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她逆风翻盘了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1章 讲坛上的硝烟

当回忆成为帮凶,爱是唯一的罪证。

——陆容真

手机屏幕亮起,推送的新闻标题像烧红的烙铁烫进陆容真的眼底:

[十年旧案赵策蒙冤入狱,狂徒仍在法外狂欢?3652天,法律终将不再沉默!铜陵“0927”血色拥抱案新证浮现,将重启调查]

十年了,本以为尘封的噩梦已被深深埋葬,却在看到“关键新证”四个字,所有坚固的堤坝瞬间崩塌。

她的挚爱啊,藏在血淋淋的真相之下。

“教授?”

有同学低声提醒,陆容真恍然回神,忘了,她还在南大法学院代课,主讲刑法学。

投影幕布上,“包庇罪的构成要件——主观方面”几个大字清晰醒目。

“我们继续。”

“要求行为人‘明知是犯罪的人’,这里的‘明知’,司法实践与学理通说一般采用‘确定性认识’的标准,也就是行为人‘明确知晓’其包庇的对象是实施了犯罪行为的人。”

陆容真眼眸扫过台下众人,温润的嗓音中带着玉石相击的清冽。

“任何基于‘可能’、‘或许’的模糊认知,或心存侥幸的‘不知情’,都难以成立阻却违法性的理由,这也恰恰是法律最该夯实的核心。”

陆容真话音未落,后排角落传来一声嗤笑,短促、锋利,像冰锥凿穿玻璃,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扯向声音源头。

最后一排,总是被贴切的形容为王的故乡。那里坐着一个男人,他坐在靠窗位置,穿着左右黑白撞色的T恤,他双手张开放在邻座椅背,仰靠,还有一顶帽子……和他同款嚣张。

更恣意的是他一条腿伸在座位外面,享受VIP自然风吹拂,T恤被风吹起,勾勒出有劲的肌肉线条,令人心头一颤的是那双眼睛,带着审视与探究的狠厉,毫不避讳地刺向陆容真。

他面前摊开的不是笔记本,而是一份卷了边的旧案卷宗,深蓝色硬壳封面上印着褪色的“铜陵·0927”字样,正是十年前震动铜陵的那桩血案。

他是明里,第七调查组的核心组员兼侧写师。

是他,他回来了!

本该被时光遗忘,被异国他乡的尘埃所掩埋的人,他不该回来,他不能回来!胸腔里的心脏在疯狂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与肋骨搏斗。

“陆教授。”

明里开口,声音不轻不重,拖长了语调,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却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突出,大胆的发声,引得同学纷纷侧目。

“您的阐释很精彩。”

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桌上,腕骨突出,十指交叉,姿态看似随意,却像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直盯讲台上的身影,刻意加重了语气。

“那么,请教一个关于‘包庇者’主观认知边界的问题:假设真凶通过精密手段——比如深度催眠或记忆植入——让一个“完全无辜的人”,在“主观上确信自己就是罪犯”,甚至产生了强烈的负罪感。这时,如果有人——”

“基于与此‘自认有罪者’的特殊关系,(比如亲情、爱情),在‘目睹’其‘罪行’后,不仅不报警,反而选择隐匿、保护罪犯,甚至协助其逃避侦查。”

“请问,在您专业的视角下,这位保护者‘明知’包庇的是真凶吗?还是说,她仅仅被那个无辜者‘自认有罪’的强烈假象所蒙蔽?”

“这时,刑法第三百一十条的‘明知’,又该如何穿透这层由他人精心制造的认知迷雾?她的行为,是愚蠢的包庇,还是被利用的共犯?”

满室死寂,空气仿佛被抽干。只余下空调微弱的声音,学生们屏住呼吸,目光在讲台上沉静的白色身影与后排那团浓烈如实质的黑色压迫感之间来回逡巡。

心想,他俩要是打起来,教授不会哭吧?看着温温柔柔一个人。

其他的学生更是屏住了呼吸,看向那人的眼神,好像在说“勇士”,既惊讶于他的大胆,竟然敢这样和教授叫板,又忍不住好奇这位年轻传奇教授会怎么应对,是会生气恼怒呢,还是会置之不理。

陆容真抬头,脸色略显苍白。

明里诘问的话语像染上了鹤顶红的毒箭,正中她的心脏,陆容真握着激光笔的指尖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

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但仅仅一瞬,陆容真强迫自己恢复如常,试图从惊涛骇浪之中恢复风平浪静。

“这位同学的问题,涉及刑法中事实认识错误与包庇罪主观要件认定的复杂边界。”

她声音看似平稳如初,激光笔的红点精准落回投影幕布,但无人发现的是,她的另一只手在微微颤抖。

“根据主客观相统一原则,包庇罪的成立,要求行为人主观上具有帮助犯罪人逃避法律制裁的故意,且明知对象是犯罪人。”

“若行为人因受到欺骗或陷入认识错误,真诚地(哪怕是错误地)相信其所帮助的人是无辜的,则可能阻却其包庇的故意。”

红点圈住术语:“但‘认识错误’需具合理性基础,司法判断核心在于行为人依据的信息、认知能力和对象关系的特殊性,是否足以引发合理怀疑?是否存在刻意回避真相的‘鸵鸟心态’?”

陆容真侧身,目光看向明里,却不是锐利的争锋,是一种他读不懂的、混着痛苦和决绝的复杂情绪。

“证明这种认知状态,需坚实证据链支撑。”

“刑事指控不依赖言词孤证,必须有客观行为证据(如隐匿、伪证)反推主观故意。”

“否则,”陆容真微微停顿,一字一句清晰明了,“在法庭上也只是妨碍司法公正的主观臆测,或者说,孤证?”

明里瞳孔骤然收缩,收起平日的散漫,她竟敢直指他所追查的案卷核心证词是“孤证”!一股被轻视、被刻意回避的邪火猛地窜上心头,妨碍司法公正、包庇罪犯的人是她!

他“啪”地一声合上卷宗,力道之大让前排几个学生惊得一抖,他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在光影分割处投下极具压迫感的阴影。

“孤证?”

他向前跨了一步,鞋子踩在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回响,步步逼近讲台,由于身高优势,他能够与陆容真平视。

“陆教授张口闭口证据链、客观行为!那案卷里白纸黑字记录的隐匿行踪、销毁物证、阻挠调查——这些算不算客观行为?!”

“用规则编制的牢笼,困住的究竟是罪犯,还是渴望真相的眼睛,合乎着法律的聚光灯,只配照亮像教授您这样精心搭好戏台子的人?”

明里质问的话如同惊雷,在教室炸响,学生们屏住呼吸,城门失火,生怕殃及他们这一池鱼。

陆容真挺直脊背,米白色西装在光影下像一层脆弱的冰甲,她迎着他像烈火燃起的目光,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唯有下颌线绷紧如弦。

“叮铃铃——”

突然响起的下课铃声,吹起救赎的号角,骤然撕裂了紧绷到极致的死寂。

陆容真几乎是立刻移开视线,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下课。”

这时不知哪个角落里传来搞怪的声音——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人群如蒙大赦,瞬间爆发出嘈杂的声响,桌椅碰撞,低语议论,汇成一股汹涌的潮水,迅速将那孤岛般的黑色身影淹没、推远。

陆容真低头,一丝不苟地整理讲台上的资料,指尖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僵硬,直到人潮散去,教室里几乎空荡,她才缓缓抬起眼。

陆容真僵硬地整理教案,不敢再看他,步履却平稳地走下讲台,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教室里异常清晰,她目不斜视,径直走向后门。

就在擦肩而过的瞬间,明里猛地抬起了头,仿佛要将她生吞。

外面的世界阳光明媚。

明里的目光像被灼伤般,猛地从她消失的方向弹开。

他对陆容真,总是有一股莫名其妙的熟悉。

视线下意识地落回紧攥的卷宗,粗糙的硬壳封面被汗水浸得有些发粘。

他转身欲走。

脚步却猛地顿住,讲桌边缘,一点极其微弱的、血红色的反光,攫住了他作为顶级侧写师的全部警觉。

细小,干瘪,颜色却亮眼得惊心动魄,像凝固的、不祥的血珠。

明里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

虞美人花粉!

案卷里,钉死“铜陵·0927”凶手行踪的关键物证,只生长在铜陵城西特定区域的致命标记!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并且出现在南大法学院这间教室里。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顺着脊椎窜上头顶,他猛地抬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瞬间扫过空荡的教室——讲台、座椅、地面……最终,死死锁定在陆容真刚刚站立的位置,以及她离开时走过的路径。

刚才,只有她站在讲台上,只有她。

一个冰冷刺骨的念头,如同毒蛇的獠牙,狠狠刺入他的心脏——她在阻止什么?她在掩盖什么?那看似完美无瑕的冷静从容之下,究竟藏着怎样一副面孔?!

明里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小心翼翼地捻起那几粒致命的深红粉末。

空气里,仿佛有无形的弦,铮然绷断,发出刺耳的余音。

狩猎,开始了,目标——陆容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