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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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南星,我想宰了你!

我又把太子打了。

爹爹回来找我算账时,我躲在树上不肯下来,还为自己辩解着:“不怪我,真的不怪我,他说他要和我钻一个被窝,爹说过,我是姑娘,不能和别人钻一个被窝的。”

我在树上待了半宿。

我爹在树下望了半宿,最后,他喊:“你下来,乖乖去睡觉,我不打你了。”

我不信,要他发誓。

爹爹气得便要爬树上来抓我。

然后,然后宫中便来了人,急急把我爹叫走了。

我从树上下来,嘴里嘀咕着:出事了,出大事了。

绝对是出事了,不然这深更半夜叫我爹去干嘛?宠幸嫔妃吗?圣上才舍不得。哼,对于女人,他好小气的,也就舍得让我摸摸,别人一概免谈。

我念叨了半宿,天亮才睡着。

睡醒后已经是中午了,家里乱成了一团。

我第一反应就是梦成真了,皇伯伯真的要抄家。

这时,木棉进来,愁眉苦脸:“老爷和两位少爷都要出征了,现在收拾东西呢。”

出征?去哪?

木棉摇头。

我穿上衣服,头也没梳,就往前院冲:“爹,爹,你带上我,带上我,我可是你亲闺女,你不能我丢下呀!”

不管去哪都好,外面山高海阔,比京中好玩儿多了。

爹爹一身盔甲,冷着脸:“胡闹,这是去打仗。”

我知道呀,打仗才好玩嘛。

爹爹不肯带我去,还说要把我送进宫去交给贵妃,待他凯旋再把我接回来。

我不肯,知道这件事情上哭闹肯定没用,搞不好还会挨揍,于是眼珠子一转:“行吧,正好我好奇圣上是怎么和嫔妃造小人的,趁着这个机会,我好好学学。”

爹爹揪住了我的脖领子,咬牙对木棉道:“去,给她收拾东西,让她跟我走。”

爹爹知道,我是真敢去偷看的。

因为小时候,我拽着太子一起躲在了柜子里,被圣上逮了个正着。

就为这个,我被罚跪祠堂了。

不过我会偷懒,爹爹在我便跪着,爹爹走了我便睡觉,睡醒的时候我就在床上了,也不知谁把我抱了回来。

应该是我哥吧。

反正不该是我爹。

我扮成了小厮的模样,跟在爹爹身边。

爹爹骑马,我也骑马,马鞍生硬,坐久了硌得屁股疼,我一声不吭。

我随别人一起叫他大将军,在他的营帐中看着他拧眉与别人分析战事,讲着用兵之道,心中生了几分钦佩。

是啊,男子当这般。

顶天立地。

我两眼冒着星星:“大将军,你好让人崇拜。”

爹爹哈哈大笑,他伸手摸我的头,将我好不容易梳好的发髻,揉乱。

一路上我见了太多年龄与我相仿的孩子们,做农活,照看弟妹,小小年纪,十分懂事,稚嫩的脸上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沧桑。

爹爹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我也叹,比起他们我的日子如蜜罐儿一般。

于是我变得懂事了些。

闲暇时我会帮爹爹捏捏肩,也会拿着针线像模像样地给他补衣衫,只是懂事不过片刻,我就被地上爬的小虫勾走了。

时不时,我捉条小蛇回来,吓唬一下二哥。

他最怕蛇。

因为小时候被蛇咬过。

他从营帐里跳出去,被我追着到处跑,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爹爹把我手中的蛇扔了,二哥磨着牙对我吼:“南星,我想宰了你。”

嘿嘿。

我对他吐着舌头:“你不敢,爹爹不准。”

这是行军路上我唯一的乐趣。

队伍越走越急,最后连这点乐趣都没了。

漫天的黄土、黑石,路边的梭梭肆意张扬,风中都夹杂着细小的石子。这一刻我才清楚边疆苦寒是如何的苦寒。

九月,夜里便冷得要穿袄了。

我裹着被子缩在榻上,听着爹爹与手下的人一起讨论着明日的用兵。

这次与大周起冲突的是羌北,一个游牧民族,生性好战,兵强马壮,是大周最大的敌人。

仗打了两日,我被困了两日。

孙二叔盯着我,我急得转圈圈:“二叔,你就让我出去看看呗。”我惦记着爹爹和哥哥,那战鼓声就如敲在我心上一般,让我坐立难安。

孙二叔慢悠悠地回我:“小姐若是忘了答应了将军什么,那我只能把小姐送走了。”

哼。

我气呼呼地躺回了床上,自己劝着自己,罢了罢了,我去是添乱,帮不上忙的,刀枪无眼,到时候爹爹分了心,更不妙。

翻个身,我又问:“孙二叔,这仗要打到什么时候?”

“羌北求饶的时候。”

“那,什么时候羌北会求饶?”

孙二叔皱着眉:“快了,别急,这事急不得,需徐徐图之。”

徐徐图之这话让我想起了太子,这话我也形容过太子的,也不知太子这个笨蛋最近又挨骂了没?

皇伯伯恨铁不成钢,对他也多无奈。

可无奈又有何用,他是太子,只能悉心培养着,无大错是不能废黜的。

夜里,我睡得迷迷糊糊。

似是爹爹回来了,盔甲脱下时哗啦啦的。

我揉着眼,便听外间孙二叔压低了声音:“将军不该救那个少年的,万一是羌北的细作,咱们得不偿失。”

细作?

我迷糊的脑子清楚了。

爹爹救了谁?

爹爹浑不在意:“瞧着他是中原人,说不定是羌北掳去的奴隶。”

孙二叔道:“是,瞧着像中原人,可什么都问不出,保不齐是羌北与中原人的孩子,心是向着羌北的。”

爹爹沉吟片刻:“明天再去问问,若他依旧不说,就不留了。”

这一仗打胜了,士气大涨。

爹爹也是高兴的,见我披了衣衫出来,摸我的头:“再睡会,天亮了给你烤肉吃。”

烤肉?

我不稀罕,但我更好奇爹爹救的那个男子,他是细作吗?不行,我得去帮爹爹探探,爹爹在前线打仗不易,总不能留一个来历不明的男子,腹背受敌。

我见到了那个男子。

他很瘦,衣衫褴褛,露出的手都冻紫了,眼睛细长,暗沉沉的,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不得不说,他生得很好看。

他不像是个奴隶,虽然他穿得破烂。

我问:“喂,你是谁?”

他不理,像是没听见一般,别过头。

我有些恼:“装傻充愣对你没好处,小心我丢你出去喂狼。”

他依旧不理。

我转头问看守他的人:“他是哑巴吗?”

看守摇头:“从他被救到现在,他一个字都不说。”

难怪,难怪孙二叔觉得他有问题,装聋作哑,能是好人吗?

我冷哼一声:“去,牵两条狼狗来!他若再不说,我便割了他的肉来喂狗。”

军中的狼狗是狼与狗的后代,有狼的狠、狗的忠。因而有的战俘拒不投降,会被活生生地扔进狗笼子里,让狼狗吃掉。

这人确实可疑。大战在即,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

狼狗被牵了上来,龇着牙,汪汪喊着。

我问:“你说不说?”

男子闭上了眸子。

我很气,吼着:“放狗。”

话音落,狗如离弦的快箭,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