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冯驸马往事
翌日一早，方平打着去教坊司挑选名角的旗号，出宫去了李七府。
一番寒暄后。
方平见到了那位钟娘子。
这是一个戴着纱巾看不清面目的女子，不过，方平对她可不感兴趣，询问起了关于当年往事。
当提到此事，钟娘子好一阵子沉默，在李七的劝说下，她才低声说道：
“不敢隐瞒恩公。”
“家父曾官职金陵巡抚，在上任三年后，接过一个奇怪的【民告官】诉状！”
方平顿时肃然起敬：“钟大人还真是体恤百姓！”
民告官，按照大靖的官场规矩，想要告官就得先写诉状，然后一级一级上报，一级一级受理。
而涉及到皇室宗亲，这种状子但凡身在官场的人都不敢贸然去接。而是会一拖二六五，或是踢皮球。
钟巡抚竟然敢接这么烫手的案子，无论是从什么角度看，此人都当得起一句“父母官”的称谓。
钟娘子苦笑：
“他只体恤百姓，却不体恤家人。”
说到这，她眼里闪过痛恨之色，
“接到诉状后，父亲曾一度沉默。后来，我看到了那诉状。
“内容之离奇，之残忍，之凶恶，之恶贯满盈，哪怕是家父断案数十载，都从未见过。”
诉状上讲的是一对母女被无故活埋，挖出来后，尸体却栩栩如生，仿佛还有心跳一般。
本来人已经死了，但那尸体内竟然还残留着凶手的**。
当时钟巡抚派仵作验尸，发现那母女已经死了三四年之久，可凶手的**却留有温热，说明不止一次亵渎尸体。
这凶手变态程度简直令人发指，可谓丧尽天良。
“后来，家父在家宴上说这案子牵扯到驸马爷，要我和母亲回到乡下老家躲避一阵。”
“他还说那递诉状的人是死者的老母，已经年逾七十。老来得女，三次改嫁，受尽了屈辱。”
方平听着听着终于了解了冯驸马的发家史。
这冯驸马曾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小白脸”和“风流才子”，最喜欢招蜂引蝶。
一次偶遇，碰见了卖豆腐的美丽小寡妇王小娘子，便用花言巧语哄得那小娘子嫁给了自己，还生下了一个女孩。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冯驸马这辈子也就到头了。
可后来，不知怎么回事，那冯驸马像是开窍了一样，参加童试取得一甲头名。
有道是穷文富武，大靖王朝的科考不仅考文治，还考武功。
王寡妇为让凑够银子让冯平安心无旁骛的可靠，便熬夜做豆腐，卖豆腐。
为赚到更多银子，不惜推车赶往临近的府县。
愣是凭借一个小推车，供出个状元郎。
那冯驸马高中后，被长公主相中，因惧怕失去这得来不易的翻身机会，便把王寡妇哄骗到了贺县的小瓷镇，让其等自己回家。
李七听到这都忍不住骂娘了：
“天下竟然还有这等负心汉。”
高公公喝着茶，冷冷道：“此刻的冯平安没把妻女杀了，已经算是有点人性了。”
“按照皇室规矩，凡是有妻女家眷者，不得为驸马。若隐瞒不报，诛九族。”
方平无言。
“后来冯驸马杀了自己的妻女？”他问。
钟娘子沉默许久后，道：
“王寡妇妻女虽然在小瓷镇过得不如意，但凭借卖豆腐，至少过的比其他人滋润。
“冯驸马也偷偷接济两人，就算有江湖门派垂涎王寡妇的女色，却也不敢接近。
“之后有一日，小瓷镇突然消失不见，那王寡妇的老母牵挂女儿，便来到小瓷镇失踪的地方，找了足足半年，才在后山挖出了母女的尸体。”
至于钟父为什么知道这些信息，连钟娘子也不清楚。
很有可能，钟父曾经找到了失踪的小瓷镇，然后从小瓷镇镇民口中得知了关于王寡妇母女的消息。
“那王寡妇的老母一见到女儿的尸体，便认定是那负心的冯驸马所为。故此状告多年。”
“可怜我父亲不知深浅，自以为从二品大员，封疆大吏，可以为民做主。岂不知，一生为臣，终身皇奴。
“他终于还是惹了当时的左都御史严世松的弹劾，诬陷勾结佛国，刺杀公主。
“当时是摄政王陛下临朝，不问世事。四大阁老和司礼监四位公公管着朝廷的事。便派了钦差查父亲。”
“后来的事情，大概你们都知道了。”
方平问：“也就是说，凶手一定是冯驸马了？”
“那冯驸马本应该可以提前杀掉，可为什么偏偏要等一年才对妻女动手？”
钟娘子语出惊人：
“因为.......冯平安视色如命。”
“从他依旧不断侮辱王寡妇尸体就可以看出，此人定是个色中恶鬼，等闲方式已经无法满足此人。”
“想必在公主府内受了不少刺激。”这句话在暗示长公主的也不那么检点。
方平与李七、高公公面面相觑，万万没想到答案这么简单，也这么残酷。
恋尸癖？
方平神色一动，心里盘算：
“这冯平安视色如命，是个突破口。”
“喜欢找刺激，那咱就满足你。”
“此计就叫：温柔乡，英雄冢！”
随着陛下下旨诛于家九族，朝野内外震动，天下哗然。
当然了，无论官员们如何腹诽玄真帝总是“出尔反尔”，但他们必须要让天下百姓知道：
凡是陛下做出的决定都永远正确。
于是，这些昨日还在给于振平这个“大孝子”歌功颂德的地方府衙们，现在立马转变风向。
细数于振平十大罪状，并着重强调：
“正是在陛下英明神武的带领下，于振平这等浪得虚名、贪污腐败、腐化堕落、对朝廷不忠诚、搞朋党串联”的贰臣贼子，才能被揪出来，还天下人一个公道。
中原百姓在了解了事情真相后，无不对陛下的英明决定而热泪盈眶，纷纷说道：
“陛下是个好皇帝，是古往今来最英明的圣主。”
“难怪中原百姓过得这么苦，原来都是于振平这个奸臣在使坏。奸臣死了，咱们中原百姓终于能过上好日子了。陛下英明！陛下万岁万万岁！”
小老百姓的心思很简单，只当是皇上体恤民间疾苦，爱民如子。
当然了，也和他们获取到的信息少之又少有关系。
他们哪知道，那位“英明神武”的玄真帝，并非因为体察人间疾苦，才让诛于振平九族。
单单只是因为那场人为酿成的洪灾，淹死了不该淹死的人。
“有些人死了，轻如鸿毛；有些人死了，却重如泰山！”
若是没有方平，没有董贵人，恐怕黄河两岸的百姓全淹死了，玄真帝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死一万是个数字，死一百万人，也不过是个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