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望气
圆月高悬。
“砰砰砰！”
街口李二的药铺外，陆明背着一只手，佝偻着身子，砰砰砰的敲起了门。
片刻之后，木门被打开，穿着单薄衣衫，身形瘦弱的李二不耐烦的探出脑袋。
“何人？何事？”
“买药，你们这儿毒性最烈的药，给我抓一把。”
闻言，李二顿时清醒了过来，睡意尽数散去，看清来者相貌后，更是被惊出一身冷汗。
竟然是陆明这老头。
据说他年轻时有些功夫，凶名在外，连官府也要敬他三分。
就算是这两年虎落平阳，被仇家寻上了门，那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非常人所能招惹。
“前几日，他那女徒弟在我这儿求了一味毒草散，说是要入药，该不会事情败露，找到我头上了吧？”
李二心中发怵。
不过陆明并没有与他纠缠的打算。
他瞪了李二一眼，又拍了拍门板。
“我的话，听不到吗？要毒性最烈的草药。”
“嘿，嘿嘿，陆爷，好，这就给您抓。”
很快，一包散药用黄色的油纸包好，共记二两，只是拿在手上，便能嗅到一股药草的味道。
“店里最好的草药了，单独服用乃是烈性寒毒，不过配合淫羊藿、当归、鹿茸，中和药性，便是大补之物。”
陆明没言语，只是付了银两，转身离去。
待他从寒风中归家之时，已是空手。
那包才抓的毒药，被他囫囵吞服了下去。
不愧是花了大价钱买的烈药，一阵让人欲仙欲死的酥麻感传来，药力化开，竟足足提供了15点天毒点。
看着面板上的各种数值，他没太过犹豫，将点数全加在了寿元一栏。
【寿元（100/102）】
【境界：引气后期（95/100）】
【体魄：炼皮（10/1000）】
【灵根：金木水火土】
【丹道：凡品一阶（15/20）】
【丹方：无】
【心经：《纳气经》（45/100）】
【功法：《望气术》（10/200）】
【可用天毒点：0】
一股暖流充盈四肢百骸，像是有什么穴位被打通了一般，不仅腿不瘸了，气色好了许多，就连脸上皱纹也被抚平不少，看上去像是年轻了十来岁。
“好歹是能多活两年了。”
陆明很清楚，单靠在药铺买来的毒草毒散，很难攒够点数。
眼下最重要的，除了寿元加点，就是提升丹道修为。
“寿元有时而尽，若一直处于引气之境，顶了天我还能再活五十年······如此看来，还是得累计点数。”
“一枚凡品二阶的毒丹，可抵过上百毒草。”
“前身虽学了些丹道知识，也不过是些皮毛，可谓纸上谈兵，赵括之流，真上手起炉，几乎不可能成丹。”
一念及此，陆明凝眉。
眼下，想要提升丹道修为，就得服用大量毒草毒散，而家中银两所剩无几。
总不能真把云儿给卖了吧？
“十两碎银，全部换成毒草服用，加点则加丹道修为······之后想办法成为问剑宗外门炼丹供奉，赚取灵石，也方便炼制丹药。”
陆明思索片刻后，打定了主意。
问剑宗，是青州郡唯一七品宗门，宗门中即便是外门弟子，也有筑基修为。
此等仙门之地，修仙者云集，虽然和凡人聚居的清河镇同处青州郡，但二者之隔，有如云泥。
陆明境界虽低，不过在此方修仙世界，特别是在这广袤东洲，炼丹师资源极其匮乏，属于稀缺人才。
以此为起点，形成一个良性循环，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研究了一会儿面板，陆明再次试着使用了望气术。
这是他唯一掌握的功法，也是面板上晋升需要点数最多的一项。
昨日，正是靠着这望气术，他才看出汤药里有毒。
“术至绝巅，可察万物之气，究天地之理······算命瞎子？”
陆明试着看向自己的被褥。
其上果然泛起了一阵模糊的白气。
这件物品是最低级的白色气运。
陆明好奇的用望气术查看自己的气运。
没有任何反应，无法查看。
天机算尽，唯独算不了自己。
“让我学到真望气术了。”
最后，他看向了自己的徒弟，云儿。
从她身体表面泛起白气，紧接着，白气变为绿色，随后变蓝，变紫······
云儿的气运还在变化。
直到陆明眼前一黑，精神力透支，差点晕了过去。
“一个苦命的小丫头，紫色以上的气运······”
他抚了抚花白的胡须，若有所思。
一夜无话。
翌日晨。
云儿从泥地上铺着的草席起身，整了整衣衫，简单洗漱后，照常在家中收拾起来。
家里原本不止这一个房间。
只是陆明招惹的那位仇家，足有筑基修为。
打杀到家中，一拳将家里的土墙轰成了残砖碎瓦。
只留下一个简陋的小房，房顶上用破篷布罩着。
前几日遇上阴雨天，前身骂骂咧咧的拿了银子，自个儿在客栈留宿了一宿，独留云儿在家中淋雨。
“整日闷在家中，大活人也得生病，上一世，养狗都得牵出来遛遛，更不用说人了。”
一念及此，陆明起身下了床。
“收拾收拾，准备出门。”
闻言，云儿半躬着的身子微微一颤，拿着破抹布擦桌子的手也停了下来，鼻头莫名发酸，道不清心中滋味。
不出意外的话，陆明今日就要将她给卖了，云儿断然不愿到那烟花之地，空受折辱。
于是她早在腰间束带里藏了个木簪，只待时机一到，便做个自我了断。
可换一种角度，自己死后，小青就不用再受这死鬼的惦记······若陆明不食言，断头饭还能吃到从未吃过的排骨·····
想到排骨，云儿不禁咽了口唾沫。
以前随娘亲上街时，在酒肆远远闻过一次。
那香味，甜的发焦，她这辈子也忘不了。
“别愣着。”
陆明一拍云儿瘦弱的肩膀，兀自上前。
思绪被打断，她顿时像头受惊的小鹿，下意识躲了躲，反应过来后，又跟了上去。
自昨夜喝了药，老头的态度似乎发生了某些微妙的变化？
云儿暗自思忖，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气色看上去很是不错的陆明。
想，想不明白。
两人出门。
陆明果如昨夜所说，来到肉贩处，砍了一大块新鲜排骨。
他让云儿拎着排骨，还说自己这把老骨头，是什么都拎不动了。
云儿紧绷的神情稍微放松了些许，不时偷偷瞄向手中鲜红的肉，其实她不奢望能吃到多少，能喝上一口肉汤，就很满足了。
青石砖铺成的街巷两侧，行人嘈杂，像潮水一样流动又分开。
陆明没有带云儿回家，而是顺道再来了趟李二的药铺，他踏上门槛，很自然的走了进去。
药铺规模不大，顶着一面檀香木招牌，显得颇为古朴。
眼看着陆明走进药铺，云儿浑身僵硬，如坠冰窟，提着排骨站在原地，迈不动步子。
这是她抓毒药的铺子，陆明来此为何？
所以，还是败露了吗？
说不得，这排骨也不是给她吃的，一会儿回家，陆明便会将她打杀了，一同炖入锅中。
铺子内，客人不多。
李二在陆明的要求下，帮他抓了几两药材。
都是可以入药的毒草。
他看了看陆明，又看了看提着排骨的云儿，似乎明白了什么，松了口气，笑道：“陆爷这是想配药还是想炼丹？”
“只管称药就行，少打听。”
李二也不恼，他看上去心情还不错，打趣道：“枉我前几日白白多心，原来称药是陆爷的安排，得罪，得罪。”
闻言，店内的陆明，店外的云儿，表情同时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