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虚空囚牢
横渡中三天与上三天的界壁比想象中艰难。即使有光字印指引，凌风和慕雨仍花了整整七日才找到正确的空间节点。这期间，阿弃被托付给天机阁的接应人员，而慕雨则利用时间将战魂斧与斩魂剑的能量频率调整到同步。
“前面就是界壁薄弱点了。“凌风站在一处悬浮的陨石上，指向远方扭曲的光带。八枚逆鳞在胸口微微发烫，彼此间形成完美的能量循环。
慕雨调试着手腕上的装置：“空间读数异常，强行突破可能会分散传送。“
“别无选择。“凌风展开母亲留下的星图，“光字印显示虚空殿就在界壁另一侧。“
两人最后检查装备：斩魂剑与战魂斧、慕雨用净天莲花瓣制作的护符、以及天机阁七长老秘密赠送的星锁——据说能暂时禁锢虚空生物。
“准备好了？“凌风伸出左手。
慕雨毫不犹豫地握住：“一直如此。“
八印共鸣在两人周围形成彩色光茧。当凌风引导能量冲击界壁时，想象中的阻力并未出现——界壁如同识主般自动分开一道缝隙。穿过缝隙的瞬间，铺天盖地的虚空能量如潮水般涌来。
“这是...上三天？“
眼前的景象令凌风窒息。他们悬浮在一片破碎的星域中，远处本应是星辰的位置，此刻全都被灰雾笼罩。唯有一处例外——一座由九根星柱环绕的银色宫殿，在虚空中散发着微弱但坚定的光芒。
“虚空殿...“慕雨声音发颤，“它正在独自抵抗整个位面的崩塌！“
凌风尝试激活空字印瞬移，却发现这里的空间结构异常稳固，连短距离传送都困难。两人只能依靠风字印操控气流，缓慢向宫殿飘去。
靠近后才发现，九根星柱每根都刻满符文，且分别对应一种逆鳞属性。中央宫殿的穹顶是透明的，能直接看到内部悬浮着一个星光囚笼。
“母亲！“凌风胸口鳞片印记剧烈灼痛。
没等他们靠近，最外层的星柱突然亮起刺目灰光。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虚空中踏出——叶幽冥！但与上次见面不同，此刻的他全身覆盖着灰色晶体铠甲，胸口八枚伪印组成倒八卦阵。
“来得正好。“叶幽冥的声音带着金属质感，“九印齐聚的仪式就差最后一步了。“
凌风双持刀斧，八枚逆鳞同时激活：“我父亲呢？让他出来！“
“急什么？“叶幽冥狞笑，“殿主大人正在准备给你的...惊喜。“
他突然抬手，八道灰光从伪印射出，在空中化作锁链缠向凌风。慕雨及时启动星锁，银白光幕挡下大部分攻击，但仍有三条锁链突破防御。
凌风斩魂剑横扫，血色剑芒与灰链相撞。令他震惊的是，向来无往不利的斩魂剑竟被弹开，灰链趁机缠住他右臂。接触部位的逆鳞立刻暗淡，能量被快速抽取！
“伪印能克制真印？“凌风奋力挣扎。
“聪明。“叶幽冥得意道，“伪印的力量来自虚空本源，而你们的逆鳞不过是前人仿制的赝品！“
慕雨突然从侧面发动攻击。战魂斧带着呼啸风声劈向叶幽冥后颈，逼得他不得不分神防御。凌风趁机八印共鸣，强行震碎灰链。
“没用的。“叶幽冥轻松躲过斧刃，“在这虚空领域，我的力量无穷无尽！“
他双手结印，周围灰雾突然凝聚成上百个分身，将两人团团包围。每个分身都有本体七成实力，同时出手的威势令星域震颤。
“背靠背！“凌风与慕雨立刻调整站位。
八印共鸣的光茧再次形成，但这次范围扩大到两人全身。灰雾分身的攻击如雨点般落下，光茧表面涟漪不断。照这个速度，最多半刻钟就会被攻破。
“必须突破重围！“慕雨咬牙道，“我有个计划，但需要你全力攻击正前方！“
凌风不问细节，八印之力全部注入斩魂剑。剑身暴涨至二十丈长，血色剑芒中流转着八色光纹。当慕雨倒数到一时，他全力斩出迄今为止最强一击！
“苍虚魔龙·八印斩！“
剑芒所过之处，灰雾分身如雪遇沸汤般消融。叶幽冥本体也被余波震退百丈，晶体铠甲出现蛛网般裂纹。但更惊人的是慕雨的举动——她趁机将星锁投向被剑芒撕开的裂缝，同时启动了某个隐藏机关。
“天工禁术·雷霆倒逆！“
星锁突然炸开，化作千万道紫色电蛇。这些电蛇没有攻击叶幽冥，而是全部钻入虚空深处。几息之后，整个星域突然剧烈震动，灰雾如潮水般退去！
“你干了什么？！“叶幽冥惊恐地看向四周。
慕雨脸色苍白但笑容灿烂：“用星锁反向定位了虚空本源，暂时切断了你的能量供给！“
凌风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八印全开之下，他如闪电般冲到叶幽冥面前，战魂斧直取对方咽喉。仓促间，叶幽冥只能用晶体手臂格挡，却被斧刃连根斩断！
“啊！“他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凌天痕！你还等什么？！“
虚空殿的透明穹顶突然炸裂。一道暗金光影疾射而出，速度快到凌风只来得及横斧格挡。金铁交鸣声中，他如炮弹般倒飞出去，撞断两根星柱才停下。
“凌风！“慕雨想过去救援，却被无形力场禁锢。
烟尘散去，凌风终于看清了袭击者——暗金战甲，面容冷峻，眉心鳞片印记与自己如出一辙。正是光字印影像中的凌天痕，他的...亲生父亲。
“为什么？“凌风擦去嘴角鲜血，声音嘶哑，“为什么要帮叶幽冥？“
凌天痕没有立即回答。他悬浮在虚空之中，眼神复杂地打量着凌风。近距离看，这位虚空殿主面容憔悴，眼中有种近乎绝望的疲惫。
“你不该来。“最终他开口道，“尤其是带着八枚逆鳞。“
叶幽冥趁机退到凌天痕身后：“殿主，按计划行事！“
凌天痕抬手示意他闭嘴，目光却未离开凌风：“你母亲还好吗？“
这个问题让凌风一怔：“她被囚禁在虚空殿，你问我她好不好？“
“囚禁？“凌天痕嘴角扯出苦涩的弧度，“看来清羽演得很成功...“
话音未落，他身形突然模糊。凌风本能地举斧格挡，却挡了个空——凌天痕的真正目标是慕雨！电光火石间，慕雨被一道暗金光束笼罩，瞬间传送到虚空殿内部。
“慕雨！“凌风想追击，却被突然出现的星光囚笼困住。
叶幽冥得意大笑：“完美！天工族血脉到手，仪式可以开始了！“他恭敬地对凌天痕行礼，“殿主英明，十八年布局终于...“
“闭嘴。“凌天痕冷声打断，“按约定，她由我处置。你去准备祭坛。“
等叶幽冥悻悻离去，凌天痕才转向囚笼中的凌风。他挥手布下隔音结界，眼神突然变得柔和：“风儿，时间有限，仔细听好。“
凌风警惕地握紧武器：“又想耍什么花招？“
“十八年前，我们发现虚空即将崩塌。“凌天痕语速飞快，“你母亲提议集齐九印强行打开通道，摧毁源头。但我计算发现，那样会导致整个魂界毁灭。“
凌风想起天机阁主的话，心头微动。
“于是我们设局假意决裂，我'囚禁'她，实则暗中寻找更稳妥的方法。“凌天痕指向虚空殿，“那里不是囚牢，而是最后的防线。你母亲自愿成为阵眼，用虚空圣体延缓崩塌。“
“那叶幽冥...“
“必要的棋子。“凌天痕苦笑，“只有他的伪印技术，才能制造出足以骗过虚空本源的诱饵。“
凌风大脑飞速运转。如果父亲所言非虚，那么光字印的影像只是演给叶幽冥看的戏？但慕雨...
像是看穿他的想法，凌天痕继续道：“天工族血脉确实是仪式关键，但不是叶幽冥想的那样。我们需要她用净天莲之力净化被污染的逆鳞...“
话未说完，结界外突然传来叶幽冥的怒吼：“凌天痕！你敢骗我！“
两人同时转头。只见虚空殿内爆发出刺目银光，原本灰暗的星柱一根接一根亮起本色。叶幽冥气急败坏地冲出来，身后跟着...慕清羽和慕雨！
“母亲！“凌风浑身颤抖。
十八年未见，慕清羽依旧如记忆中那般美丽，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沧桑。她手持一朵银白莲花，每走一步都有净化之力荡开，将周围灰雾驱散。
“风儿...“慕清羽眼中含泪，“终于见到你了...“
叶幽冥暴跳如雷：“你们早就计划好了？利用我收集伪印能量？“
“不错。“凌天痕冷笑，“伪印的力量确实来自虚空本源，但经过净天莲净化后，反而会成为修复空间的材料。“
“休想！“叶幽冥突然捏碎一块灰色晶体，“既然这样，那就同归于尽！“
晶体碎末化作灰雾钻入他体内。叶幽冥的身体开始膨胀变形，转眼间就化作一只半人半蜈蚣的怪物——正是之前在古战场出现的虚空领主形态！
“他把自己献祭了！“慕清羽将银莲抛向凌风，“风儿，九印齐聚！“
银莲在空中分解，化作无数光点融入凌风胸口。第八枚逆鳞“光“字印终于完整，同时第九枚逆鳞“虚“字印的轮廓也开始浮现——它一直隐藏在凌风的鳞片印记中，需要前八枚才能激活！
“不！“怪物形态的叶幽冥扑向凌风，“那是我的力量！“
凌天痕和慕清羽同时出手。前者化作暗金流星正面拦截，后者则结出复杂印诀，九根星柱射出锁链缠绕怪物。慕雨也没闲着，她引导净天莲的残余能量，在凌风周围形成保护屏障。
“快！“凌天痕在激战中大喊，“九印共鸣需要时间！“
凌风盘坐在虚空中，感受着体内翻天覆地的变化。九枚逆鳞首次齐聚，在他胸口组成完美的九宫阵。魂海中，灰色巨龙完全实体化，每一片龙鳞都对应一种逆鳞属性；漆黑魔刀则延伸至完美形态，九个凹槽全部亮起。
当共鸣达到顶峰时，凌风感觉自己与整个魂界建立了联系。他“看“到无数空间裂缝正在扩大，“听“到位面哀鸣的声音。更惊人的是，他感知到了虚空本源的位置——那是个被灰雾笼罩的巨型球体，表面布满血管般的纹路。
“原来如此...“凌风恍然大悟，“虚空不是要吞噬我们，它本身也在死去！“
叶幽冥化作的怪物突然爆发，挣脱星链束缚。凌天痕被一爪拍飞，战甲破碎，鲜血狂喷。慕清羽的屏障也被撕开，踉跄后退。怪物趁机冲向凌风，百只人手同时抓向他的头颅！
千钧一发之际，凌风睁开了眼睛。他的瞳孔已经变成纯粹的银色，体表浮现出完整的龙鳞纹路。面对来袭的怪物，只是轻轻抬起右手。
“定。“
言出法随。怪物瞬间凝固在虚空中，连周围飘散的灰雾都静止不动。这不是普通的空间禁锢，而是时间与空间的双重锁定！
“九印齐聚...“慕清羽激动地捂住嘴，“他真的做到了...“
凌天痕挣扎着飞到妻子身边，两人相视一笑，同时结印。九根星柱光芒大盛，将全部能量注入凌风体内。
凌风缓缓起身，每一步都让虚空泛起涟漪。他伸手虚握，斩魂剑与战魂斧自动飞回，在九印之力下融合成一柄造型奇异的长戟——戟刃如月牙，戟尖似龙牙，通体流转着九色光华。
“虚空之殇...“慕清羽轻声道，“传说中的位面修复之器。“
怪物叶幽冥的眼中终于露出恐惧。他拼命挣扎，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凌风没有立即出手，而是将长戟指向虚空深处。
“我看到了真相。“他的声音带着多重回音，“虚空与魂界本是共生关系，但有人刻意污染了连接点...“
长戟射出一道九色光柱，穿透层层空间，直达虚空本源。光柱所过之处，灰雾退散，露出本源表面密密麻麻的灰色晶体——与叶幽冥使用的如出一辙！
“这些晶体在抽取两个世界的生命力。“凌天痕解释道，“我们花了三百年才查明源头。“
凌风心念一动，长戟自动分解成九道流光，分别对应九枚逆鳞的属性。这些流光如手术刀般精准，开始剥离本源表面的灰色晶体。每剥离一块，就有部分虚空恢复清澈。
“不！“怪物叶幽冥突然自爆，化作漫天灰雾，“你们休想拯救这个世界！“
灰雾凝聚成一张巨大的人脸，张口吞向凌风。慕清羽和凌天痕想上前帮忙，却被灰雾中伸出的触手拦住。
凌风不躲不闪，任由巨口将自己吞没。灰雾内部是纯粹的虚无，连时间都不存在。但对九印齐聚的他来说，这正是最好的战场。
“找到你了。“
长戟再现，刺向虚无中的某个点。那里藏着叶幽冥最后的意识核心，也是所有灰色晶体的控制枢纽。戟尖触及的瞬间，整个虚空都听到了叶幽冥凄厉的惨叫。
“为什么...你会知道...“
“因为九印本就是为修复而生。“凌风的声音平静而坚定，“母亲当年想用暴力摧毁污染源，但父亲找到了更温和的方法——净化与重建。“
长戟上的九色光华突然融合，化作纯粹的白光。这光芒所照之处，灰雾如春雪消融。当最后一丝雾气散去时，虚空恢复了它应有的模样——不是死寂的灰暗，而是繁星般的璀璨蓝光。
外界，慕清羽和凌天痕看到笼罩虚空殿数百年的灰雾突然消散。九根星柱重新焕发光彩，连接成完美的防护网。更令人欣喜的是，那些原本扩张的空间裂缝，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成功了...“慕雨瘫坐在地，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
虚空某处，凌风手持长戟，看着眼前漂浮的灰色晶体残骸。这就是一切灾难的源头，但现在，它已经无害化了。
“还没结束。“他轻抚长戟，“两个世界的伤痕需要更细致的修复...“
回到虚空殿前，凌风受到了英雄般的欢迎。慕清羽紧紧抱住儿子，十八年的思念化作无声的泪水。凌天痕站在一旁，冷峻的面容难得露出微笑。
“父亲...“凌风犹豫片刻，还是喊出了这个称呼。
凌天痕浑身一震，随即重重点头：“回来就好。“
慕雨好奇地打量着长戟：“这东西能修复整个魂界？“
“理论上可以。“慕清羽解释道，“但需要有人长期操控。当年虚空魂帝炼制九枚逆鳞，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凌风看向父母：“你们早就计划好让我继承这个使命？“
“不全是。“凌天痕摇头，“我们本想再准备百年，但虚空崩塌加速了。幸好你成长得比预期更快。“
慕清羽轻抚儿子脸颊：“现在选择权在你手中。持戟人将获得近乎永恒的生命，但也意味着永恒的孤独...“
凌风没有立即回答。他看向慕雨，看向正在愈合的魂界，看向父母疲惫但欣慰的笑容。答案其实早已在心中。
“我需要帮手。“他笑着说，“天工族传人、虚空殿主夫妇、还有天机阁的智者...修复世界可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工作。“
慕雨红着脸捶了他一拳：“谁答应要陪你了？“
凌天痕大笑：“好小子，比你爹有出息！“他搂住妻子的肩膀，“我们可以退休了？“
慕清羽白了他一眼：“想得美。至少再教儿子一百年。“
众人笑作一团。凌风感受着久违的温暖，手中长戟似乎也变得不那么沉重了。他知道前路依然漫长——魂界与虚空的完全修复可能需要千年万年，叶幽冥的残余党羽还需清剿，九印之力的掌控也才入门...
但此刻，站在家人和挚友身边，看着逐渐恢复生机的世界，凌风第一次感到真正的平静与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