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只收怪物的学院
村口处，用几根歪歪扭扭的木头搭成的拱门上，悬挂着一块看上去随时都会散架的破烂牌匾。
史莱克学院。
这五个字像是用斧头随意劈砍出来的，毫无美感可言。字迹旁还有一个绿油油的人形怪物头像，透着一股廉价到极致的滑稽感。
“哥，大师是不是搞错了？”
小舞趴在沈序的背上，看着眼前这副景象，漂亮的小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的嫌弃。
“这破地方……我怎么看，都觉得像是个快要荒废的村子，也能叫魂师学院？”
她的声音不大，却精准地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唐三也是眉头紧锁，眼前的破败景象，与他心中那个只收怪物的神秘学院形象，形成了天壤之别。
唯有沈序，望着那扇破旧的村门。
不，恰恰相反。
这地方……可太有趣了。
此时，在他们前方，早已排起了一条长长的队伍，足有上百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躁的气息，失望，质疑，更是一种几乎要沸腾的不耐烦。
“有没有搞错？这就是那个号称毕业就能成为帝国子爵的学院？简直就是骗钱的！”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正用丝绸手帕嫌恶地捂着鼻子，仿佛这里的空气都带着穷酸味。
“报名费就要十个金魂币，还概不退还！我儿子的初级学院，一年学费都没这么贵！”另一位父亲愤愤不平地抱怨着，声音里满是懊悔。
“爸爸，我不要在这里上学，太丢人了！我还是去索托中级魂师学院吧，怎么说我也是我们学院的天才！”一个被父母带来的少年，满脸都是抗拒和鄙夷。
类似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汇成一片嘈杂，将史莱克学院死死地钉在了破烂和骗子的耻辱柱上。
报名处，一张破旧的木桌后，坐着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布衣，头发乱糟糟的，正懒洋洋地打着哈欠，一副随时都会睡过去的模样，对周围的喧嚣充耳不闻。
一个少年在家人的簇拥下，满怀期待地交了十个金魂币，将手伸了过去。
老者眼皮都懒得抬，在那少年的手腕上捏了两下，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年龄不符，可以走了。”
少年的父亲一愣，连忙陪笑道：“老师，我儿子只是刚刚才过了十三岁的生日，您看，是不是能通融一下？”
“规矩就是规矩，”老者有点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我们这里只收十三岁以下的孩子，下一个！”
那父亲的脸色瞬间涨红，怒道：“那我们的报名费……”
“一经报名，概不退还。”老者的回答言简意赅。
“你们这分明就是骗钱！退钱！不然我们就不走了！”那父亲终于被激怒，一把拍在桌子上。
老者瞥了他一眼，眼神依旧懒散，淡淡地道：“沐白，有人想要回报名费，你处理一下。”
他话音刚落，旁边地面上，一道人影骤然蹿了起来，带着一股冰冷的邪气，瞬间挡在了那对父子面前。
“想要回报名费也行，”戴沐白的声音冷得像冰，“打过我，全数退还。”
他甚至没有多说一句废话，直接催动起自己的魂力！
两黄一紫！
三个魂环骤然从他脚下升起！三十七级战魂尊那澎湃的魂力，轰然席卷全场！
闹事的父子俩脸色瞬间煞白，在那股强大的压迫感下，双腿都有些发软。
戴沐白冷哼一声，那双邪眸扫过全场，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警告。他重新坐回一旁，那姿态，不像个学员，倒更像个专职的打手。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掠过，当看到沈序、唐三和小舞时，那冰冷的邪眸中，闪过一丝讶异，但随即又恢复了冷漠，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并未上前搭话。
这一幕，瞬间让原本嘈杂的队伍安静了三分之一。
---
筛选在继续。
又一个报名的少年来到老者面前，他自信满满地释放出自己的武魂，淡绿色的藤蔓盘旋而上，一个黄色的百年魂环围绕着身体上下律动，魂力等级，赫然达到了二十级。
少年的父母皆是一脸傲然，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儿子被录取的场景。二十岁的魂大师，还拥有百年魂环，这在任何中级学院都是绝对的天才。
老者只是随意瞥了一眼，便再次摇了摇头。
“不合格，你可以走了。”
这一次，少年的母亲不干了，她上前一步，理直气壮地质问道：“为什么？我儿子可是二十级的魂大师！在初级学院中是绝对的高材生！您没看到他的魂环还是百年的吗？！”
“二十级是不错，但……”老者抬起眼皮，昏黄的目光中透着一丝讥讽，“他只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老者终于被问得不耐烦了。他缓缓地从那张吱呀作响的椅子上站起身，目光扫过全场所有还抱有侥幸心理的人。
“来我们史莱克学院，你们就该先搞清楚规矩！”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不再懒散，而是充满了振聋发聩的力量。
“我们这里，只收怪物，不收普通人！年龄超过十三岁，或者是魂力没有达到二十一级以上的，就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话音未落，一股无比强横的气息，从他那看似干瘦的身体里骤然爆发！
一根镌刻着无数细密纹路的古朴长棍出现在他右手之中，最为恐怖的是，一共六个魂环，如六轮颜色各异的太阳，从他脚下冲天而起！
一白，一黄，三紫……一黑！
那枚代表着万年魂兽的黑色魂环，如同死神的凝视，散发着深不见底的幽光，让所有看到它的人都感到一阵心悸！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魂帝！
这个看上去像是普通农家老翁的家伙，竟然是一位拥有万年魂环的魂帝级超级强者！
老者手中长棍在地面轻轻一顿，一声低沉的闷响扩散开来，几乎所有人都控制不住地踉跄了一下，脸上血色尽褪。
他收回魂环，所有的魂力也在瞬间消失不见，又恢复了先前那懒洋洋的样子，仿佛之前那毁天灭地般的气息，只是众人的幻觉。
“下一个。”
如果说之前还有人因为他的话而不忿，那么现在，所有人却都是一副噤若寒蝉的模样。
那些原本还抱有希望的家长，在二十一级这道不可逾越的天堑面前，脸上流露出深深的叹惋，默默地带着自己的孩子，转身离开了。
原本过百的队列，眨眼间就只剩下了十几个人。
小舞的眼睛却亮得惊人，她兴奋地拽着沈序的衣角。
“哥，这学院太酷啦！”
唐三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眼中燃起了光芒，对这怪物学院的理念，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归属感。
沈序迎着小舞和唐三那兴奋的目光，附和地点了点头。
【目标：李郁松。等级：六十二级魂帝。武魂：龙纹棍。魂环配置：一白、一黄、三紫、一黑。情绪：不耐烦95%，装逼后的舒爽70%……】
---
队列中，一位身穿洁白长裙的少女缓步上前。
她一出现，就仿佛一道柔和的光，将周围泥泞的土地、喧嚣的人群都映衬得黯淡了几分。她与这里的环境是如此的格格不入，仿佛一件被精心供奉、不允许沾染一丝尘埃的绝世瓷器，却被错放在了杂乱的瓦砾堆里。
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色长裙，衬托着她那如雪般白皙柔嫩的肌肤，细腻得几乎看不见一丝毛孔。天鹅般修长白皙的脖颈微微扬起，带着与生俱来的骄傲，利落的齐耳短发更显娇俏，让她那张本就精致的小脸，如同瓷娃娃般可爱动人。
她优雅地伸出手，那是一只看不出丝毫薄茧、被精心呵护的手。
老者李郁松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一丝真正的讶异，他捏了捏少女的手腕，点头道：“骨龄十二，合格。”
说完，他从桌子下面随手摸出一块看上去有些灰扑扑的白色水晶，丢在桌上，下巴朝水晶点了点，懒洋洋地说道：“注入魂力。”
少女好看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有些嫌弃这块水晶的粗陋，但还是优雅地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握住了它。
下一刻，璀璨的白光骤然从她掌心爆发！那强烈的光芒瞬间充斥了水晶的大半，明亮耀眼！
“二十六级……”老者脸上的懒散终于有所收敛，“亮出你的武魂我看看。”
少女微微一笑，那笑容甜美而骄傲。她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掌心向上。
刹那间，一团璀璨夺目的七彩宝光，如同一轮微缩的太阳，从她的掌心中骤然绽放！
那光芒并不刺眼，反而带着一种柔和却不容侵犯的圣洁气息，仿佛能涤荡周围一切的污浊与不堪。
光芒之中，一座约有七寸之高、玲珑剔透的七彩宝塔，静静地悬浮而起。
宝塔通体由七宝琉璃构成，华美绚丽到了极致，流光溢彩间，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强大魂力波动。
紧接着，两圈灿烂的黄色光环，从她脚下盘旋而上，围绕着那尊宝塔缓缓律动。
百年魂环！两个！
“果然是……”老者李郁松看着那尊宝塔，浑浊的眼中精光暴射，喃喃自语道，“大陆第一辅助系器武魂，七宝琉璃塔。”
他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少女一眼：“七宝琉璃宗？”
少女只是甜甜一笑，并未回答。
戴沐白那双邪眸之中，已然闪烁起欣赏的光。
沈序的眼中，则平静地浮现出一行数据。
【目标：宁荣荣。身份：七宝琉璃宗宗主之女。武魂：七宝琉璃塔（先天缺陷，终生止步七环）。魂力：二十六级。情绪：骄傲95%，好奇80%……】
紧接着，队列的末尾，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身影。
她就那样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仿佛午夜的幽魂，又像一只潜伏于阴影中的黑猫，直到她迈步上前，才让所有人悚然一惊。
那是一身哑光黑的紧身皮衣，完美地包裹着少女每一寸惊心动魄的曲线。它不反射光，反而吞噬着光，让每一道被它包裹的挺翘饱满的曲线，都显得愈发轮廓分明，充满了原始野性的视觉冲击力。与她十二岁的年龄完全不符的丰满挺翘的弧度，在哑光材质的衬托下，愈发显得轮廓分明。
人群中，响起了一片压抑不住的抽气声和窃窃私语。
她将白皙得近乎透明的手按在测试水晶上。
她那原本修剪整齐的指甲，在触碰到水晶的瞬间，骤然伸长了半寸，变得漆黑如墨，闪烁着金属般的幽光，如同猫科动物最锋利的爪刃！一道极淡的黑色猫影在她背后一闪而逝，快得仿佛只是幻觉。
直到这时，人们才敢抬起头，去看她的脸。
那是一张纯净冰冷的绝美面庞，五官精致得如同上帝最完美的杰作。然而，与这副绝美容颜和火爆身材截然相反的，是她那双眼睛——一双纯粹的黑色眼眸，里面没有任何情绪，没有任何光彩。
测试水晶爆发出比之前白裙少女更加璀璨的光芒！
“二十七级！”李郁松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全场哗然！
戴沐白的反应，却比这个数字更加震惊。
他脸上的邪魅笑容瞬间凝固，如同被冰封的雕塑。那双邪异的双瞳剧烈收缩，震惊、骇然、痛苦、悔恨……无数种情绪在他脸上交替闪过，最终化为一片苍白的挣扎。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嘴唇蠕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沈序的真理之眼中，数据流再次刷新。
【目标：朱竹清。身份：星罗帝国贵族。武魂：幽冥灵猫。魂力：二十七级。情绪：冰冷，死寂，以及……针对戴沐白的恨意。】
有趣的关系。
终于，轮到了唐三和小舞。
李郁松的目光先是落在了小舞身上，示意她伸出手。在确认骨龄合适后，他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释放你的武魂和魂力。”
“嘻嘻。”小舞俏皮一笑，下一刻，一股强烈的魂力波动骤然从她身上爆发！
红色的光芒骤然升腾，两圈璀璨夺目的百年魂环盘旋而上！一双可爱的兔耳俏生生地从她发间立起，身躯也随之变得更加修长挺拔，充满了惊人的柔韧与爆发力。
她将手放在测试水晶上，璀璨的白光瞬间将水晶球的每一个角落填满，光芒之盛，甚至有些刺眼！
“二十九级！”
紧接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唐三身上。
蓝色的光芒同样亮起，同样是两圈百年魂环盘旋而出，那厚重的魂力波动，丝毫不亚于先前的小舞！
当看到他掌心生出的武魂时，众人却是一愣。
没有威猛的兽类，也没有奇特的器物，只是一株随处可见的普通的蓝银草。
可就是这株废武魂，在唐三将手放在另一块测试水晶上时，同样爆发出了一股即将撑爆水晶的强烈白光！
全场再次陷入了一种震撼后的麻木。
一个二十九级，已经足够骇人。现在，竟然是两个！
而且其中一个，用的还是蓝银草！
十二岁的二十九级……这他妈还是人吗？！这分明就是两只彻头彻尾的怪物！
李郁松看着唐三掌心的蓝银草，惊疑不定：“蓝银草……也能修炼到这种地步？”
唐三微微一笑，自信回应：“老师，你们这里不是只收怪物么？”
“确实是个小怪物。好了，你们两个，合格。”
至此，在场所有人都已测试完毕。
不，还剩一个。
所有人的目光，无论是李郁松凝重的审视，戴沐白复杂的探究，宁荣荣纯粹的好奇，还是朱竹清冰冷的打量，都不约而同地，聚焦在了那个自始至终都云淡风轻的白衣少年身上。
李郁松深吸一口气，他能感觉到，这个少年，才是这群怪物中最深不可测的那个。
他沉声开口：“小子，到你了。”
在全场的注视下，沈序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温和无害的笑容，缓步上前。
他的手，缓缓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