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山里的男人
腹中生鸡蛋带来的那点暖意早已被消耗殆尽。
宋晚柠走得极慢。
“必须找到吃的……”宋晚柠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路上的荆棘划破了她本就有些破旧的裤脚，在腿上留下细小的血痕。
就在她绕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试图探查一处背阴的岩石裂缝时，脚下却猛地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唔！”她低呼一声，险些摔倒。
低头一看，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那是……
一个人！
一个穿着藏蓝色劳动布工装，能隐约看出原本是白色的帆布鞋，浑身糊满了黄泥巴的男人，直挺挺地仰躺在一层厚厚的烂树叶子堆上。
嘴唇干得裂开了血口子，胸口那点微弱的起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宋晚柠吓得猛然后退几步，背脊重重撞在身后的树干上。
她捂着狂跳的心口，警惕地环顾四周。
死了？
还是快死了？
她转身就想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脚步却像被钉住了一样。
突然，她脑子里闪过那汩汩的清泉。
这人，该不会是渴坏了吧？
这个认知像根刺，深深扎进了她的脑海里。
她见过原主记忆里活活渴死的人是什么惨状。
她自己不也才刚从嗓子眼儿冒烟，眼前发黑的渴劲儿里缓过来？
或许……
灵泉水……
真能救命？
试试，死马当活马医！
宋晚柠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恐惧，她再次确认四周无人后，这才极其缓慢地靠近眼前昏迷的男人。
离着还有小半步远，她蹲下身，眯缝着眼仔细瞅。
男人估摸着二十出头，眉毛骨头上豁了道新口子，已经结了血痂。
身上那件劳动布工装糊满了泥，可细看那料子，比村里人常穿的自家织的粗布细软多了，倒像是城里供销社卖的成衣。
手指头挺长，就是那双手，指根和虎口磨得全是老茧，一看就是下过大力气的。
她屏住呼吸，将颤抖的指尖凑近男人干裂出血的嘴唇。
水珠滴落，渗入唇缝。
男人毫无反应。
宋晚柠的心沉了沉。
难道没用？
她不死心，又挤出来几滴，这回稍微多了点儿，全滴进他嘴里。
一秒，两秒……
就在宋晚柠几乎要放弃时，男人的喉结极其微弱地滚动了一下。
虽然依旧昏迷，但那细微的吞咽动作，宋晚柠看的一清二楚！
真的有用！
她不再犹豫，又连续引导了数次泉水，确保每一滴都落入对方口中。
看着他灰败的脸色渐渐褪去了一丝死气，呼吸似乎也平稳了些许。
宋晚柠立刻收手。
她迅速起身，再次警惕地环顾四周。
就在她扭身，迈开脚要溜的当口，地上那原本紧闭双眼的男人，眼睫毛几不可察地抖了抖。
宋晚柠迅速清理掉自己留下的痕迹，转身离开。
直到走出很远，确定那处地方被树木彻底遮挡，她才敢停下来。
宋晚柠定了定神，开始专注于寻找食物。
直到走到一处背阴的岩石裂缝边，她才停了下来。
这里潮湿，石壁上覆盖着厚厚的苔藓。
宋晚柠疲惫地靠坐在石头上，大口喘着气，眼前阵阵发黑。
忽然，她的目光被裂缝底部一小片不起眼的植物吸引住了。
叶子细长，边缘带着锯齿，正蔫蔫地垂着。
是野蒜！
虽然瘦弱，但这绝对是能吃的东西！
宋晚柠直接扑了过去。
她小心翼翼地用指甲掐断几根最嫩的叶子，塞进嘴里。
辛辣微苦的味道瞬间在口腔弥漫开来。
她看着这片稀疏的野蒜，又看了看石缝里湿润的泥土。
一个念头悄然滋生。
她屏住呼吸，将泉水引出，将之极其小心且精准地滴落在几株野蒜的根部，以及旁边裸露的野蒜种子的泥土上。
那几株原本蔫头耷脑的野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挺立起来。
更令人震惊的是，旁边几颗干瘪的种子，在泉水的滋养下，嫩白的根须正急不可耐地扎入泥土。
紧接着，纤细却充满生机的绿芽竟然直接破土而出。
宋晚柠死死捂住嘴，才没让自己惊呼出声。
这效果比昨天的草籽催芽更惊人。
这泉水不仅能催生，竟然还能加速成熟！
她低头挖了附近几株状态最差的，塞进带来的破篮子里。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将那几颗刚刚冒头的新芽，连同根部包裹着的泥土，一起挖了出来。
意念沉入那片空间。
温润的玉石地面上，除了汩汩的泉眼，空无一物。
她尝试着将带着泥土的野蒜苗“放”进去。
成功了！
那几株嫩苗连同泥土，安稳地落在了空间的地面上。
翠绿的叶片在玉色的背景下显得格外亮眼。
宋晚柠心中大定。
空间可以存放活物。
这意味着她有了一个移动的隐种植基地！
她如法炮制，又在附近仔细搜寻，找到了几株同样半死不活的荠菜和马齿苋，只取最差的部分放入篮子作为掩护。
同时悄悄将它们根部附近的土壤，用灵泉水稍加浸润后，转移进空间里栽种。
做完这一切，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
宋晚柠看着篮子里少的可怜的野菜，叹了口气，一步步往山下走去。
到了家后，王凤美正叉着腰站在门口。
那张刻薄的脸拉得老长，凹陷的眼睛像淬了毒的钩子，死死钉在宋晚柠的身上。
尤其是她手中的篮子上。
“哟，还知道回来？”王凤美一脸不屑，“这都什么时辰了？让你挖点野菜，磨磨蹭蹭的，打量着偷懒是吧？”
她几步冲过来，一把夺过篮子，只瞥了一眼，脸上瞬间布满嫌恶和怒气，“就这么点？！喂鸡都不够！你这死丫头，存心不想让我们吃饭是不是？没用的赔钱货，浪费粮食的东西！”
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宋晚柠脸上。
她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
一半是虚弱，一半是强压的怒火。
现在……
不是直接和他们撕破脸皮的时候。
“山里……实在没什么了……”她声音细弱，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和虚弱。
“没什么？”王凤美把篮子往地上一丢，几根蔫巴巴的野菜滚落出来，“我看你就是懒骨头，不想干活。我告诉你宋晚柠，挖不够就别想吃饭，饿死你活该，正好省下粮食给我和我儿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