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在商言商
听闻吕布如此霸道的逼问。
张汛不由一时语塞。
他沉默良久，先是看了看吕布，又看了看同样一脸震惊的弟弟张辽。
最终还是艰难的摇了摇头。
“奉先胆略过人。”
“只是我张氏拖家带口的，实在是不便参与……”
“兄长……”
张辽张口欲言，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反倒是吕布一脸豁达。
“我本以为以文远之勇武。”
“其兄必定也是个了不起的豪杰。”
“也罢。”
“人各有志，我也不好强求。”
“只是……”
说着，吕布却观察了一下张汛的神情后，却做出失望至极的模样，长长一叹。
“只是，没想到聂壹前辈的后人竟然堕落至此。”
“不说抗击异族，就连出塞行商的胆量也没了……”
说着，吕布便招呼高顺准备离去。
“聂壹？”
高顺、张辽并不知隐情，只是有些疑惑的重复了一遍。
可是，原本还一脸歉意的张汛闻言却如遭雷击一般，呆立在原地。
“兄长你这是？”
张辽见状也不由大惊，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张汛如此失态，不由连问道。
可是张汛却对往日疼爱有加的弟弟理也不理，一把上前揪住吕布的衣袖，说什么也不肯让其离去。
那模样哪里还有一点商贾的市侩与精明？
活脱脱一只被踩到尾巴炸了毛的凶猫。
“你说什么！”
面对张汛隐含威胁的逼问，吕布却浑然不惧，只是平静的将张氏不传之秘当着高顺与张辽的面和盘托出。
“百余年前，马邑有一大豪商，名为聂壹，其人常年出塞行商，挣得万贯家财。”
“可是聂壹前辈虽然是商贾，但是却常怀报国之心。”
“当年，为了相助武帝剿灭匈奴，聂壹前辈不惜以身犯险，以三寸不烂之舌，出塞利诱匈奴前来攻打马邑。”
“武帝力排众议，采纳聂前辈之计，潜伏三十万大军于马邑，只待匈奴自投罗网，便可大获全胜。”
“只是天不遂人愿，被一贪生怕死的卑劣之徒供出消息，让匈奴单于警觉退兵，以至于功亏一篑。”
“令先祖聂前辈，担心匈奴报复，便改名换姓，以张氏自居避祸。”
“不知道我说的可对？”
张汛闻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惊慌，一把松开了吕布的衣袖，失魂落魄的连连后退两三步后，才堪堪稳住身形。
“此乃我族不传之秘辛！”
“唯有历代族长死前才会对下一任族长口口相传。”
“你是从何处得知！？”
“聂前辈的事迹何等伟岸？”
“在下向来孺慕聂前辈这等大豪杰，有心探究，偶然所得。”
吕布自然不可能道出自己穿越者的秘密，随口扯了个借口。
“兄长！”
“我结义大哥所言难道都是真的？”
张汛还未说话，张辽却一脸激动的连连求证道。
“唉……”
“不错！”
“聂壹的确是我族先祖。”
张汛自知已经无法掩盖，只能点头应承下来。
“马邑之谋，何等雄壮，没想到竟然是我先祖之谋！”
张辽终于得知这个秘密之后，不由与有荣焉。
“不想张氏竟然是豪杰之后，高顺多有失敬！”
就连进入张氏坞堡之后，一言未发的高顺也被聂壹的壮举所感动，连连叹服道。
“聂壹前辈何等英雄气概？”
“张兄身为聂氏之后，只靠着区区坐贾这点微薄的利益，莫说重现聂氏荣光，只怕连维持现在这座坞堡也只怕不易吧？”
“毕竟，以张兄在经商方面的才能，不用我说也知道眼下这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吧？”
吕布从来不做无把握之事。
既然决定背靠张氏开启自己的经商之计，定然已经做好万全准备，不怕张汛不上自己的战船，连连蛊惑道。
重振聂氏声名一直是张氏历代族长为之奋斗的最大目标。
只是聂氏除了要防备匈奴可能的报复，以及计策失败之后朝廷的迁怒，一直只能改名换姓，忍辱负重。
吕布此言无疑戳中了张汛的心坎，让他的态度也不再如之前一般抗拒。
“行商艰难。”
“更别提塞外行商了。”
“虽然利益丰厚。”
“可是一路上，无论是异族截杀、沿途关隘、还是草原上马匪的劫掠，都是凶险万分。”
“即便是渡过上述几关，商队历经风沙来到异族领地。”
“可是，塞外毕竟是塞外，是人家的地头。”
“若是遇上讲些规矩的还能做些买卖。”
“若是遇上那不讲规矩的部族，所谓暴利行商，不过是羊入虎口。”
“不仅货物都要被人尽数夺去，就连整个商队也会被一口吞下。”
“我张氏这些年来，躲避北虏都来不及，更别提继续出塞行商了。”
“虽然路线、水源还有些记录，可是对于塞外的形势却早已两眼一抹黑。”
“而且，如今匈奴已经被更加残暴的鲜卑人击败。”
“除了少数手眼通天的大商人之外，想要和鲜卑人做买卖，无异于与虎谋皮，哪有奉先说的这般简单？”
张汛真不愧是张氏当代族长，浸淫商道多年。
即便是未曾踏足塞外，但是对于塞外行商之中的一些关节却是了然于胸，让吕布微微侧目，不由对其又高看一眼。
“如果塞外行商没有这么艰难又何来如此丰厚的利益？”
“况且事在人为。”
“若是连开始的勇气都没有。”
“或许永远不会失败，但是也永远不可能成功！”
“我吕布虽为寒门子弟，无权无势，但是却愿意为虚无缥缈的成功赌上一把。”
“哪怕失败生死，也不负这堂堂九尺男儿身！”
面对张汛的悲观，吕布却显得视死如归，豪迈异常。
此等豪言，不仅让张汛为之惊异，就连高顺、张辽也不由坐直身体，露出向往的神色。
“我弟文远向来孤傲，寻常豪杰莫说结义，连结交都难有入他眼界者。”
“原本我还想着是何等人物能让我弟张辽为之倾心，且甘愿拜为义兄侍奉。”
“今日一见，奉先当真是不凡！”
“人言‘人中吕布’，果然诚不欺我！”
张汛看了一眼自己一脸崇拜的二弟张辽，不由摇头苦笑，显然是已经被吕布说动了心思。
“区区虚名，不过过眼浮云而已。”
吕布却谦逊的摆摆手，丝毫不以为意。
“重振先祖荣光之事，张汛万死不敢遗忘。”
“我张氏沉寂的太久了。”
“也罢，不管这一次是破天富贵，还是万劫不复，我张氏都奉陪了。”
“只是，奉先虽然是吾弟之结义义兄，不过在商言商。”
“不知奉先准备以何本钱与我张氏合股？”
“又准备占几成股份？”
涉及商业谈判，张汛的目光之中再次浮现一抹精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