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章 求她
美其名曰便于沟通协调,实则是阮司离无声的掌控——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然而,瞿氏的员工,甚至阮氏上下都敏锐地察觉到,自从那位瞿小姐入驻顶楼后,整个顶层,尤其是总裁办公室的氛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最明显的就是阮司离。
过去那个总是面无表情、气压低沉、让汇报工作的主管们战战兢兢的“冷面阎王”,似乎……没那么冷了?
虽然他依旧话少,要求严苛,但眉宇间那股挥之不去的凌厉和烦躁似乎淡了许多。
偶尔在走廊遇见他,甚至能看到他嘴角似乎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虽然转瞬即逝,但也足够让熟悉他的老员工惊掉下巴。
秘书室的小群私下炸开了锅:
【活久见!今天阮总居然没把市场部那份漏洞百出的计划书直接砸李经理脸上!】
【何止!我刚才送咖啡进去,好像听见他在哼歌?虽然声音很小……但我确定我听到了调调!】
【重点难道不是瞿小姐在的时候吗?上次王总来汇报,阮总全程心不在焉,眼神总往休息室那边飘!】
【对对对!瞿小姐一来,阮总那眼神就跟装了雷达似的……虽然表面还是那副死样子。】
阮司离不知道自己细微的变化早已落入旁人眼中。
他只是觉得,每天踏入办公室,知道我就在隔壁,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那种空悬了三年的心,似乎终于落到了实处。
即使我刻意避开他,即使两人之间隔着厚厚的协议和疏离,但只要我在,空气似乎都变得不那么冰冷窒息。
他贪恋着这种无形的“同在”。
他不敢深究这份贪恋是什么。
青梅竹马?
习惯?
还是……别的?
他拒绝去想那个字眼。
太荒谬了。
他们太熟悉了,熟悉到连对方小时候尿床的糗事都一清二楚。
如果让顾川也就是阮司离表哥或者任何一个发小知道他阮司离可能对瞿颂安有那种心思,他们肯定会笑掉大牙!
更何况……他比谁都清楚,瞿颂安心里曾经装着谁。
那个他永远无法超越、在瞿颂安心中拥有完美形象的顾川表哥。
这个认知像一根毒刺,深深扎在他心底最隐秘的地方,让他连试探的勇气都没有。
他只能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合作者”的表象,用工作将瞿颂安绑在身边。
他怕了,怕稍微流露出一点不同,就会把瞿颂安再次吓跑。
三年前瞿颂安的不告而别的痛苦和随之而来的空茫,他不想再经历一次。
***
这天下午,我正在临时办公室里对着电脑焦头烂额地核对一份阮氏法务部发来的补充协议条款,门外传来恭敬的敲门声和阮司离首席特助周扬的声音:“瞿小姐,打扰了。有位陈总想见阮总,是关于城西那块地的事,阮总说……请您也过去听听。”
我皱眉。
城西的地?
那是阮氏近期志在必得的核心项目之一,跟我负责的瞿氏重组业务八竿子打不着。
阮司离叫我过去干什么?看戏?还是想让我见识见识他的雷霆手段?
我压下心头的不悦,整理了一下表情,跟着周扬走进了阮司离那间宽敞奢华、视野极佳的总裁办公室。
办公室里,阮司离正姿态闲适地靠坐在宽大的真皮老板椅里,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
他对面,一个西装革履、额头冒汗的中年男人正局促不安地站着,正是那位陈总。
“阮总,瞿小姐。”陈总看到瞿颂安进来,连忙挤出笑容打招呼,眼神里带着明显的讨好和求助。
阮司离抬了抬眼皮,目光掠过我,在我略显疲惫却依旧清丽的脸上停顿了一瞬,随即又漫不经心地移开,落回陈总身上,语气平淡无波:“陈总,你刚才说的,想让我高抬贵手,放你公司一马?”
陈总连忙点头哈腰:“是是是,阮总,之前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看上的项目。我们愿意立刻退出,并且赔偿一切损失!只求阮总给条活路,公司上下几百号人等着吃饭……”
阮司离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端起手边的咖啡杯,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目光却再次状似无意地飘向了站在一旁的瞿颂安。
我微微蹙着眉,显然对这种“恃强凌弱”的戏码没什么兴趣,只想快点结束离开。
就在陈总以为无望,冷汗直流时,阮司离忽然放下咖啡杯,身体微微前倾,嘴角勾起一抹极其浅淡、却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的目光牢牢锁住有些走神的我,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响彻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指向性:
“陈总,”他开口,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玩味,“求我,不如去求求她。”
陈总和我同时愣住了。
陈总一脸茫然地看向我,完全不明白这个看似只是“合作方代表”的年轻女孩,怎么突然成了决定他生死的关键人物?
我更是猝不及防,猛地抬头看向阮司离,眼神里充满了惊愕、困惑和一丝被推上风口浪尖的恼怒。
他什么意思?
拿我当挡箭牌?
还是故意刁难我?
阮司离无视了我眼中的质问,只是看着我,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只有他自己才懂的暗潮——那是一种近乎幼稚的试探,一种隐秘的宣告。
他像是在说:看见了吗?你的“同意”与否,可以决定别人的命运。
你的话,在我这里有分量。
他享受着这种将我置于特殊位置的感觉,哪怕是以这种近乎霸道、蛮横的方式。
他微微扬了扬下巴,对着完全懵掉的陈总,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引导,更像是在对瞿颂安进行一场无声的、只有他自己才懂的表白:“她要是点头同意了,”阮司离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敲在我心上,“我就同意。”
陈总如梦初醒,虽然不明所以,但求生的本能让他立刻转向我,几乎是哀求道:“瞿小姐!瞿小姐!请您高抬贵手!帮帮忙!我们公司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