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黎明重现
我笑了笑，不由得吐槽：“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情讲冷笑话呢。”顾琛背着我趟过浅滩，血腥味和海腥味混在一起。
我能感觉到他后背的枪伤在渗血，手不自觉的抚摸上他的伤口，轻声问道：“疼吗？”顾琛摇了摇头。
白夜吹着口哨走在最前头，手里转着从陈伯尸体上摸来的铜钥匙。
孤儿院的铁门爬满野蔷薇，在林夏撬开生锈的锁链时，二楼忽然传来风铃响。
穿着褪色修女服的妇人站在破烂的窗后，手里还握着半截粉笔：“小夏？你的算术作业还没写完呢。”
她混沌的眼神忽然清明：“上帝啊，你们怎么老得这么快？”
“玛利亚修女得了阿尔茨海默症。”林夏正在跟我轻声解释，却突然被老修女拽住手腕。
她接着说：“但她永远记得给孩子们藏草莓酱。”老人从围裙兜里掏出个玻璃罐，罐子下压着张泛黄的照片。
六岁的我和小夏正在分生日蛋糕，背后是正在修理玩具船的少年顾琛。
阁楼堆满了霉变的绘本，白夜却翻出箱未拆封的医疗包：“看来有人一直在等我们回来。”
他举着过期的破伤风疫苗，忽然对着顾琛坏笑：“要不要赌谁先找到秘密基地？”
顾琛只觉得无语，直接转身离开，经过他的时候说了一句“幼稚”。
后院的枇杷树已经高过屋顶，树皮上还留着歪歪扭扭的刻痕：小枫和小夏永远不分开。
我摸着凸起的疤痕组织，突然听见厨房传来锅铲声。转头看见顾琛系着沾满油污的围裙，正把煎蛋铲进缺口瓷盘，晨光不偏不倚打在他冷峻的侧脸上。
我抬脚向顾琛走去，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边上焦黑的煎蛋：“盐放多了。”我咽下焦黑的蛋边，咸得眼眶发热。
他好像并不是很在意我的吐槽，只是垂眼擦拭军刀，刀柄上拴着的褪色发绳是我十五岁那年用过的。
窗外传来林夏和修女争论草莓酱配方的声音，混着白夜修理发电机的敲打声，我好久都没有感受过这样般的安宁了。
午后我在菜园的地里翻出半腐的日记本，雨水泡涨的纸页上，少女的字迹正在控诉：顾琛今天又偷看小夏的体检报告。
忽然一个阴影笼罩纸页，抬头只见顾琛拎着铁桶，耳尖微微泛红：“那是为了确认你们的抑制剂剂量。”
他踢开脚边的碎石，解释道：“父亲在你们食物里加了生长加速剂。”
白夜不知何时靠在篱笆上啃青番茄：“所以小不点才会每月痛得打滚？”
他朝我抛来串钥匙：“地下室冷库还有当年囤的止痛药，要不要打赌过期十年还有没有效？”
对话被突如其来的摩托轰鸣打断。穿铆钉皮衣的青年刹停在院门口，后座绑着修船工具：“夏姐！你要的螺旋桨我给你送来了。”
他瞥见顾琛的枪套时差点摔倒，然后立马说：“我什么都没看见！”
林夏红着脸抢过工具箱：“乔阳是我在修车店认识的...绝对可靠！”
只见男孩手忙脚乱地展示改装过的渔船引擎，脖子上的狼牙项链却刻着Ω符号。
夜幕降临时，我们围坐在噼啪作响的壁炉前。玛利亚修女哼着走调的安眠曲，把草莓酱抹在军用压缩饼干上。
乔阳醉醺醺地讲述如何从报废渔船拆零件，林夏的镜头悄悄对准他发光的眼睛。
我借着找毯子的理由，离开了这里。月光爬上阁楼地板时，顾琛在霉味弥漫的储物间找到我。
他手里的热可可飘着二十年陈的奶粉块，我们沉默地看白夜在码头教林夏钓鱼。
浮标突然沉下的瞬间，海面腾起星火——是乔阳在沙滩燃放私藏的烟花，火光中他正为林夏戴上自己改装的戒指。
“想要这样的日常吗？”顾琛忽然开口，他摩挲着我腕间的旧疤。远处传来白夜被鱼尾拍脸的咒骂声，混着林夏肆无忌惮的大笑。
我咽下结块的甜腻，将头靠在他震动的胸腔：“等喝完这杯过期奶粉，我们就去把顾哲的摇篮炸了。”
第二天一早，修女就为大家准备好了早餐。
“修女烤的吐司比ST-7解毒剂还难吃。”白夜戳着焦黑的面包片，把果酱推到林夏面前：“小麻雀，你当年怎么活下来的？”
林夏抢过果酱罐直接挖了一大勺：“总比吃你偷换的营养剂强！”她突然压低声音：“昨晚我看到修女在厨房，好像往牛奶里加东西了。
顾琛拿起咖啡的手一顿，咖啡杯停在唇边：“蓝色粉末？”
“你怎么知道？”
“那是父亲当年研发的记忆稳定剂。”
我掰开发硬的煎蛋，蛋黄流淌出诡异的绿色，“看来玛利亚修女也没完全糊涂。”
乔阳嚼着培根举手：“打扰一下，你们说的每个字我都听不懂。”他晃着狼牙项链，“但要是有人想害夏姐，那绝对不行。”
顾琛突然拿餐刀指着他的项链：“先把你脖子上的追踪器摘了再说。”
餐厅骤然安静，只有玛利亚修女哼歌的声音从厨房传来。白夜突然笑出声：“追踪器早没电了，我说小狼崽...”
他转着手术刀挑开乔阳的衣领：“你这伤疤是去年在码头被绞盘刮的？”
“关你屁事！”乔阳拍桌而起，林夏拽住他胳膊：“你后背的烫伤...是不是在7号船坞？”
“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场爆炸是我拍的。”林夏的镜头对准他震惊的脸，解释道：“当时有个人把你推开了，戴着和顾琛一样的战术手套。”
顾琛忽然起身走向厨房，白夜吹了声口哨：“好戏开场。”玛利亚修女正在切苹果，刀刃有节奏地敲击砧板。
顾琛按住她颤抖的手：“父亲给您的最后指令是什么？”
苹果滚落水池，修女浑浊的眼里闪过精光：“确保洛枫小姐在22岁前完成基因融合。”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可是您居然逃走了，还和那个叛徒一起！”
“叛徒？”我转头看向僵在门口的白夜。
“他本该在18岁那年成为您的器官容器！”修女挥舞着菜刀。
“结果他偷了您的童年记忆逃跑，还带走了备用实验体。”刀锋突然转向白夜。
白夜的笑声带着金属颤音：“原来小狼崽是我的替死鬼啊？”他扯开乔阳的衬衫，心口的Ω疤痕正在渗血，“难怪看到你就手痒。”
林夏的摄像机摔在地上：“乔阳你早就知道？！“
“知道个鬼！”乔阳扯断狼牙项链，“三年前有个老头说我适合当水手，然后我就晕了。”
他突然抱住头蹲下：“等我醒来就在船坞了，后背全是这些鬼画符！”
顾琛的手机突然震动，加密信息显示顾哲的婴儿监控仪数据异常。白夜凑过来瞥了眼：“亲爱的弟弟要长牙了？记得买磨牙棒哦。”
他把草莓酱抹在乔阳胸口疤痕上，故作玄虚道：“小狼崽，想不想知道谁在你身上刻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