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妖气引雷劫
“等等！”
这声嘶哑的呼喊，像一把生锈的钝刀，硬生生劈开了弥漫在塔楼前的绝望死寂。
唰！
几十道目光，带着惊愕、茫然，更多的是看疯子般的怜悯，瞬间从石破天身上移开，死死钉在了我的脸上。空气仿佛被冻住了，连抬担架那几个弟子手臂的颤抖都停滞了一瞬。
林峰已经转过身，闻声脚步一顿，缓缓扭回头。他脸上那点烦躁瞬间被极致的冰冷和一种被冒犯的愠怒取代。靛蓝色的内门弟子服在黄昏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沉，他目光如两道淬了冰的锥子，精准地刺向我。
“你？”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周围几个杂役弟子下意识后退了半步，“一个扫塔的杂役？你想干什么？”
那股压力扑面而来，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属于内门弟子的灵药清香，混合着石破天伤口散发的血腥与妖异焦糊味，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对比。
“我…我…”喉咙干得发紧，刚才凭着一股冲动喊出声的勇气，在林峰冰冷的目光下迅速消退。我能感觉到背后那些目光，如同芒刺。他们不明白，一个杂役，凭什么在这种时候跳出来？找死吗？
就在我几乎要被这股压力压垮，准备退缩的瞬间，眼角余光瞥见了担架上石破天灰败的脸，还有他胸口那道如同活物般蠕动、散发着不祥暗红光芒的爪痕。那蛮荒暴戾的气息，隔着几步远都刺得我皮肤隐隐发麻。
因果！
这两个字如同电流，猛地窜过我的脊椎！刚才救活凝霜草时那股微弱但真实的“充能”感，清晰地浮现在脑海。眼前这濒死的石破天，这盘踞在他伤口上、连内门弟子都束手无策的恐怖妖气，这牵扯到花果山遗迹的滔天因果……如果我能解决它……
恐惧依旧在，但一股更强烈的、源自金手指本能的贪婪和冒险的冲动，如同野火般烧了起来。赌！赌赢了，收获难以想象的因果值！赌输了……大不了再死一次！反正这扫塔的日子，也他妈够够的了！
“我……”我强迫自己抬起头，迎向林峰那几乎能冻毙人的目光，声音依旧有些发颤，却多了一丝破釜沉舟的嘶哑，“我…我以前在老家山里，跟着一个老猎户学过点……处理野兽抓伤的法子…或许…或许能试试？”
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觉得荒谬可笑。老猎户处理野兽抓伤？对付这连内门弟子灵力都能侵蚀的妖气？简直是天方夜谭！
果然，短暂的死寂后，人群里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嗤笑声。几个外门弟子看我的眼神，彻底变成了看一个失心疯的傻子。
林峰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个冰冷的、充满讥诮的弧度。
“哦？老猎户？”他拖长了音调，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上，“处理花果山妖猴留下的爪痕？凭你？”他往前踏了一步，那股属于内门弟子的灵压陡然增强，几乎让我喘不过气，“陈念，你是不是扫塔扫坏了脑子？还是觉得石破天死得不够快，想上去补一刀？”
他根本不信，也懒得信。在他眼中，我这种蝼蚁般的杂役，连靠近那妖气的资格都没有。
“滚开！”林峰失去了最后一丝耐心，厉声喝道，“再敢胡言乱语，耽误救治，门规处置！”
“救治？”旁边一个抬担架的弟子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吼了出来，“林师兄！您说抬回去看造化！这哪里还有救治！赵师叔在闭关，药堂根本没人能……”
“闭嘴！”林峰猛地瞪向那弟子，眼神凶戾，“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那弟子吓得一哆嗦，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只剩下满脸的绝望和不甘。
气氛再次跌入冰点。林峰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寒冰，封住了所有人的嘴和希望。他不再看我，仿佛我只是路边一颗碍眼的石子，转身欲走。
看着石破天伤口上那越发活跃、仿佛在狞笑的暗红妖气，看着他灰败脸上最后一丝生气正在流逝，又看看林峰那冷漠无情的背影……
一股邪火猛地冲上脑门！
去他妈的门规！去他妈的林峰！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彻底变了调，尖锐得刺耳。在林峰愕然再次转身的瞬间，我猛地一步跨出，身体快过了脑子，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石破天胸口那道狰狞爪痕的边缘，狠狠戳了下去！
“你找死！”林峰勃然变色，厉喝出声，抬手就要阻止！
但晚了！
我的指尖，在触碰到那翻卷焦黑皮肉边缘的刹那——
嗡！
灵魂深处，那几丝刚刚恢复、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冰凉“因果值”，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疯狂抽取！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瞬间从指尖蔓延至整条手臂，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顺着血管疯狂穿刺！眼前猛地一黑，金星乱冒！
而在外界，肉眼可见的，从我并拢的指尖，竟然极其艰难地、丝丝缕缕地溢出了几道……线！
那是几道比蛛丝还要纤细、近乎完全透明、在昏暗光线下几乎难以察觉的“丝线”。它们微弱地颤动着，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勾连万物的微弱气息，轻轻地、轻轻地搭在了石破天伤口边缘那不断蠕动的暗红妖气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没有光芒四射的对抗。
那几缕微弱得可怜的因果丝线，与那蛮荒暴戾的暗红妖气接触的瞬间，如同滚烫的烙铁触碰到了最敏感的神经末梢！
“吼——！！！”
一声并非来自现实世界、而是直接在所有人灵魂深处炸开的、充满了无尽暴戾、痛苦和滔天怨怒的咆哮，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飓风，横扫而过！
噗通！噗通！
周围修为稍弱的杂役弟子和外门弟子，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胸口，瞬间脸色惨白如纸，纷纷捂着胸口踉跄后退，甚至有人直接瘫软在地，嘴角溢出鲜血！连林峰都脸色一白，闷哼一声，眼中首次露出了骇然之色！
与此同时——
轰隆隆隆！！！
塔楼之外，原本只是黄昏暮色的天空，毫无征兆地、以一种令人头皮炸裂的速度骤然阴沉下来！厚重如铅的漆黑雷云凭空涌现，如同沸腾的墨海，瞬间吞噬了天光！云层深处，一道道粗大得令人心悸的紫色电蛇疯狂扭动、汇聚！刺目的雷光撕裂厚重的云幕，将整个玄天宗外门映照得一片惨白！毁灭性的天威，如同实质的海啸般倾泻而下，压得所有人几乎窒息！
天地变色！雷劫降临？！
“天…天罚？！”
“怎么回事？！”
“是那妖气！是那妖气引来的！”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惊恐的尖叫和绝望的呼喊响成一片。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天地异变吓懵了，本能地望向天空那翻涌咆哮的紫色雷海，死亡的阴影笼罩心头。
而就在这天地剧变、灵魂震怖的混乱巅峰——
一个清冷、空灵，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疑，如同冰泉滴落玉盘的声音，毫无阻碍地、清晰地在我灵魂最深处炸响！
“锁妖天罚？！”
那声音的主人，似乎也被眼前这狂暴的天地之威和那丝被因果引动的妖气本源所震惊，语气里透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波动。
“这气息……当年那无法无天的猢狲……竟然……真的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