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尼伯龙根的黄昏挽歌
永恒之枪的银芒撕开空间裂隙时，艾瑞克闻到了铁锈与玫瑰混合的气息——那是刻在人类基因里的硝烟记忆。尼伯龙根星区的环形堡垒漂浮在虚空中，如同被掰碎的戒指，每一片残骸都嵌着不同文明的墓碑：埃及金字塔的尖顶、亚特兰蒂斯的圆柱、赛博坦星的齿轮。
“检测到十七万种不同的文明信号。“莱拉的声音发颤，护目镜下的虹膜扫描器正在疯狂解析数据，“这里不是战场，是文明的万人坑。“
奥克突然剧烈咳嗽，紫色纹路已经爬上他的颧骨，像被泼了紫漆的大理石。他按住腰间的毁灭之斧，斧柄上的霜狼图腾正在融化：“布伦希尔德的觉醒之盾……在环形堡垒的核心，那里曾是诸神的议事厅。“
艾瑞克伸手扶住他，却被奥克推开。这位战士的瞳孔里已经有紫色漩涡在转动，宛如微型星系：“别碰我，我的皮肤开始分泌病毒诱导剂。“他扯下斗篷，露出半边发紫的胸膛，肌肉下的血管像紫色电线般凸起，“看，它在催我攻击你们。“
莱拉突然抓住奥克的手腕，将扫描仪贴在他胸口。全息屏幕上，病毒抗体正在与病毒进行拉锯战，而代表奥克生命体征的绿色曲线，正逐渐被紫色侵蚀：“你的抗体在自主进化！这些紫色纹路不是感染痕迹，是抗体的新形态！“
话音未落，环形堡垒突然震动。无数发光的人影从残骸中升起，他们穿着不同文明的服饰，手中握着石矛、激光剑、能量盾，眼中闪烁着紫色与银色的光芒——那是被病毒感染却未完全失控的战士，是各个文明最后的守护者。
“他们是'黄昏守望者'。“奥克握紧长矛，矛尖滴下紫色液体，却在接触地面时化作银白色花朵，“每个文明灭亡前，都会选出最纯洁的战士，用自己的生命为武器宿主护航。“
艾瑞克举起永恒之枪，枪尖与守望者们的武器同时亮起。他看到一位穿着古希腊盔甲的战士对他点头，那人的咽喉处插着半截长矛，却依然保持着敬礼的姿势；还有个机器人用机械臂比出和平手势，它的芯片里流动着紫色数据流。
“他们在为我们开辟道路。“莱拉轻声说，“但代价是永远无法轮回。“
众人跟着守望者们深入堡垒核心，沿途不断有紫色雾团袭来，却都被守望者们用身体挡住。奥克突然停在一块破碎的地球石碑前，上面刻着“2025·地球纪年“的字样，碑后埋着半截锈迹斑斑的手术刀——那是莱拉实验室里的同款。
“原来你早就来过这里。“奥克转头看向莱拉，紫色纹路在他眼角绽开，如同星空下的薰衣草田，“那个匿名包裹，是你自己寄给自己的吧？“
莱拉的脚步顿住，防护手套下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吊坠。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三年前，她在地球废墟捡到这枚硬币，硬币里藏着未来的自己传来的加密信息。她早已知道自己会成为抗体宿主，知道奥克会成为毁灭之斧的载体，知道艾瑞克将是时间闭环的核心。
“是的。“她摘下护目镜，露出眼角与奥克相似的紫色纹路，“三个月前，我给自己寄了包裹，又用次声波频率给艾瑞克的飞船发送了求救信号。因为只有我们三人的基因，才能激活古代武器的共鸣系统。“
艾瑞克转身，永恒之枪的光芒照亮莱拉的脸庞。他终于注意到她后颈的胎记形状，竟与自己徽章上的纹路完全吻合。而奥克胸前的世界树纹身，正在与莱拉的硬币、他的徽章形成三角共鸣，仿佛宇宙中的三星连珠。
“我们不是偶然相遇的。“艾瑞克低声说，“我们是被未来的自己选中的，作为文明抗体的三位一体。“
奥克突然笑了，笑声中带着释然：“所以我的妻子和女儿……根本不存在，对吗？那个所谓的记忆封印，只是为了激发我体内的抗体活性而编造的谎言。“
莱拉摇头：“不，她们存在。在另一个时间线里，你成功保护了部落，看着女儿长大。但在这个时间线，你选择成为宿主，用自己的基因作为病毒的牢笼。“
堡垒核心的石门轰然开启，门内是座巨大的圆形大厅，穹顶镶嵌着无数文明的恒星图。正中央的石台上，布伦希尔德的水晶棺漂浮在空中，女武神的盔甲上布满裂痕，盾牌中央嵌着一颗紫色的心脏——那是病毒母体的碎片。
“觉醒之盾需要两种能量激活。“奥克走上前，手掌按在水晶棺上，紫色纹路与棺盖上的符文共鸣，“一是宿主的生命，二是……“
“是毫无保留的爱。“莱拉接过话头，她的硬币突然飞起，悬浮在盾牌上方，“不是男女之爱，是对所有文明的悲悯之爱。就像古代北欧神话中，布伦希尔德为了唤醒齐格弗里德，甘愿放弃永生。“
艾瑞克突然想起未来的自己说过的话：盾牌的宿主必须是真正的文明携带者。他看向莱拉，发现她的眼神中竟有某种决绝，仿佛早已做好了准备。而奥克，这位即将被病毒吞噬的战士，正用颤抖的手指抚摸着水晶棺上的裂痕。
“让我来。“奥克突然说，“我的身体已经是半病毒体，或许能与盾牌形成完美共鸣。“
“不行！“莱拉抓住他的手臂，“你的抗体还在进化，一旦接触病毒母体，可能会被彻底吞噬！“
奥克轻轻掰开她的手指，紫色纹路已经蔓延到他的嘴唇：“你看，我连说话都开始困难了。但你知道吗？当我接受自己是容器的那一刻，反而感到解脱。因为在我体内，有三十七个文明的抗体在跳动，它们比任何记忆都更真实。“
他转身面对水晶棺，张开双臂。毁灭之斧突然从腰间飞起，插在他脚边，斧刃倒映着他逐渐发紫的脸庞。永恒之枪自动悬浮在他头顶，银光照亮他眼中的紫色漩涡，竟从中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
“莱拉，帮我个忙。“奥克的声音变得模糊，却带着笑意，“等我变成盾牌的一部分后，帮我给女儿写封信。就说……她的父亲不是失败者，而是宇宙的抗体。“
莱拉的眼泪砸在水晶棺上，瞬间冻成冰晶。艾瑞克握紧永恒之枪，枪尖滴下银白色液体，在奥克脚下汇成光圈。当第一缕紫色烟雾从奥克皮肤渗出时，守望者们集体跪下，用不同文明的语言吟唱挽歌。
水晶棺突然发出轰鸣，布伦希尔德的眼睛睁开，眼中没有瞳孔，只有旋转的紫色与银色。奥克的身体开始虚化，化作无数紫色光点，汇入盾牌中央的心脏。莱拉冲过去，却只抓住他残留的斗篷碎片，上面的霜狼图腾正在变成银白色。
“成功了……“艾瑞克的声音哽咽，指向盾牌。原本紫色的心脏已经变成双色螺旋结构，紫色代表病毒，银色代表抗体，彼此缠绕却不交融，形成完美的平衡。
突然，黑色飞船的警报声从堡垒外传来。莱拉的监测仪显示，飞船正在释放一种能干扰时间场的波纹，而他们的视网膜坐标正在模糊。艾瑞克举起永恒之枪，却发现枪身开始吸收奥克留下的紫色光点，银枪逐渐镀上一层紫边。
“是病毒母体在阻止我们集齐武器。“莱拉将硬币嵌入盾牌，“我们必须马上离开，否则时间闭环会被打破！“
就在此时，联盟舰队的主炮再次充能。但这一次，舰队指挥官的通讯突然接入：“这里是'希望号'舰长，我们收到了观察者的信息。你们手中的武器不是毁灭工具，是文明的疫苗。我们将为你们提供掩护，直到完成使命。“
艾瑞克看向星空，只见联盟舰队的战舰排列成抗体的形状，用主炮火力编织成防护网。黑色飞船的紫色光束与舰队的银光相撞，在宇宙中炸出绚丽的烟花。
“该走了。“莱拉握住他的手，盾牌自动悬浮在两人背后，形成光盾。艾瑞克最后看了一眼奥克消失的地方，那里有一朵银白色的花正在生长，花瓣上凝结着紫色的露珠。
当他们踏入永恒之枪撕开的时间裂隙时，艾瑞克听到了奥克的声音，混杂着无数文明的低语：记住，抗体不是终点，而是文明学会与病毒共存的起点。
裂隙闭合的瞬间，尼伯龙根星区传来巨响。环形堡垒开始崩塌，守望者们的身影逐渐透明，他们终于可以放下武器，走向永恒的安息。而在堡垒核心，觉醒之盾缓缓旋转，盾牌上浮现出三人的剪影——艾瑞克、莱拉、奥克，以及所有为文明存续而牺牲的抗体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