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渐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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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风骤起

第二日一早沈时宴再次迫切的来到王宅。

看门的老门房已是对他眼熟了,冲着他微笑示意之后便放他进去了。

沈时宴径直入了后院,找到了正在研究棋谱的王明远。

王明远见到沈时宴后微微有些意外,想是对方今天应该是有什么事,不然不会连着两天来拜访自己。

“伯父,我...”沈时宴刚走上来就开门见山的要说明来意。

“不着急,坐下慢慢说。”王明远示意沈时宴先坐下。

待到他坐下之后,王明远为他沏了杯茶。

沈时宴谢过之后才开始说道:“伯父昨日说的‘元和五年’的漕运案,可否告知详细?”

昨日见了案卷库那份隐藏的卷宗,沈时宴这才知道当年漕运案的涉案对象,就是陆家。沈楨后来选择隐居临安,怕是也和此事有关。

“哦?是得到什么消息了?”王明远依旧气定神闲的样子,悠悠的喝着茶。

“昨日我在大理寺的案卷中找到一份关于当年漕运案的案卷,里面记载当年父亲拦下的运船,正是从临安的陆家运往京城的!”沈时宴双手死死握住桌角,十分激动,他觉得父亲的死马上就要水落石出了。

“修缘...”王明远放下茶杯沉吟,“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这回轮到沈时宴愣了一下,“修缘”是他的字,当初及冠之时,沈时宴是极力反对老爹给自己取这个字的,觉得老爹就如同神棍一般,连侍女都起名叫“祈安”。

但让他疑惑的是,自从自己一家搬离长安之后,就没再跟王明远有过接触,他怎么知道自己叫修缘的?

接着王明远掏出一封信递给沈时宴,信的封面上写着,‘沈楨书’三个大字。

“您一直跟我父亲有联系?”沈时宴激动起身接过信件,迫不及待的拆开。

‘明远兄台鉴:

暌违经年,久疏问候,不知兄近况何如?弟今奉诏入京,本欲登门拜谒,与兄促膝叙旧,然时局纷纭,此行恐多波折。

弟于己身无所挂怀,唯犬子顽劣,少不更事。若他日入京,还望兄念在故交,稍加照拂。临书仓促,不尽欲言,惟愿珍重。

弟顿首’

见沈时宴差不多看完信了,王明远这才说道:“多年来,其实我一直有与你父亲通书信,别人不知你父亲身在何处,我岂不知?”

“当年你父亲辞官去了临安,我便猜想与那漕运案有关。当年漕运案牵扯甚广,然而最后只是处理了几只小鱼小虾,你父心灰意冷,这才辞官离去。”

沈时宴颤抖着手问道:“这信上所说,我父亲是收到圣上密诏,所以才入京的?”

“这京城的水,比你想的要深的多。”王明远起身拍了拍沈时宴的肩头。

“当日调你入大理寺,原是要你跟着沈汷学些稳重处事的章程。他行事向来滴水不漏,最是妥帖。谁知你竟翻到了漕运案的卷宗!”

“这案子牵涉无数人的身家性命,想来不是你能随意查阅的吧。”

王明远转身亭外,负手而立“年轻人,有胆识、有闯劲是好事,但也要注意分寸。”

随后王明远转过身来将一物放在沈时宴面前。

沈楨的獬豸玉佩...

沈时宴这才回过神来,昨日慌乱之中,不知何时将随身携带的玉佩遗落了。

“伯父...我...”

王明远挥了挥手,“你父亲的事有消息了,下面人查到他当初接到密诏之后并未即刻动身,反而秘密入京,见过一个人。”

随后王明远用手指蘸茶,在桌上写下一个字。

“焕”

工部侍郎,张焕。

......

风卷着残叶扑在眼前的大门上,沈时宴抬头望着“张府“的匾额。

他抬手叩响铜环,三声过后,门缝里探出一张苍老的脸。那老仆眯着眼打量他:“这位大人是......“

“大理寺沈时宴,特来拜会张侍郎。”

老仆神色微变,低声道:“侍郎大人近来身子不爽利,概不见客.....”

沈时宴从袖中取出一枚玉扣:“烦请通传,就说故人之子。”

老仆盯着看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稍等。”

老仆引着沈时宴穿过几重院落,来到一处花木扶疏的偏厅。

厅内檀香袅袅,张焕正坐在窗下煮茶,见他进来,搁下茶筅笑道:“时宴?这都多少年未见了,快坐。”

沈时宴行礼落座,见张焕虽鬓角已白,精神却好,案头还摊着本《水经注》,不由笑道:“世叔好雅兴。”

“老了,也就翻翻旧书。“张焕推过一盏茶,“你父亲当年最爱龙井,可惜我这里没有,将就着喝吧。”

茶烟氤氲里,沈时宴状若无意道:“上月整理旧物,见家父手札里提过,他数月前曾来拜访世叔......”

张焕执壶的手微微一顿,将茶盏轻轻搁在案上,“你父亲那日来,不过是与我叙叙旧。”

他嘴角挂着笑,手指却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说是路过工部衙门,顺道来看看我。”

沈时宴注意到张焕左手拇指上有一道陈年疤痕——这是当年在工部督造河堤时,被生锈的铁器划伤的。据说是为救一个落水的民夫留下的。

“世叔可还记得,家父当时可曾提起过什么?“沈时宴语气轻缓,仿佛真的只是闲话家常。

张焕笑了笑,目光落在院中那株老梅上:“不过说了些家常话。他夸你聪慧,说等你及冠后,要带你来尝尝我收藏的雪水茶。”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对了,你父当下如何了?”

“父亲一切安好,有劳世叔挂念。”

两个人有的没得又扯了一番。

沈时宴离去时,张焕一直送到了门口,看着沈时宴离去的背影,张焕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沈时宴低头踱步,走过坊间。

‘这个张焕一定有问题’

沈楨素来与张焕关系一般,并无过多交集,但从张焕口中说出,两人全然已成生死之交,沈时宴不相信父亲千里迢迢暗中进京找他,就只是单纯的叙旧。

正思索着,忽然觉得四周有些安静的异常。抬头发现误入了一条陌生的窄巷。

回过神来,沈时宴正准备原路返回。

突然面前墙根的阴影处传出一声怒喝。

“祸家贼!死!”

就见一抹身影迅速欺身而至,一剑送入沈时宴胸膛。

随后来人抽剑而出,沈时宴捂住伤口意识模糊。

但见来人剑光直取首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