如“安金全”,《旧五代史·安金全传》称其为“代北人”。[34]而同书在载及其子“安审琦”时,则称其“先沙陀部人也”。[35]由此可见,早在宋代,人们已知两者之间没有多大差别了。由此也可见,史书中所说诸“胡”姓,虽然大都未言其族属,但若是来自代北一带或太原左近的,其绝大多数都应是“沙陀三部落”人。由此还可见,沙陀族人虽然来源于沙陀突厥,但二者之间已有了巨大不同,过去有些学者往往将其等同,这是不正确的。
三 沙陀族共同体中的其他民族成分
据诸书记载,沙陀族共同体中的其他民族成分有突厥、回鹘、吐谷浑、鞑靼、汉族以及党项等。
突厥。这里所说的突厥,是指除“沙陀三部落”以外,在隋唐五代一直仍被确认为突厥的人。突厥人之所以能成为沙陀族共同体中的重要成分之一,是与大量突厥人散居于唐朝北方边境相关的。例如,在贞观初年,颉利可汗失败后,其降众就分别被置于幽州、灵州一带的顺、祐、化、长四州都督府地方。咸亨年间(670—674),其部落又有相率内附的,分别被置于丰、胜、灵、夏、朔、化州等地方,从而在北方形成了许多突厥人居住区。其中虽有一部分后逃离其原来居住地,但继续内徙和滞留当地的也不在少数。例如,后唐、后晋重要将领张彦泽,其祖、父就是留居于当地者之一。《旧五代史·张彦泽传》记载:“张彦泽,其先出于突厥,后为太原人也。祖、父世为阴山府裨将。”[36]这里提到的“阴山府”,就是以朱邪执宜、朱邪赤心为都督的“阴山都督府”。从以上记载中可知,张氏早在其祖、父时代就与沙陀人结合在一起了。又如郭金海,其先世也是突厥。《旧五代史·郭金海传》载:“郭金海,本突厥之族,少侍昭义节度使李嗣昭,常从征伐。”[37]后唐明宗即位后,累官至“护圣都虞侯”。及石敬瑭建立后晋,又以战功受册为检校太保、商州刺史。张万进大概也是突厥人。万进在唐庄宗、明宗时,由于屡建战功,曾“累典大郡。天成、长兴中,历威胜、保大两镇节制”。[38]这里所举,虽只是个别人物,但不知姓名的,则又有凡几。
回鹘。回鹘之所以能成为其重要成分之一,与其散居于唐北方边境也有很大关系。据记载,自公元7世纪以后,回鹘就不断有人内迁于唐北方边疆居住。其中既有主动徙入的,也有被迫归降而入的。例如,《唐会要·回纥传》就载:“龙朔三年(663年)二月,移燕然都护府于回纥部落,仍改名瀚海都护府。仍以碛为界,碛以北诸州为蕃州,悉隶瀚海,碛南并隶云中。婆闰卒,子比来栗(一作粟)代立。比来栗卒,子独解支立。其都督亲属及部落征战有功者,并自碛北移居甘州界,故天宝末,取骁壮以充赤水军骑士。”[39]《资治通鉴》开元五年(717)条也载:并州刺史张嘉贞上言,“‘突厥九姓新降者,散居太原以北,请宿重兵以镇之。’辛酉,置天兵军于并州,集兵八万,以嘉贞为天兵军大使”。[40]唐开成五年(840),回鹘因统治阶级内讧,为黠戛斯所破,国亡,此后又有为数颇多的回鹘人入居于中原内地。例如,当乌介可汗于天德战役中失败后,其特勤嗢没斯、阿历支、习勿啜率众降唐朝,被置于云、朔之间。[41]由于他们与沙陀人居地相近,加上沙陀首领长期担任代北一带防御任务,故随着岁月的流逝,有部分人便逐步融合于其中。例如,李克用义子李存信,先世就是随回鹘嗢没斯(李思忠)内附的,住于云中合罗川。史载存信因“通黠多数,会四夷语,别六蕃书,善战识兵势”,[42]深得李克用之父及其本人的赏识,曾为沙陀族的发展立下了汗马功劳。又如何建,先世也是回鹘人,“居云、朔间”。祖庆、父怀福,俱事后唐李克用。他本人自年轻时则侍奉石敬瑭,“以掌厩为役”。及石敬瑭称帝,遂“累典禁军,遥领欢、睦二郡”,“累官至检校太傅”。[43]此外,如杨彦珣、侯三、贺回鹘等,先世也俱为回鹘人。
吐谷浑。吐谷浑与沙陀人相结合,并融入其共同体中,估计数量也很多。因为在咸通年间(860—874)朱邪赤心(李国昌)充当河东行营、沙陀三部落招讨使时,其属下就已有不少吐谷浑人在其军中服役了。[44]此后云中地区吐谷浑部首领赫连铎、白义诚因在与李国昌父子争夺云、代地区战争中失败,赫连铎被杀,白义诚被俘,其部众就有不少为李国昌父子并入“沙陀军”中了。例如,李克用义子李嗣恩,原来就是吐谷浑人。《新五代史·李嗣恩传》载:“嗣恩,本姓骆,吐谷浑人也。少事太祖,能骑射,为铁林军将稍以战功迁突阵指挥使,赐姓名,以为子。”[45]后唐明宗李嗣源养子李金全也出身于吐谷浑。《新五代史·李金全传》:“李金全,其先世出身于吐谷浑,以骁勇善骑射,常从明宗征伐、以功为刺史。”[46]此外,如慕容彦超、白从晖、白承福等也皆吐谷浑人。在后唐、后晋、后汉、北汉政权中,俱有着重要的影响与作用。
鞑靼。这里所说的鞑靼,主要是指“阴山鞑靼”。“阴山鞑靼”,史籍或又称为“阴山室韦”。有关“阴山鞑靼”来源,学术界目前尚有不同说法。不过此事与本文关系不大,此不赘述。“阴山鞑靼”在唐中叶以后,曾广泛活跃于阴山至云州边境一带,与沙陀、吐谷浑、党项等毗连而居。《旧唐书·范希朝传》载:“振武(今内蒙古和林格尔县西北)有党项、室韦、交居川阜,凌犯为盗,日入慝作,谓之刮城门,居人俱骇,鲜有宁日。”[47]鞑靼人虽然不时遣众扰害唐边,但政治日趋衰败的唐王朝,却仍经常利用其力量从事征战。例如,武宗会昌二年(842),当回鹘乌介可汗挟太和公主进攻云州等地时,武宗便令“起室韦、沙陀三部落、吐浑诸部”前往堵御。[48]又如咸通九年(868),以庞勋发动起义,引兵北上,驻次彭城(今江苏徐州),唐懿宗便令康承训率沙陀三部落、鞑靼和吐谷浑前往镇压。[49]鉴于鞑靼人和沙陀人经常在一起征战,遂使双方往来日渐密切。广明元年(880),李国昌和李克用父子因在与赫连铎等争战中失利,被迫逸入鞑靼部。不久,黄巢率领起义军占领长安,李克用受命前往征讨,便于当地率“鞑靼部万人”,[50]与先期聚集于忻、代、蔚、朔等地军队会合进攻长安。这些鞑靼军队从此即成了“沙陀军”的一部分。后唐建立前夕,其军队就有不少鞑靼人在为其服役。《旧五代史·庄宗纪》天佑十三年条载:“秋八月辛丑朔,大阅于郊,河东、魏博、幽、沧、镇定、邢洺、麟、胜、云、朔十镇之师,及奚、契丹、室韦、吐浑之众十余万,部阵严肃,旌甲照耀,师旅之盛,近代为最。”[51]这里所说的“室韦”,显然即是鞑靼的异称。文中还提到军中有奚和契丹人,但估计不会太多,可能是从辽朝中逸出的。
汉族人。在沙陀族共同体中,汉族人估计也占有相当大的比例。这里所说的汉族人,主要是指那些被吸收入“沙陀军”中并已基本“沙陀化”的汉人。例如,李克用的义儿队中,李存审、李嗣昭、李存璋、李存贤等,就可能来自汉族。至于不知姓名的人,肯定就更多了。在后唐、后晋、后汉的后妃中,也有很多汉族人。例如,后唐庄宗皇后刘氏,妃韩氏、伊氏、明宗皇后魏氏、妃王氏,愍帝皇后孔氏,后晋出帝皇后冯氏,后汉高祖皇后李氏等就是具体例证。
从有关记载看,大概还有党项人。但我们在五代史籍中,至今还没有找到足资证明的重要实例。
四 沙陀族的族姓
关于沙陀族姓,以往学术界只把后唐皇帝李氏、后晋皇帝石氏以及后汉、北汉皇帝刘氏作为沙陀族姓,称为“沙陀三族姓”,而对于其他诸姓氏则视而不见。这种看法是与历史事实背道而驰的。如果我们认真查阅一下史籍,不难发现,可正式确认为沙陀姓氏的,至少有十余姓。
“李”姓。李姓是沙陀突厥首领朱邪氏(一作“朱耶氏”)的赐姓。其得姓是咸通十年(869)唐懿宗颁给朱邪赤心的,以表彰其在与庞勋起义军战斗中所立下的“战功”。《资治通鉴》咸通十年条载:“上嘉朱邪赤心之功,置大同军于云州,以赤心为节度使,召见,留为左金吾上将军,赐姓名李国昌,赏赉甚厚。”[52]从此以后,朱邪族裔皆改姓李。李姓除朱邪氏家族外,李克用的义子们也大多数姓李,如李嗣源、李嗣昭、李嗣本、李嗣恩、李存信、李存孝、李存璋、李存贤等就是这样。其中有回鹘、吐谷浑、突厥、六州粟特人。此外,还有汉人,数量也很多。李姓既是贵姓,又是著姓。
“安”姓。“安”姓意谓先世为“安国人”。“安”姓在沙陀共同体中也是著姓。在五代时期以“安”姓享名于世者很多,如安重荣、安重诲、安重霸、安元信、安彦威、安叔千、安金全、安从进等都是其重要代表。例如,《旧五代史·安叔千传》载:“安叔千,沙陀三部落之种也。父怀盛,事唐武皇,以骁勇闻。叔千习骑射,从庄宗定河南,为奉安部将。天成初,王师伐定州,命为先锋都指挥使。”[53]又如安从进,史载其为“振武索葛部人也。祖、父皆事唐为骑将。从进初从庄宗于兵间,为护驾都指挥使,领贵州刺史”。[54]“索葛”,前已指出,即为萨葛异译。这就是说,安从进也来自沙陀三部落。除以上二人外,其余诸人虽没有明确指出其为“沙陀三部落”,但从来自“代北”“马邑”“云州”等记载看,便可知其为“三部落人”即“沙陀人”无疑。
“康”姓。“康”,意谓先世为“康国人”。在沙陀族共同体中,“康”也是著姓。其中影响较大的有康思立、康义诚、康福、康延孝等人。康思立,《旧五代史》称其为“晋阳人”,而《新五代史》则称其为“山阴(今山西山阴县)人”。[55]无论是“晋阳”或是“山阴”,都足以说明他是沙陀人。因这两处地方都是沙陀人的重要聚居区。康义诚史载其“代北三部落人也。以骑射事晋王(李克用),庄宗时为突骑指挥使”。“明宗即位,迁捧圣指挥使,领汾州刺史”,累迁至“山南东道节度使,复为新军都指挥使等职”。[56]康福,来自“蔚州”,“世为本州军校,祖嗣,蕃汉都知兵马使,累迁太子太师”,“福便弓马,少事唐武皇(李克用),累补军职,充承天军都监”。[57]康延孝,“塞北部落人也。初隶太原,因得罪,亡命于汴梁”。后唐同光初年返归后唐,“以为捧日军使兼南面招讨指挥使、检校司空、守博州刺史”等职。[58]毫无疑问,他们原来也都是“三部落”人。
“史”姓,意谓先世为“史国人”。在新、旧《五代史》中,声名卓著的史姓人物也很多,如史敬存、史建瑭、史俨、史敬镕、史匡翰等都是“沙陀军”的重要将领。例如,史敬存,当唐僖宗统治时期(875—888年)就已为“沙陀三部落”中的“安庆部”都督了,[59]与李国昌、李克用父子一起长期从事征战,成为“沙陀军”中的重要支柱。史建瑭,史载其先世“雁门人”。父敬思在李克用节制雁门时为九府都督,曾扈从李克用入关参加镇压黄巢起义军。后李克用陷身上源驿(受朱全忠围困),敬思为保卫李克用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建瑭于是得以获荫军门,屡建战功,时称“史先锋”,累迁至检校工部尚书、检校左仆射、检校司空、澶州刺史等职。[60]史俨,“代州雁门人”,以善骑射给事李克用,为帐中亲将。以骁勇超群,擅长“擒生设伏,望尘揣敌,所向皆捷”。当李克用应召出征黄巢起义军时,“每出师皆从”,是沙陀军中出名猛将之一。史敬镕,“太原人”,事“武皇(李克用)为帐中纲纪,甚亲任之”,“天成中,入为金吾上将军”。[61]除以上数人外,史彦超、史懿等也很有名。
“石”姓。“石”姓在史籍中被正式称为“沙陀人”的目前只发现有石敬瑭家族。据《旧五代史·晋祖纪》记载,其“姓石氏,讳敬瑭,太原人也。本卫大夫碏、汉丞相奋之后。汉衰,关辅乱,子孙流汎四裔,故有居甘州者焉”。[62]如果根据以上记载,石敬瑭先世应为汉人。可是《新五代史》则称:“其父臬捩鸡,本出于西夷,自朱邪归唐,从朱邪入居阴山。其后,晋王李克用起于云、朔之间,臬捩鸡以善骑射,常从晋王征讨有功,官至洺州刺史。臬捩鸡生敬瑭,其姓石氏,不知其得姓之始也。”[63]对照以上两种不同说法,我以为《新五代史》的说法似乎更接近历史事实。因为说其先世为汉丞相奋之后,历代史籍至今俱无可考,其说显有杜撰之嫌;而云其先世“本出于西夷”,则有踪迹可寻。众所周知,早在唐代初年,河西地区就已有粟特人居住了。此后又不断有所增加,其中除康、安、曹、何等姓外,还有部分“石”姓的人居住。[64]从前面所提供的事实看,石敬瑭先世可能不是渊源于“六州粟特”,而是居住于河西一带的“石国人”。欧阳修之所以称不知其所得姓之始,其根源盖出于此。《旧五代史·晋高祖纪》所说的“四代祖璟,以唐元和中与沙陀军都督朱邪氏自灵武入附,宪宗嘉之,隶为阴山府裨校”,[65]也可为上述论断佐证。通过以上事实,我们也可以看到,沙陀突厥人与粟特人的结合,并非仅有“六州粟特”人。除“六州粟特”人外,还有来自其他地区的“粟特”人。
李克用的亲信石的历、石敬瑭的心腹石光赞等,估计也是沙陀人,但史俱未明言。
“刘”姓。在五代史籍中,姓刘的人虽然很多,但史籍称其为沙陀人的则只有刘知远家族。《新五代史·汉本纪》记载:“高祖睿文圣武昭肃孝皇帝,姓刘氏,初名知远,其先沙陀部人也。”[66]此事与《旧五代史·汉高祖纪》、司马光《资治通鉴·后汉纪》中所载大致相同。如果按上述记载看,其先世为沙陀人似毋庸置疑。不过在新、旧《五代史》的“慕容彦超”传中,一方面说慕容彦超为吐谷浑人,另一方面又云彦超是“汉高祖同产弟”。[67]“同产弟”,司马光将其释为“同母”。[68]其说法恐难以苟同。“同产弟”似应为“双胞胎兄弟”的同义语。而“同母”则可能是“同母异父兄弟”。如果我的解释合理的话,则刘知远先世为“沙陀人”的说法是可疑的。
“张”姓。在五代史籍中,张姓沙陀人仅见一例,他就是张彦超。《旧五代史·张彦超传》云:“张彦超,本沙陀部人也。素有却克之疾,时号为‘跛子’。初,以骑射事唐庄宗为马直军使,庄宗入汴,授神武指挥使。明宗尝以为子。”[69]张彦超向与石敬瑭不协。石敬瑭建立后晋时,曾率众降契丹。及刘知远建立后汉,始又附刘知远。
“杨”姓。杨姓沙陀人,目前可以确认的只有杨光远一人。《旧五代史·杨光远传》载:“杨光远,小字阿檀,及长,止名檀。唐天成中,以明宗改御名亶,以偏旁字犯之,始改名光远,字德明,其先沙陀人也。父阿登啜,后改名瑊,事唐武皇为队长。”据说杨光远“不识字”,但“有口辩,通于吏理”,深得唐明宗的器重。后晋时,因率众投降契丹,为其子承言、承祚所拘,后被石重贵派人杀死。其子承信在宋初还有相当影响。从以上记载看,杨光远很有可能是由其他少数民族融入的。
“药”姓。在五代史籍中,药姓沙陀人仅有“药彦稠”一例。《旧五代史·药彦稠传》云:“药彦稠,沙陀三部落人。幼以骑射事明宗,累迁至列校。明宗践阼,领澄州刺史、河阳马步都将,”[70]累迁至邠州节度使、延州节度使等职。后为唐末帝李从珂所杀。后晋深州刺史药元福、后汉大将药可俦估计也为沙陀三部落人,但史俱未明言。
“郭”姓。在唐代和五代史籍中,从未见有郭姓沙陀人记载。但《宋史·郭从义传》则称“其先沙陀部人。父绍古,事后唐武皇忠谨,特见信任,赐姓李氏”。“晋天福初,始复姓郭氏,坐事出为宿州团练副使”。[71]这就是说,五代时也有郭姓沙陀人。
“白”姓。在五代史籍中,以“白”姓显名的重要人物,绝大多数都是吐谷浑人,如白承福、白义诚、白从晖等就是如此。而明称其为“沙陀人”的则未见。但《宋史·白重赞传》却称:“其先为沙陀部族”,“重赞少从军,有武勇。汉初,自散员都虞侯迁护圣都指挥使。乾祐年(948—950)中,李守贞据河中叛,隐帝以重赞为行营先锋都指挥使。河中平,以功领端州刺史。”[72]从以上记载可知,五代沙陀人中有“白”姓。沙陀族中“白”姓,可能与吐谷浑人的融入有关。
“翟”(或“瞿”)姓。《旧唐书·僖宗纪》载:“代州北面行营都监陈景思率沙陀、萨葛、安庆等三部落与吐浑(吐谷浑)之众三万赴援关中,次绛州。沙陀首领翟稽俘掠绛州叛还。景思知不可用,遣使诣行在,请赦李国昌父子,令讨贼以赎罪,从之。”“翟稽”,司马光《资治通鉴》则作“翟稹”。例如,该书在僖宗中和元年(881)条中说:“翟稹、李友金至代州,募兵踰旬,得三万人,皆北方杂胡,屯于崞西,犷悍暴横,稹与友金不能制。”“景思……遣使诣行在言之;诏如所请。”“友金以五百骑赍诏诣达靼迎之。李克用帅达靼诸部万人赴之。”又云:“绛州刺史瞿稹,亦沙陀也。”[73]由此可见,“翟稽”或“瞿稹”也是沙陀族人。
“米”姓,意谓先世为“米国人”。米姓的主要代表是唐僖宗统治时期沙陀三部落中萨葛部首领米海万。后唐明宗时的邢州节度使米君立、捧圣指挥使米全估计也是“三部落”人。米君立在李克用统治时期受赐姓名曰李绍能,至唐明宗时始恢复其原来姓名。
估计还应有“曹”姓和“何”姓,但史无明载,在此就不赘述了。
有关沙陀族历史,史籍给我们留下的难题还有不少,因篇幅关系,本文只好就此搁笔。
(原刊《民族研究》2001年第1期)
[1]引自《新疆历史论文集》,新疆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184—185页。
[2]薛宗正:《突厥史》,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2年版,第355页。
[3]《新唐书》卷218《沙陀传》。
[4]韩国磐:《隋唐五代史纲》,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415页。
[5]徐庭云:《晚唐五代时的沙陀》,《中央民族学院学报》1987年第1期。
[6]张云:《沙陀早期历史初探》,《西北历史研究》(1989年号),西北大学出版社1991年版。
[7]《新五代史》卷4《庄宗纪上》。
[8]《唐会要》卷96《铁勒传》。
[9]《新唐书》卷217《回鹘传上》;参见《旧唐书》卷195《回鹘传》。
[10]《新唐书》卷218《沙陀传》。
[11]《新唐书》卷47《地理七下》。
[12]《新唐书》卷215《突厥传下》。
[13]《旧唐书》卷40《地理三》。
[14]《资治通鉴》卷199《唐纪十五》。
[15]《新五代史》卷4《庄宗纪上》。
[16]《旧唐书》卷18(上)《武宗纪》。原书标点符号有错,作“室韦沙陀三部落”。
[17]《旧唐书》卷19《僖宗纪》。
[18]《资治通鉴》卷251《唐纪六十七》。
[19]《旧五代史》卷66《康义诚传》。
[20]《旧唐书》卷19《僖宗纪》。
[21]《资治通鉴》后唐明宗长兴四年注云:“索葛部居振武。宋白曰:安从进本贯振武索葛府索葛村。”
[22]《新五代史》卷4《庄宗纪上》。
[23]《新唐书》卷215《突厥传上》。
[24]关于“六胡州”的设置时间,史书一般都称为置于高宗调露元年(679)。刘统《唐代羁縻府州研究》依据《全唐文·唐维州刺史安侯神道碑》记载,以为应在贞观初年。从有关记载看,其说法是可信的,本文取其说。
[25]《新唐书》卷218《沙陀传》。“定襄川”,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卷44又作“定襄州”,其地当在唐忻州定襄县境内。
[26]参见(唐)李德裕《会昌一品集》卷14。
[27]废栅,一作废府。(南宋)胡三省《通鉴注》以为当作“栅”。
[28]《新唐书》卷218《沙陀传》。
[29]《新唐书》卷218《沙陀传》。
[30]参见《资治通鉴》卷253《唐纪六十七》。
[31]苏州国学会编《国学论衡》1935年12月第6期。
[32]《旧五代史》卷123《安叔千传》。
[33]《资治通鉴》卷279《后唐纪八》。
[34]《旧五代史》卷61《安金全传》。
[35]《旧五代史》卷61《安金全传》。
[36]《旧五代史》卷98《张彦泽传》。
[37]《旧五代史》卷94《郭金海传》。
[38]《旧五代史》卷88《张万进传》。
[39]《唐会要》卷98《回纥传》。
[40]《资治通鉴》卷211《唐纪二十七》。“九姓”,即“回鹘”。
[41]参见《新唐书》卷217《回鹘下》。
[42]《旧五代史》卷53《李存信传》。
[43]《旧五代史》卷94《何建传》。
[44]参见《旧唐书》卷19《僖宗纪》。
[45]《新五代史》卷36《李嗣恩传》。
[46]《新五代史》卷48《李金全传》。
[47]《旧唐书》卷151《范希朝传》。
[48]《旧唐书》卷18《武宗纪》。
[49]参见《资治通鉴》卷251《唐纪六十七》。
[50]《旧五代史》卷25《武皇纪上》。
[51]《旧五代史》卷28《庄宗纪二》。
[52]《资治通鉴》卷251《唐纪六十七》。《旧唐书·懿宗纪》则将赐姓载在咸通十一年。
[53]《旧五代史》卷123《安叔千传》。
[54]《新五代史》卷51《安从进传》。
[55]《旧五代史》卷70《康思立传》;《新五代史》卷27《康思立传》。
[56]《新五代史》卷27《康义诚传》;参见《旧五代史》卷66《康义诚传》。
[57]《旧五代史》卷91《康福传》;参见《新五代史》卷46《康福传》。
[58]《旧五代史》卷74《康延孝传》。
[59]参见《新唐书》卷218《沙陀传》。
[60]参见《旧五代史》卷55《史建瑭传》;《旧五代史》卷88《史匡翰传》。
[61]《旧五代史》卷55《史俨传》、《史敬镕传》。
[62]《旧五代史》卷75《高祖纪》。
[63]《新五代史》卷8《晋本纪》。
[64]参见[日]前田正名《河西历史地理学研究》,陈俊谋译,中国藏学出版社1993年版,第245、259—263页。
[65]《旧五代史》卷75《高祖纪》。
[66]《新五代史》卷10《汉本纪》。
[67]《旧五代史》卷130《慕容彦超传》。
[68]参见《资治通鉴》卷286《后晋纪五》。
[69]《旧五代史》卷129《张彦超传》。《旧五代史·张廷裕传》也称张廷裕为“代北人”,但他是否为沙陀人则难以断定。
[70]《旧五代史》卷66《药彦稠传》。
[71]《宋史》卷252《郭从义传》。
[72]《宋史》卷261《白重赞传》。
[73]《资治通鉴》卷254《唐纪七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