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噬骨温柔
第一章铁窗里的全家福
潮湿的霉味渗进骨髓,林深蜷缩在铁架床上,指尖反复摩挲着褪色的全家福。照片里母亲搂着弟弟笑得像朵牡丹,父亲的手掌搭在他肩上,掌心的老茧还带着烟草味。而现在,这张照片边角卷翘,被他用胶带粘了十七次。
铁门“咣当”打开时,他条件反射地绷紧脊背。管教递来塑料袋:“假释通过,明天滚蛋。”袋子里除了换洗衣物,还有弟弟林阳的签名文件——那个他用五年青春换来的“自由”。
五年前的暴雨夜,林阳把带血的车钥匙塞进他掌心:“哥,我要是进去,高考就完了。”少年的眼泪混着雨水,砸在他浸透的校服上。那时他不知道,这把钥匙会锁住他整个青春,而弟弟的高考后,是名牌大学、豪车别墅,和永远对他关闭的家门。
第二章 welcome home
出狱当天,玛莎拉蒂的鸣笛刺破蝉鸣。林阳戴着墨镜摇下车窗,香水味盖过尾气:“磨磨蹭蹭的,妈等着呢。”真皮座椅上,母亲用丝帕垫着他坐过的位置,仿佛他是块流脓的伤口。
别墅玄关,水晶灯刺得人睁不开眼。母亲正在给林阳系领带,钻石手链在腕间晃成冷光:“瘦成皮包骨,像从停尸房爬出来的。”她扔来一套旧西装,袖口还沾着父亲去年葬礼的孝带,“去地下室住,别脏了二楼。”
地下室的霉味比监狱更浓,床垫上有父亲生前常抽的旱烟味。林深蹲下身,在床底摸到半截紫砂壶——那是父亲最爱的物件,碎成三瓣,用胶带勉强粘起。他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浑浊的眼盯着病房天花板:“别再傻了……”话没说完,心电监护仪就发出刺耳的鸣响。
第三章便利店的邂逅
三个月后,便利店的冷柜前,林深正在给过期饭团分类。玻璃门“叮”地打开,穿香奈儿套装的女人抱着只瘸腿橘猫冲进来,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急促的节奏:“能借个纸箱吗?小区保安把猫窝掀了!”
他认出她是隔壁别墅区的苏晴,每周都会来买进口猫粮。此刻她的发丝黏在额角,翡翠镯子磕在收银台上,露出手腕内侧的红痕。“跟我来。”他带她到后巷,掀开废弃的储物柜,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几个猫窝,用旧毛衣裹着暖水袋。
“你……”苏晴的眼睛亮起来,像发现宝藏的孩子,“这些都是你做的?”她指尖划过藤编的猫窝边缘,上面还刻着歪歪扭扭的“平安”二字,“我家有架旧钢琴,琴凳里全是流浪猫的病历,你……能帮我整理吗?”
便利店的灯光下,她的耳环晃出细碎的光。林深突然想起母亲说过的话:“别做梦了,有钱人多看你一眼都是施舍。”但此刻苏晴蹲在地上,耐心地给瘸腿橘猫包扎,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他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第四章温柔陷阱
别墅的玫瑰园里,苏晴递来一杯手冲咖啡:“我父母去世后,就只剩这些毛孩子陪着我。”她指着爬满蔷薇的栅栏,每个枝头都挂着刻着猫名的小木牌,“这只叫‘深’,是你救的那只瘸腿橘猫。”
林深的手指在咖啡杯上顿住。阳光穿过她的发丝,在他手背上投下金色的光斑。他忽然发现,她手腕内侧的红痕是道旧疤,像道扭曲的藤蔓,爬向肘弯处的蝴蝶纹身——和他入狱前画在笔记本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周末来家里吃饭吧。”苏晴突然说,“我学了道东坡肉,总觉得你……需要补补。”她的指尖掠过他手腕的旧伤,那是在监狱里为保护同屋老人被划伤的。林深猛地缩回手,心脏跳得比警笛声还快。
第五章血色生日宴
母亲的尖叫穿透别墅三层。林深握着拖把冲上楼,看见苏晴的高跟鞋踩在旋转楼梯上,珍珠项链散了一地。“谁让你上来的?”母亲举着鸡毛掸子,翡翠镯子在苏晴面前晃成威胁,“穷鬼配和我儿子同桌吃饭?”
今天是林阳的生日,餐桌上铺着父亲留下的苏绣桌布,水晶碗里装着进口车厘子。林阳斜倚在真皮沙发上,把玩着苏晴送的袖扣:“哥,你女朋友连个像样的礼物都没有?”他忽然咳嗽,鲜血染红手帕,“医生说我心脏撑不过半年……”
苏晴蹲下身捡珍珠,指尖在林深手背上轻轻一按。他看见她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像在传递某种信号。母亲还在骂骂咧咧,父亲的遗像挂在墙上,目光仿佛穿过二十年光阴,落在他当年替弟弟顶罪的雨夜。
“我有礼物。”苏晴突然起身,从香奈儿包里掏出份文件,“林氏集团的原始股转让协议,我记得林先生大学读的是金融?”她冲林阳微笑,嘴角的梨涡深得能藏住月光,“不过需要你哥哥签字,毕竟他才是当年车祸的……”
话没说完,母亲的鸡毛掸子已经抽在苏晴肩上。林深猛地扑过去,替她挡住第二下。疼痛从后背炸开时,他听见林阳的轻笑:“哥,你还是这么爱当救世主。”
第六章病历单与录音笔
深夜的便利店,苏晴的车停在巷口。她掀开风衣,露出里面的淤青:“你弟弟找私家侦探,把我公司的财务漏洞抖给了税务局。”她递过一支录音笔,“昨天他在会所,说你当年顶罪的行车记录仪,还在他手里。”
录音里,林阳的笑声混着冰块碰撞声:“那傻子以为坐五年牢就能换全家平安,殊不知妈早就把他的赔偿金拿去给我买房了。哦对了,他出狱时我塞的那张银行卡,其实是透支卡——额度五千,够他买多少个猫窝?”
苏晴的指尖在录音笔上掐出红痕:“他还说,你父亲临终前想把别墅过户给你,是你妈撕了遗嘱……”话没说完,便利店的灯突然熄灭。黑暗中,林深听见玻璃破碎的声音,接着是苏晴的闷哼。
等他摸到手机打开手电筒,看见苏晴蜷缩在墙角,头发里嵌着碎玻璃。她的手还护着怀里的文件袋,里面是林阳这些年的转账记录——给母亲买奢侈品的、给小三买房的、伪造心脏病病历的。
“深哥,快跑……”苏晴的声音带着血泡,远处传来混混的口哨声。林深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没说完的话,想起地下室床底的紫砂壶,想起苏晴手腕上的蝴蝶纹身。他第一次没有听母亲的话,第一次握紧了苏晴的手:“这次,换我保护你。”
第七章暴雨中的审判
台风登陆那晚,别墅的落地窗被吹得哗哗响。林深握着行车记录仪的U盘,看着屏幕里十五年前的雨夜:林阳开车时明明是清醒的,撞人后还对着后视镜补妆。母亲赶到现场,第一句话是:“阳阳的手没伤到吧?”
“原来你早就知道。”林深看着楼梯上的母亲,她穿着父亲生前送的真丝睡袍,脚下是林阳刚送的钻石拖鞋,“你让我顶罪,撕毁父亲的遗嘱,甚至默许林阳用我的赔偿金去泡妞——就因为我不是你亲生的?”
母亲的脸色变了。苏晴的手在他掌心轻轻一颤,她早就调查过,在民政局的档案里,林深的生母一栏写着“未知”。原来从始至终,他只是个捡来的“替罪羊”,而林阳,才是母亲藏了二十年的心头肉。
“就算不是亲生的,我也养了你二十年!”母亲抓起花瓶砸过来,“你弟弟心脏不好,你替他坐牢是应该的!”她忽然转向苏晴,“你以为他真干净?他生父是杀人犯,基因里带着罪——”
“够了!”林深的怒吼盖过雷声。他掏出病历单,那是他偷偷从林阳房间翻到的:所谓的心脏病,不过是花钱伪造的。“现在,我要报警。”他看着林阳从二楼下来,西装革履,像极了十五年前那个雨夜的少年,“带着你伪造的证据,还有母亲转移的财产。”
第八章致命拥抱
林阳的笑声混着雨声,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他举起手机,屏幕上是苏晴公司的火灾现场:“你以为那些财务证据能救你?我早让人烧了你的办公室。”他一步步逼近,袖扣在闪电中泛着冷光,“还有你,苏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接近他的目的?你父亲的死,和我哥脱不了干系。”
苏晴的身体猛地僵住。林深看见她眼中的痛苦,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她手腕的旧疤——那是车祸留下的,和他替弟弟顶罪的那场车祸,发生在同一个路口。原来命运的齿轮,早在十五年前就开始转动,而他和苏晴,都是被碾在轮下的蝼蚁。
“对不起……”苏晴的眼泪混着雨水,“我本来想复仇,可后来……”话没说完,林阳已经扑过来,手中的水果刀泛着寒光。林深本能地推开她,温热的血溅在苏晴的香奈儿外套上,像朵盛开的红玫瑰。
他倒在地上,听见母亲的尖叫,听见林阳的咒骂,听见苏晴撕心裂肺的哭喊。雨水灌进他的喉咙,咸涩得像十五年前的那个夜。恍惚间,他看见父亲的遗像在水中倒影,看见苏晴手腕的蝴蝶纹身正在渗血,看见母亲蹲下来,不是查看他的伤势,而是翻他的口袋——找那份能让她脱罪的证据。
第九章迟来的真相
太平间的冷光灯下,苏晴握着林深的手,终于敢说出埋藏十年的秘密。她是那场车祸中受害者的女儿,父亲当场死亡,母亲重伤致残。她原本接近林深,是为了复仇,却在看见他给流浪猫做窝的瞬间,听见了心底的裂缝。
“你知道吗?”她摸着他手腕的旧伤,“你刻在猫窝上的‘平安’,和我父亲临终前写在急救单上的字,一模一样。”眼泪滴在他掌心,“后来我发现,你根本不是凶手,你只是个替罪羊……”
门外传来争吵声,母亲在和律师争遗产:“他是养子,没资格分财产!”林阳在打电话转移资产,声音里带着笑:“保险公司说意外死亡能赔三百万,够买几栋别墅了。”
苏晴站起身,从包里掏出录音笔和行车记录仪U盘。她手腕的蝴蝶纹身沾着血,像真正的蝴蝶即将振翅。“这次,”她对着冰冷的尸体低语,“我不会再让他们得逞。”
第十章血色蝴蝶
法庭上,行车记录仪的画面让整个法庭鸦雀无声。母亲的尖叫刺破穹顶:“那是我亲儿子,我当然要护着他!”林阳的西装早已皱巴巴,袖扣不知何时掉了一只,像断了翅膀的蝴蝶。
苏晴提交的证据里,不仅有伪造的病历、转移财产的记录,还有一段监控——父亲临终前,母亲跪在病床前撕毁遗嘱,而林阳在一旁录像,笑着说:“妈,这样别墅就全是我的了。”
“被告人林阳,犯交通肇事罪、诈骗罪、故意杀人罪……”法官的声音响起时,苏晴盯着被告席,突然发现林阳的眼神和十五年前一样,没有丝毫悔意。她摸了摸手腕的蝴蝶纹身,那是她成年后纹的,为了纪念父亲,也为了记住那个在便利店给流浪猫做窝的男人。
庭审结束后,她来到流浪猫基地,那只叫“深”的橘猫正在晒太阳。木牌上的“平安”二字被雨水冲刷得有些模糊,她蹲下身,轻轻抚摸猫背:“他说,每个生命都该被温柔对待。”
远处,警车的鸣笛响起。苏晴知道,母亲和林阳的余生,将在铁窗里度过。而她,将带着林深的遗愿,继续守护这些流浪的小生命。风起时,蔷薇花轻轻摇曳,仿佛某个熟悉的身影,从未离开。
最后一片雪花落在墓碑上时,苏晴放下新摘的蔷薇。墓碑上刻着“林深之墓”,旁边是一排小字:“愿所有温柔,不再被辜负。”她摸着腕间的蝴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苏小姐。”年轻的律师递过文件,“林先生生前匿名捐赠的流浪动物基地,已经正式挂牌。”他顿了顿,“还有,他留给您的东西。”
是个木盒,里面装着半块紫砂壶,和一张泛黄的纸。纸上是林深的字迹,歪歪扭扭,像小学生的作文:“苏晴,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已经死了。别难过,我从小就知道自己是捡来的,所以能遇到你,已经是最大的幸运。”
泪水模糊了视线。苏晴把紫砂壶贴在胸口,仿佛能感受到他的温度。远处,“深”猫正追着一片落叶跑,阳光穿过云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她忽然想起他说过的话:“每只流浪猫都在等一个家,就像我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