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雨夜钥匙

周志明刻意压低的通话声在走廊里回荡，像一道无形的锁链，将程雨晴和陆远川逼入了更加紧密的同盟。雨水顺着档案室窗台渗进来，打湿了地板上散落的纸页，而那张被红笔圈出疑点的拆迁规划图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她的背包深处，仿佛一枚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

“他早有预谋。”陆远川低声开口，手指依旧按在程雨晴翻阅文献的手背上。他的声音冷静，却夹杂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这些天，档案室附近的巡逻次数明显增多。”

程雨晴没有立刻回应，而是迅速合上父亲的笔记，将征地协议小心折好塞进贴身口袋。她能感觉到掌心钥匙齿痕带来的刺痛，与陆远川微微发烫的指尖形成鲜明对比。窗外手电光柱再次扫过玻璃，映出两人交错的身影。她屏住呼吸，目光短暂地落在他肩章反光的地方——那细碎的光点似乎传递着某种隐秘的讯息。

“你为什么要帮我？”她终于问出口，语气中带着试探与不甘隐藏的柔软。这个问题从喉咙里挤出来时，连她自己都感到意外。

陆远川沉默了一瞬，眼神从她脸上移开，停驻在档案柜边缘的一道裂痕上。“或许……是因为我也想知道真相。”他说得缓慢而笃定，像是在斟酌每一个字，“而且，我父亲当年也参与过这片土地的审批。”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程雨晴心头。她猛地抬头看向他，发现他的表情复杂得令人无法捉摸：既有痛苦，也有决绝，甚至还有一丝压抑许久的情绪在眼底流转。她下意识攥紧了口袋里的征地协议，指尖触碰到泛黄的纸张，却迟迟没有再追问下去。

就在这时，门外的脚步声突然加快，伴随着急促的敲门声。“档案室有人吗？周主任让我们检查一下！”一个陌生的男声透过铁门传来，语气强硬且不容拒绝。

程雨晴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体僵硬得像一块冰。她下意识地抓紧了帆布包，心脏狂跳不止。而陆远川则迅速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房间角落的一扇通风窗上。他低声命令：“跟我来！”

他的手掌温暖有力，拉起她的手腕时传递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但程雨晴却感觉自己的思绪一片混乱，耳边充斥着自己的喘息声以及逐渐逼近的脚步声。两人快速穿过堆积如山的旧文件柜，在最后一刻跃上了通风窗的窗台。

“等等——”程雨晴忽然停下动作，转身冲向刚刚查阅文献的位置。她弯腰拾起一张被雨水洇湿的纸页，上面赫然写着“违规征地”几个大字。这是父亲笔记中最重要的一页，她不能丢下它。

“别冒险！”陆远川压低声音喊道，同时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整个人拽回来。他的力道很大，几乎让程雨晴踉跄了一下。但她还是死死护住了手中的纸页，任由雨水继续侵蚀它的边缘。

“我知道这很重要，但现在不是执着的时候！”陆远川的声音中透着少有的严厉，却又掺杂着几分焦急。他看了她一眼，目光深邃而坚定，仿佛在用眼神告诉她：相信我，我会帮你守护这一切。

程雨晴咬紧嘴唇点了点头，然后跟着他爬出了通风窗。夜风夹杂着雨水扑面而来，凉意刺骨，却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愤怒的吼声：“有人跑了！快追！”

两人一路狂奔，鞋底踩在青石板路上溅起无数水花。程雨晴的视线模糊不清，不知是因为雨水还是泪水。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但她唯一确定的是，身旁这个男人的存在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勇气。

就在他们即将被逼入死角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林秀芝撑着伞站在巷口，手里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

“这边！”她喊道，声音穿透雨幕，带着几分焦急。

程雨晴和陆远川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林秀芝迅速塞给他们几件干衣服，同时递上一杯冒着热气的茶。“快换上，别感冒了。”

三人躲进附近的一间废弃仓库，听着雨声逐渐变小。程雨晴这才发现，林秀芝带来的布袋里装满了食物和常用药品，显然是早有准备。

“你怎么会在这里？”程雨晴惊讶地问。

林秀芝耸了耸肩，语气轻松却带着几分认真。“我听说你们惹上了麻烦，就猜到可能会用得上这些东西。再说了，谁让我现在也是个‘局外人’呢？”

程雨晴感激地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意。而陆远川则默默打开布袋，检查里面的物品，确保一切齐全。

“接下来，我们要更加小心了。”他说，语气中透着一丝疲惫，却依然坚定，“因为他们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程雨晴点点头，目光落在窗外渐渐散去的乌云上。雨后的空气清新了许多，但她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就在这时，她的手指无意间碰到了口袋里的那张纸条，那种薄薄的触感再次提醒她，还有许多谜团等待揭开。而陆远川投来的目光，则让她隐隐感觉到，这个人身上隐藏的秘密，或许比她想象的还要多。

“我们得尽快行动。”她低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决心。

陆远川注视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没错，时间不等人。”

然而，就在他们商讨下一步计划的时候，林秀芝突然皱起眉头，指向仓库角落的一堆杂物。“你们看，那是什么？”

程雨晴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一本破旧的笔记本半掩在灰尘之中，封面上依稀可见几个熟悉的字迹——正是父亲的笔迹。

她的心猛地一跳，连忙跑过去捡起笔记本。翻开第一页时，一张泛黄的照片滑落下来，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岚港知青点最后的合影”。

程雨晴颤抖着拿起照片，却发现其中一角被人撕去了。她抬头看向陆远川，却发现他的表情异常凝重，仿佛看到了什么不该存在的东西。

“这张照片……有问题。”他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隐秘的紧迫感。

程雨晴还未反应过来，仓库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熟悉的声音：“别让他们跑了！”

三人对视一眼，同时意识到情况危急。然而，就在他们准备撤离时，程雨晴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张残缺的照片上，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预感——这片缺失的影像，或许才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等等，”她急促地说道，“我们必须带上这张照片！”

陆远川犹豫了一瞬，最终点头同意。他迅速将照片收进怀里，同时拉起程雨晴的手腕：“走！”

三人冲出仓库，迎着尚未完全散去的雨水，朝着未知的方向奔去。而那张残缺的照片，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一段尘封已久的故事，等待着被完整拼凑出来。

就在他们即将拐入另一条巷子时，程雨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冷笑。她猛然回头，看见周志明站在路灯下，手中把玩着一枚银色的打火机。那打火机的款式与父亲笔记中提到的一模一样，而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仿佛早已预料到他们的每一步行动。

“看来，游戏才刚刚开始。”周志明轻声说道，声音虽低，却清晰地传入了程雨晴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