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轰炸
校长的诚意，或者说投资的决心，似乎很足。
“不过呢！”
校长话锋一转，脸上的笑容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为难，
“陈默同学你也知道，学院家大业大，资源调配也不容易。
这些支援，尤其是后续可能需要的技术咨询、特殊材料采购、甚至必要时派遣低阶修士援助团……都是需要投入的嘛。”
他身体靠回椅背，端起旁边早已准备好的灵茶，慢悠悠地呷了一口，目光却依旧锐利地锁定陈默：
“所以，学院的意思呢，是希望和你签订一份长期的、互利共赢的战略合作协议。
学院提供持续的全方位支持，保障你在荒岩界的开拓顺利进行。
作为回报呢，未来荒岩界成功‘飞升’并入联盟后，其产生的资源收益、税收分成、以及你这个‘开拓首功’所带来的各项权益……
学院方面，只需要一个很合理的、象征性的份额。”
他放下茶杯，伸出两根手指，笑眯眯地看着陈默：“不多，就两成。
怎么样？学院够意思吧？
这绝对是友情价！
想想看，有了学院的强大后盾，你在那荒岩界，还不是如虎添翼？建功立业，指日可待啊！”
赵院长在后面用力点头，配合着校长的表演，拍着胸脯保证：
“没错！陈默！学院就是你娘家人！技术问题包在我老赵身上！保证给你整得明明白白！”
两成？陈默心头一凛。
他就算再是土木直男，也听明白了。
这哪里是雪中送炭，分明是看准了他这个“潜力股”，提前下重注，等着将来分蛋糕呢！
荒岩界现在是个坑，但万一……万一真被他搞成了呢？
这两成的未来收益，绝对值回今天的投资。
校长的算盘依旧打得震天响。
就在陈默被校长和院长左右夹击，脑子里飞速盘算着这两成“友情价”到底值不值、怎么还价才不吃亏的时候，他左手手腕上的智能终端，突然毫无征兆地轻轻一震。
一道极其细微、只有他自己能感觉到的能量波动掠过。
紧接着，一个只有巴掌大小、散发着柔和蓝光的半透明全息屏幕，如同水波般在他左手腕智能终端上方凭空浮现，悬浮在空中。
屏幕的样式简洁而充满科技感，边缘流动着细微的符文。
屏幕中央，一个头像图标正在疯狂闪烁跳动，伴随着只有陈默能感知到的微弱提示震动。
头像下面，一行小字清晰标注着联系人的身份：陈有福（父亲）。
陈默一愣。
父亲怎么突然给他打电话？
念头刚起，仿佛回应他的想法，一个带着哭腔、激动得语无伦次的熟悉大嗓门，直接在他的耳边炸响。
完全无视了一旁校长还在进行的“战略合作”演说：
“儿啊！我的好大儿！陈默！是你吗？！祖宗显灵啦！祖坟冒青烟啦！大红布！快挂大红布！通知全族！开祠堂！祭祖！放炮！有多少放多少！！”
父亲的声音如同被扩音法阵加持过，震得陈默脑子嗡嗡的，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校长和赵院长也察觉到了陈默的异常，以及他手腕上方那突然出现的、明显是智能终端的全息屏幕（虽然他们看不到具体内容）。
两人的“战略合作”演说戛然而止，脸上都露出了若有若无的探究。
陈默还没从父亲那震耳欲聋的“祭祖”宣言中缓过神，手腕上的智能终端又是一震。
屏幕界面瞬间切换，一个新的通讯请求强行挤了进来，头像下面标注着：二舅公（陈氏建筑队总工）。
一个更加洪亮、带着浓重地方口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豪气声音轰然灌入陈默的脑海，直接压过了父亲还在背景音里嚷嚷的“放炮”声：
“小默！出息！真给咱老陈家争脸！
二舅公就知道你小子行！
打小看你给泥巴房子打地基那架势，就知道是块好料！
没说的！
咱老陈家的建筑队，全族最能干的汉子，打包！
跟你走！去那什么……荒石头界？
管他什么界！给咱外甥孙儿打下手！
工钱好说！管饭就行！咱自己带锅！”
二舅公的声音充满了“肥水不流外人田”的豪迈。
紧接着，是姑妈尖利而喜悦的声音：
“小默！姑妈家你表弟！刚考了初级土方搬运证！带他一个！让他给你搬砖！年轻人就该去外面闯！”
三叔沉稳中透着精明：“默啊，听说那地方矿多？咱家那个小勘探队……”
七大姑八大姨的声音如同开了闸的洪水，通过智能终端，争先恐后、七嘴八舌地涌入陈默的光屏。
信息爆炸，全是亲戚！
目的高度统一：沾光！发财！把自己人塞进他这支前途未卜的“开拓队伍”！
陈默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塞进了一个正在施工的搅拌机，各种方言、各种许诺、各种“为你好”的亲情绑架在里面疯狂旋转、轰鸣。
他脸色发白，额角青筋突突直跳，下意识地想抬手捂住耳朵。
校长和赵院长面面相觑。
他们虽然听不到具体内容，但看陈默那骤然变得痛苦、僵硬、仿佛在承受精神污染的表情，以及手腕上那个不断闪烁微光的智能终端，大概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校长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了，赵院长则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憋得难受的样子。
就在这混乱的家族通讯轰炸达到顶峰，陈默感觉自己的理智即将被“亲情”的洪流冲垮时，休息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笃笃笃。
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犹豫和小心翼翼，与里面“热火朝天”的气氛格格不入。
校长皱了皱眉，有些不悦这个时候被打扰，但还是沉声道：“进来。”
门被推开一条缝。
一张明媚娇艳、足以让礼堂里大部分男生心跳加速的脸庞探了进来。
柳菲菲，玄工院公认的院花，炼器系的天才少女，家世显赫，追求者能从学院大门排到传送广场。
她平日里看陈默这种“工地预备役”的眼神，总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优越感和疏离。
然而此刻，柳菲菲脸上那种惯有的清冷和高傲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紧张、羞涩、甚至有点讨好的笑容，如同初春融化的雪水，带着小心翼翼的甜腻。
她的目光飞快地在校长和赵院长脸上扫过，最后如同磁石般牢牢吸附在陈默身上，尤其是他手背上那个闪闪发光的道律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