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发觉陷阱
官道上的尘土裹挟着焦烟味扑面而来，三骑在官道上行进，朝着董卓逃离的方向追去。
“元启可知，”曹操突然勒住缰绳，指着洛阳城的方向，“关东诸侯二十万大军，今日敢追击董贼的，竟不过寥寥数人。”
曹操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却又透着一丝悲凉，“袁本初四世三公，却在忙着瓜分洛阳珍宝；公孙伯圭坐拥幽州精兵，却只援助了刘玄德一支偏师！”
“唯有元启，人少势微却依旧主动请命，实在令人钦佩。”
对于现在还存有匡扶汉室想法的曹操，诸侯们的所作所为对于曹操而言，真的是太大的打击了。
曾经那个威服四海，天下震慑的大汉，再也回不去了。
潘彦的长刀在马匹边上轻轻摇晃，刀刃上的锋芒在夕阳下泛着暗红。潘彦没有直接回答，他沉默片刻，突然勒住战马，铁青着脸指向道旁。
只见一个白发老妪匍匐在血泊中，背上插着一支西凉军的箭矢，干枯的手指还死死抓着个包袱。在她前方十步处，一个孩童仰面倒地，胸口被马蹄踏得凹陷。
这是死于西凉军之手的百姓，对于董卓而言，追不上西凉军步伐的百姓，没有任何活下去的意义。
刘备见到这般惨状轻叹着下马，解下绿锦战袍盖住死去尸体。“天子蒙尘，苍生倒悬，备亦有过错啊...”
“彦只是不想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罢了，所以想尽一份绵薄之力。”
潘彦见此惨状，也是叹息说道。
曹操闻言，目光微动。他想起自己当年在洛阳任北部尉时，也曾为无辜百姓仗义执言。那时的热血，就如先前所言，虽已沉淀，却未曾冷却。
曹孟德还是那个想当大汉征西将军的人，只可惜没有事物是不会变的。
“元启此言，倒让操想起少时。”曹操轻叹一声，语气缓和下来，“那时我也如元启这般，以为尽忠职守便可匡扶汉室。”他望向远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只是这乱世...总是少不了这般景象的。”
“元启忠勇，玄德仁厚，都是难得的人才。只是当务之急是救回天子。待王师返京，这些黎民自会得到安置。”
潘彦闻言，沉默片刻后突然正色道：“正因乱世，更需有人坚守本分。彦请命追击，不为功名，只求无愧于心。”
曹操定定地看着这个年轻将领，忽然大笑：“好一个'无愧于心'！”笑声中既有赞赏，又带着几分过来人的感慨，“元启这般赤诚，倒让操想起当年在颍川求学的日子。”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郑重：“不过元启须知，这世道，光有赤诚还不够。要匡扶汉室，更需谋略与实力。“
潘彦抱拳道：“孟德兄教诲，彦谨记于心。”
曹操微微颔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目光投向西方：“既如此，就让吾等同心协力，共诛国贼，以报天子！”
突然，斥候的马蹄声打断了对话。那斥候滚鞍下马，单膝跪地：“报！前方三十里就是荥阳！董卓主力还未到达渑池！”
曹操眼中精光暴涨，长剑在鞘中铮鸣：“以董贼行军速度，三日必可追上！”他猛地挥手，“传令全军加速，我们务必...”
“孟德兄且慢！冒然行军可能会坏了大事！”
潘彦突然翻身下马，他俯身抓起一把泥土，在指间碾开，泥土直接扁了下去，显然其中水分充足。
“孟德兄请看。”潘彦指向荥水两岸茂密的芦苇，又指了指周围茂密的森林，“荥阳附近河流纵横，林木丛生。若董卓在此设下伏兵，那我们继续进军反而是落入了绝境。”
潘彦知道，在历史之中，曹操其实不算是中了埋伏，而是行军之中被徐荣正面击破。
不过这里的历史更加贴近于三国演义之中，那就是李儒专门布下埋伏，等曹操孤军深入之后，来了个两面夹击。
但无论怎么说，这附近一定是有徐荣的兵马，如果不将其击败，那接下来继续追击必定陷入险境。
曹操听闻此言，也是翻身下马，他单膝跪地仔细查看车辙，手指沿着泥土中的痕迹缓缓划过。
“元启多虑了。”曹操突然抓起一把泥土在掌心碾开，“这些车辙深陷，边缘泥土新鲜，中间泥土厚重，分明是重载急行所致。”他指向道旁杂乱的脚印，“再看这些痕迹，连粮袋破了都顾不上修补，董卓分明是在仓皇逃窜。”
潘彦摇了摇头，刀鞘轻轻拨开道旁灌木，露出下面被踩碎的竹简。“孟德兄请看，这是太史令的记录竹简。百官行装如此散落，说明...”
“说明他们走得慢！”刘备突然插话道，“备在洛阳时见过天子仪仗，单是那些礼器就需要百人搬运。”
曹操亦是摇了摇头：“所以呢？”他翻身上马，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董卓若真想打，大可据守虎牢关。何必先弃天险，再在这平原地带设伏？对他而言，早一刻到长安享乐才是正经。”
潘彦闻言反驳道：“正因如此，他们更会设伏。董卓在銮驾中饮酒作乐，行军迟缓，若不除掉追兵，定然会被追上。”
“埋伏并不是获取收益最大的方法，若真要阻击追兵，何不全军缓行？布下堂堂之阵？”
曹操猛地挥鞭指向来路，继续说道：“让我等知难而退岂不更好？这般鬼祟设伏，反倒做这些事情。要是没有抓住伏兵，亦或者打了败仗，他董仲颖回长安还压得住那些西凉豺狼吗？”
“但孟德兄可曾想过，”潘彦目光如炬，死死的盯着曹操，“若董卓知道追击的是你，这个曾刺杀董卓未遂的曹孟德，还有我，这个坏了他大好事的潘元启呢？”
曹操闻言一下就明白了过来，从军事角度来说，董卓这样做的理由并不充分。而从性格角度分析，董卓这样做的概率就很大了。
“原来如此，是操一叶障目了。”曹操突然低笑，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李儒不仅要阻追兵，更要取你我项上人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