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秋夜的风裹着血腥气掠过断壁残垣，裴玄握着雷光闪烁的法剑踏入村口时，鞋底碾碎了半凝固的血泊。十五具村民尸首横七竖八倒在打谷场，胸口都插着漆黑骨刺——正是魔族惯用的摄魂钉。陆潇潇手中的光盾骤然亮起，驱散了笼罩村庄的黑雾，却照见房梁上倒挂着数十具被抽干精血的孩童尸体。

两人这次是云淮让他们来调查村子杀人案，眼下魔族是越来越嚣张了

“小心！“裴玄突然拽着陆潇潇滚向一旁。三道黑影如利箭般穿透他们方才站立的地面，破土而出的魔物形似蜘蛛，却长着人脸，八只节肢末端是寒光凛凛的弯刀。裴玄反手挥出雷殛九重天，紫色雷霆如网落下，将其中两只魔物劈得焦黑，第三只却以诡异角度避开攻击，节肢上的弯刀擦着他耳畔划过，削落几缕发丝。

陆潇潇的光系法术紧跟而至，金色光柱从苍穹垂落，将那只漏网之鱼瞬间蒸发。然而他们还来不及喘息，地底传来密集的爬动声，数十只低阶魔蛛破土而出，蛛口喷出带着腐蚀性的绿液。裴玄施展出雷遁术在蛛网中穿梭，所过之处电光炸裂，魔蛛被雷芒撕成碎片；陆潇潇则不断变换手印，光刃如暴雨般倾泻，将魔蛛群切割成漫天碎肉。

战斗正酣时，村西突然传来凄厉的惨叫。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朝声源冲去。只见一名老妪被锁链吊在枯树上，脖颈缠绕着散发恶臭的触手，正被缓缓拖入地底。裴玄抬手射出雷光囚笼，锁链在雷芒中寸寸崩裂；陆潇潇的光剑斩断触手，却发现那些断口处竟分裂出更多魔物。

“这些是增殖型魔兵！“裴玄咬破舌尖，以精血为引施展出禁术雷劫天降。整片天空瞬间被紫色雷云笼罩，碗口粗的闪电接连劈落，大地在轰鸣声中震颤。陆潇潇趁机凝聚出光属性领域，将所有魔物笼罩其中，金光与雷光交织成炼狱，魔物在强光中发出刺耳的尖啸，血肉化作青烟消散。

当最后一只魔蛛被雷火焚尽，裴玄瘫倒在地，嘴角溢出鲜血。陆潇潇踉跄着扶住他，却突然瞳孔骤缩——老妪的尸体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双眼泛着幽蓝光芒，手中握着的骨刃正对准裴玄后心。千钧一发之际，陆潇潇将他扑倒在地，自己的肩头却被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

裴玄怒喝一声，手中雷光暴涨，将那具傀儡彻底轰成齑粉。两人还未来得及包扎伤口，远处传来阴森的鼓点声，血月之下，密密麻麻的魔影正朝着村庄涌来......

血月将天地染成猩红，密密麻麻的魔影如潮水般涌来，嘶吼声震得两人耳膜生疼。裴玄强撑着站起身，手中雷光却变得忽明忽暗——连续施展法术，他的经脉早已千疮百孔。陆潇潇的光盾在魔物的冲击下泛起裂纹，光刃挥出的频率也越来越慢。

“这样下去不行！”陆潇潇抹去嘴角的血迹，将最后的灵力注入光剑，“裴玄，我们跟这群东西拼了！”话音未落，一只体型巨大的魔狼腾空扑来，利爪撕开了她的衣袖，在手臂上留下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裴玄心急如焚，挥剑阻拦，却被另一只魔物的骨刺刺穿右肩。

剧痛让裴玄眼前一黑，眼见陆潇潇已经倒在地上不能动弹，蜘蛛已经高高举起肢体准备给予致命一击。就在这时，体内突然涌起一股陌生而暴戾的力量。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年幼时在废墟中捡到的神秘玉佩，每次战斗濒临绝境时身体的异样，此刻终于有了答案。那是魔族的血脉，在生死关头彻底觉醒。

裴玄的瞳孔变成诡异的红色，周身环绕的雷光化作刺目的暗紫色。他仰天怒吼，声音中竟带着魔族特有的震颤，手中的法剑被魔气包裹，随手一挥便是一道数十丈长的魔雷，所过之处，魔物纷纷化作飞灰，所到之处尸横遍野。

魔狼群扑上来的瞬间，裴玄周身爆发出强烈的魔气漩涡，将它们尽数吞噬。更远处的魔将挥舞着巨斧冲来，却被他抬手间凝聚的魔雷球炸成齑粉。整个村庄在魔气与雷光的肆虐下摇摇欲坠，地面裂开巨大的缝隙，岩浆从地底涌出。

当最后一只魔物倒下，裴玄的意识也逐渐模糊。失控的力量在体内横冲直撞，他痛苦地捂住头，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就在裴玄即将暴走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划破夜空——云淮手持折扇，周身萦绕着浩然正气，一道金光打在林砚身上，将他体内的魔气暂时压制。

云淮袖中拂过的灵力裹着两人破空而去时，残月正沉入云翳。裴玄昏迷中呓语不断，额间偶尔闪过暗紫色纹路，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目。陆潇潇攥着染血的衣角，最后望着师父紧绷的下颌线，到嘴边的解释又咽了回去——她从未见过素来从容的玄清子这般凝重。最后再也支撑不住彻底晕死过去。

三日后，裴玄在凌霄峰静室中醒来。喉头腥甜混着药汁的苦涩，他想要起身，却发现周身被九道金色符文束缚。门扉轻响，云淮端着药碗迈入，墨发下的眼眸似淬了霜：“还记得自己杀红了眼时，唤出的魔语吗？”

瓷碗重重搁在案几上，溅出的药汁在青砖上洇出暗痕。裴玄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魔族血脉觉醒时的记忆如毒蛇啃噬他的理智——那些刻在灵魂深处的咒文，那些屠戮魔物时近乎癫狂的快感，此刻都成了悬在脖颈的利刃。“弟子...不知。”他垂眸，喉间滚动着谎言。

云淮突然挥袖，案几上的玉简轰然炸开。“不知？”长者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怒意，“执法堂已收到七份密报，都在追查紫电魔影！你当宗门的禁魔令是儿戏？”他抬手欲抚须，却在半空僵住——这个习惯性的动作，此刻竟像是难以克制的颤抖。

窗外的风卷着枯叶拍打窗棂，寂静中，裴玄突然笑了，笑得眼角泛起泪花：“师父若要交我去刑殿，便动手吧。”话音未落，一道金光闪过，束缚他的符文尽数消散。云淮背过身，声音带着颤音：“去藏书阁禁书区，找到《九幽血脉录》。”

待裴玄的脚步声消失在回廊尽头，云淮望着掌心未消散的魔纹，指尖微微发颤。昨夜他以本命元神探入弟子识海，看到的却是幼年裴玄蜷缩在尸堆中，脖颈处的玉佩泛着诡异紫光——那分明是封印上古魔将的镇魂玉。山门外的晨钟传来，惊起一群寒鸦，他攥紧腰间宗门长老的令牌，在晨曦中喃喃自语：“当年究竟是谁，将魔种种在了这孩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