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腊月的红梅

一转眼，进入了腊月。

腊八节那天，沈立信休沐，因为前一天歇息在兰馨阁，当天早上就在兰馨阁吃的早饭。

饭桌上，沈立信想到这段时间因为忙着安置难民，好久没考教一对儿女了，便来了兴致问起了他们在学堂上的事。

"雅儿，你在府学里还习惯吗？"

沈书雅乖巧的点了点头："多谢父亲关心，儿子还习惯。"

沈立信当即考教了几个问题，见沈书雅都回答得不错，面露满意："父亲太忙没时间指导你，日后书本上你要有什么不懂的，多去问问你长兄。"

沈书雅点头。

沈立信又看向沈悦芳："悦芳，你呢，岳学士教的可都懂？"

沈悦芳亲昵的靠在沈立信身侧，傲娇道："爹，岳学士教的我都会呢，昨天她还夸奖我了。"

沈立信爱怜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咱们悦芳就是聪明。"说着暧昧的看了一眼陈侍妾，"这一点像你娘。"

陈侍妾娇羞一笑，瞪了一眼沈立远："老爷，你快别夸这丫头了，改明儿她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娘，女儿哪有？"沈悦芳挽着沈立信的手臂撒了一会儿娇。

陈侍妾满脸笑容的看着丈夫和儿女嬉闹。

"对了，你大姐姐在课堂上的表现怎么样？"沈立信突然开口询问。

屋子里出现短暂的安静。

沈悦芳有些不高兴父亲在这个时候提起沈芷柔，淡淡的道："大姐姐她还是老样子呀。"

沈立信凝眉："什么老样子？"

陈侍妾怕沈悦芳说不好，便接过话："自从上次大姑娘顶撞岳学士后，也不知夫人跟岳学士说了什么，之后岳学士便不太好多说大姑娘了。"

沈立信皱眉："这像什么话，她做夫子的，本该指导纠正学生的错，不好说是什么意思？"

沈悦芳随口就说："就是不敢说大姐姐呗，说多了大姐姐，怕母亲会辞了她。"

"闭嘴，胡说什么呢！"陈侍妾瞪了一眼沈悦芳。

沈悦芳一脸委屈："本来就是这样嘛。"

陈侍妾似还想斥责沈悦芳，不过被沈立信给拦下了："她还是个孩子，有什么话好好跟她说就是了，不要动不动就发火。"

"是！"陈侍妾低声应承道。

随后，沈立信又坐了一会儿，然后才起身朝老太太院子走去。

寒风呼啸，雪花纷飞。青林县的冬日比沈家塘更为凛冽，自打开始下雪，沈老太太就龟缩在青竹轩的暖阁里，不愿踏出房门半步。

沈芷柔看在眼里，急在心上。这日吃罢早饭，她轻声劝道："祖母，咱们出去走走吧？"

沈老太太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倦怠："外头冷得很，我这把老骨头可受不住。"

沈芷柔不死心，又道："今儿个是腊八节，咱们去街上瞧瞧热闹如何？"

沈老太太眼底疲惫，一抹不易察觉的情绪闪过，却又摇了摇头。

沈芷柔心生一计，笑道："我听说街上有人卖红梅盆景，祖母要不要去看看？"

这话果然勾起了老太太的兴趣。"红梅？这寒冬腊月的，哪来的红梅？"

沈芷柔趁热打铁，"咱们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沈老太太犹豫片刻，终是点了点头。沈芷柔眉开眼笑，忙不迭地给老太太添了件厚实的狐裘。

祖孙二人裹得严严实实，踏着积雪出了门。街上行人寥寥，冷风呼啸而过。沈芷柔扶着老太太，小心翼翼地在雪地里行走。

转过一个街角，果然看见一个小贩在叫卖红梅盆景。

沈老太太眼前一亮，拉着芷柔快步走了过去。"这红梅可是真的？"老太太打量着盆景，语气中带着几分怀疑。

小贩连连点头，"老夫人好眼力，这可是从江南运来的上等红梅。"

沈芷柔仔细观察，只见枝干上隐约有些花苞。"祖母，您看这花骨朵，再过些日子说不定就开了。"

沈老太太眼中满是期待，"当真？"

沈芷柔笑着点头，"孙女哪敢骗您。"

老太太当即拍板，"那就买两盆回去。"

小贩眉开眼笑，"老夫人好眼光，这两盆就算您十两银子。"

沈芷柔微微蹙眉，这价钱着实不便宜。沈老太太却不以为意，直接让芷柔付了银子。

祖孙二人各抱着一盆红梅，满心欢喜地往回走。刚进院门，便看见沈立信站在廊下。

"娘，你们这是去哪里了？"沈立信神色关切。

沈老太太笑道："和芷柔到街上逛了逛，买了两个盆栽回来。"

沈立信看了看那两盆枝干光秃的"红梅"，脸上飞快闪过一丝纠结，欲言又止。

沈芷柔见状，连忙打圆场："父亲，您看这红梅多好？"

沈立信无奈摇头，"你们高兴就好。"心中却暗自盘算，这银子怕是打了水漂。

沈老太太兴致勃勃，"芷柔，你快把这两盆红梅安置好。"

沈芷柔应声而去，将盆栽小心翼翼地放在窗台上。

沈立信见状，忍不住提醒道："芷柔，红梅难养，你可要多费些心思。"

沈芷柔抿嘴一笑，"父亲放心，我一定会让它们开花的。"话虽如此，心中却没有十足的把握。

沈老太太见孙女如此上心，心中欢喜不已。"立信，你别总板着个脸，今天可是腊八节。"老太太笑道。

沈立信这才想起今日的日子，"对了，芷柔，你不是要亲自做腊八粥吗？"

沈芷柔一拍脑门，"差点忘了，我这就去厨房。"

沈老太太连忙拉住她，"你的手还没好全，别碰水。"

沈芷柔笑着摇头，"祖母放心，我有分寸。"说罢，她快步向厨房走去，留下祖父二人在屋内。

沈立信看着女儿的背影，若有所思。"娘，芷柔的女红学得如何？"

沈老太太脸色一沉，"那个岳学士，教得芷柔手都肿了。"

沈立信闻言，心中暗自不悦。"要不要换个夫子？"他试探着问道。

沈老太太冷哼一声，"再看看吧，要是芷柔学不到东西，这夫子就不用请了。"

沈立信点头应允，心中盘算着要好好考察一番这个岳学士。

不多时，香气四溢的腊八粥便端上了桌。沈芷柔笑盈盈地站在一旁，"祖母，父亲，尝尝看。"

沈老太太尝了一口，眉开眼笑，"好吃，比去年的还要好吃。"

沈立信也连连点头，"不错，不错。"

沈芷柔见状，心中欢喜，但又想起自己的女红功课，不禁暗自叹了口气。她看着祖母和父亲，心中五味杂陈。一边是对自己厨艺的自信，一边是对女红学习的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