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2章 逃跑游戏该结束了
沈白榆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若是碧蕊和哥哥他们出来了……
胸口一阵剧烈起伏后,沈白榆一狠心,猛地扯下头上的粗布巾,转身冲向路旁的一辆板车,整个人用力撞了上去。
“哎呦!你赶着投胎啊!”
推车的小贩被她撞得一个趔趄,车上货物哗啦啦落了一地,当即就破口大骂起来。
这一嗓子裹着怒气十分洪亮,瞬间就吸引了不远处差役的注意。
沈白榆顾不上旁的,仓促丢下了一枚碎银,迅速爬起身,毫不犹豫地朝反方向冲去。
她这一跑,更是显得形迹可疑。
“快!人在那边!”随着一声厉喝,那些差役当即调转方向,全都朝她追来。
沈白榆头也不回地扎进人群。
她双腿早已酸软,奔跑时喉咙间都漫起一股血腥味,却仍死死咬着牙,一步不停。
她想跑远一点,再跑远一点,把人从这边远远引开。
一路上,她在狭窄的巷子里左冲右突,故意踢翻竹筐、推倒晾衣竿,制造出更大的响动。
身后的差役越聚越多,叫骂声也跟着此起彼伏。
直到确认已经跑出足够远的距离,沈白榆才猛地拐进一条幽暗的胡同,扶着膝盖剧烈地喘息。
已经跑的很远很远了。
这下……哥哥他们……该安全了……
这拖后腿的身体,若此次能逃脱,她一定要好好锻炼。
“大小姐。”
一道阴恻恻的声音骤然在身前响起,沈白榆此时却累的连头都不想抬。
邢轩站在巷口,抬手一挥,身后瞬间涌出十数名兵马司的差役,铁桶一般将巷口围得水泄不通。
邢轩——邢氏娘家的远亲。从读书时就形影不离地跟在沈熠身后,如今跟着沈熠混迹在兵马司,倒是愈发威风了。
“请吧,大小姐,”邢轩嘴角噙着几分假笑,“二少爷请您回府。”
沈白榆急促的呼吸渐渐平复,她缓缓抬头,目光在触及邢轩的瞬间突然剧变。
她颤抖着抬手指向邢轩身后,脸色像是受到了极大惊吓,“那,那是……”
是什么?!邢轩下意识的回过头——
他身后除了差役却再无旁人。
“该死的!”意识到什么,邢轩气急败坏地转回身,怒喝道,“人跑了!还不快拦住她!”
但沈白榆已经踩住巷子里堆积的杂物,艰难攀上巷尾的矮墙。
她一咬牙跃下墙头,蹿进了熙攘的人群。
“别愣着了!快给我追!”
矮墙根本拦不住那群整日遛街的差役,沈白榆只能拼命向前奔逃,却在拐过长街的瞬间,浑身血液骤然凝固。
只见前方街道上,两排差役手持水火棍,将路堵得死死的。
“跑啊,大小姐怎么不跑了?”
身后传来邢轩洋洋得意的声音,“多亏二少爷料事如神,知道大小姐不会束手就擒,拨了不少人手来,这条街早围住了!”
他一挥手,几个差役顿时上前拿人。
沈白榆不想束手就擒。
她目光很快扫视四周。说实话,开阔的街面其实是比小巷更适合逃跑……她浑身肌肉倏地绷紧,整个人蓄势待发。
然而,她脚下刚有动作,只听“嗖”的一道破空声响起。
“唔呃……”
沈白榆闷哼一声,右腿瞬间失去知觉,整个人重重跪倒在地。
她低头看去,一支羽箭深深钉入地面,箭尾仍在震颤。
而锋利的箭簇在她小腿上撕开一道血口,鲜血顷刻间浸透了鞋袜。
视线触及之后,疼痛这才潮水般席卷上来。
沈白榆死死咬住下唇没有叫出声,冷汗却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
她抬眼望去,邢轩正慢条斯理地收起弓弦还在震颤的长弓。
“逃跑游戏该结束了,大小姐。”邢轩的声音冷漠得不带一丝温度,“二少爷说了,若您一再负隅顽抗,就废您一条腿。”
疼,非常的疼。
钻心的疼痛让沈白榆眼前一阵发黑,恨不得晕过去。
她颤抖着撑起身子,却在下一刻被差役粗暴按倒在地,“咔嚓”一声,冰冷的镣铐锁住了她的手腕。
沈白榆终于闭上了眼睛。
这次的逃跑确实要结束了。
她并非是没有努力,只是输在势单力薄,双拳难敌四手。
“大小姐尽管放心,”邢轩俯身看着她,压低声音,假惺惺地安慰人,“等回了府上,自会有大夫为您诊治。”
沈白榆浑身发冷,不仅是失血带来的寒意,更多是明白这次逃跑无望了。
沈熠,确实比他那个贪财的娘手段要高明。
沈白榆知道此刻挣扎已是徒劳,只会徒增羞辱。
她深吸一口气,甩开差役,缓缓挺直脊背,道,“前头带路吧。”
尽管小腿处传来钻心的疼痛,她的站得却稳如磐石,声音平静轻缓,“我也正想回去见见我的好父亲好兄长。”
邢轩挥了挥手,差役一路押送她上了马车。
晨光熹微中,押解的车马缓缓驶向沈府。
沈白榆望着那抹鱼肚白,心中竟出奇地平静……至少,兄长他们安全了,这比什么都重要。
刚回到院中换上干净衣裳,房门就被人粗暴地踹开。
沈老爷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脸色一片铁青。
“沈白榆!”沈老爷看着她,怒不可遏地喊道,“你大哥呢?你把你大哥给藏哪儿去了?!”
沈白榆不紧不慢地福身行礼,抬眸时,眼底却带着几分讥讽:“女儿不知父亲这是何意。兄长不是应该在自己院中静养吗?”
“孽障!你现在还敢装糊涂!”沈老爷气得浑身发抖,手掌蓦地扬起,却在即将落下时硬生生顿住。
眼前的女儿不再是以往那个低眉顺眼的模样,她苍白的脸微微仰起,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眸此刻冷得像冰,让他心头莫名一紧。
“父亲要打便打。”沈白榆不躲不闪,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横竖这些年但凡出事,第一个挨罚的总是女儿。如今不打,过几日女儿出了阁,父亲怕是再没机会了。”
沈老爷的手僵在半空,最终紧握成拳重重垂下,脸色青白交加。
正当院中气氛凝滞之际,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