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阳收藏局:从救下徐慧真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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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铁疙瘩与老药方

小酒馆的煤炉还没封,弗拉基米尔就攥着药方冲了出去,呢子大衣下摆扫过门槛时带起一阵风,把“妙手回春”的红纸吹得哗哗响。陈雪茹望着他的背影,涂着凤仙花的指甲轻轻叩击吧台:“苏老师,这老毛子不会把药煎糊吧?”她的金表链在煤油灯下晃出细碎的光,“他连搪瓷缸都能烧穿。”

牛爷的旱烟袋敲着柜台,烟锅里的火光映着苏浩然袖口的石青粉末:“放心吧,慧真给装了个粗陶罐,”他故意提高嗓门,“比老毛子的伏特加瓶子经烧。”老人转头对苏浩然眨眼,“不过苏老师,您这是要在正阳门开中西医结合诊所啊?我那风湿腿,啥时候给扎两针?”

徐慧真端着热汤过来,围裙上沾着新补的杭缎补丁:“牛爷您老就别添乱了,”她白了老人一眼,“没看见苏老师袖口都磨破了?昨儿给半条胡同的人把脉,笔杆都握出水疱。”她忽然压低声音,“雪茹今早往您宿舍送了瓶凡士林,说是擦手防裂。”

三天后的清晨,正阳门的青石板路上响起刺耳的喇叭声。苏浩然刚推开宿舍门,就看见一辆墨绿色汽车停在胡同口,车身在阳光下泛着搪瓷般的光泽,车头的金色鹿头标志格外醒目——那是苏联伏尔加汽车厂的“拉达”,1955年最新款,全中国不超过五辆。

“苏神医!”弗拉基米尔从驾驶座跳出,白大褂换成了笔挺的呢子大衣,腰板挺直得像根旗杆,“您瞧,这是莫斯科送来的‘友谊之车’!”他拍了拍车身,俄语混着京腔,“开起来比列宁格勒的有轨电车还快!”

胡同里的街坊们围拢过来,牛爷的鸟笼在槐树上晃得厉害:“乖乖,这铁疙瘩比咱正阳门的城门洞还亮堂!”他用旱烟袋指着车头,“老毛子的车标咋是头鹿?难不成喝了苏老师的药,连公鹿都能跑赢火车?”

苏浩然盯着车身泛起的淡淡绿光——系统提示正在视网膜边缘闪烁,「检测到绿色收藏品:1955款苏联拉达轿车(稀有度★★★),承载中苏技术交流记忆」。他忽然想起石先生说的“文物要经得住时间考”,指尖在车门上轻轻一叩,金属声混着胡同里的煤炉声,竟像极了古画绢帛的震颤。

“弗拉基米尔同志,这车太扎眼了,”苏浩然低声说,目光扫过躲在门后的范金有——对方正用搪瓷缸挡住半张脸,“现在全国都在提倡‘增产节约’,我一个小学教师……”

“这不是私人礼物!”弗拉基米尔突然提高嗓门,从怀里掏出张红头文件,“中苏文化交流促进会特批的‘医疗用车’,您看!”他指着文件上的大红章,“专门用于接送药材、探望病人,就像您给牛爷送的陈皮茶!”

牛爷凑过去,旱烟袋差点戳到文件:“哟,还是辆‘公车’!”他忽然咧嘴笑了,“那赶明儿我去琉璃厂淘老药罐,就坐这铁疙瘩去,省得扛坏腰板。”老人的话让街坊们哄笑,强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车身,像在触碰故宫的铜缸。

陈雪茹的高跟鞋跟敲着青石板,绕车走了三圈:“弗拉基米尔同志,这车能装多少匹绸缎?”她忽然转向苏浩然,“要不借我跑趟天津卫?比骡车快十倍!”不等回答,又补了句,“运费算您的出诊费。”

徐慧真端着豆浆过来,望着反光的车窗直皱眉:“苏老师,您可别学范金有,”她指了指躲在墙角的街道办副主任,“昨儿他看见这车,躲在门后咬手帕呢。”她忽然想起什么,从围裙里掏出个布包,“给您熬了四物汤,补补气血,省得开车分神。”

苏浩然哭笑不得,忽然注意到车门内侧刻着行俄文:「致东方神医——让生命如油画般绚烂」。他摸着车门上的凹痕,系统提示再次浮现,这次带着淡淡的松节油味:「收藏品特性:可存储中医古籍拓片,激活‘文明运输’功能」。

“那就暂借三个月,”苏浩然终于点头,“但得先送我去故宫——”他晃了晃手中的《青囊书》残卷,“石先生说故宫库房有幅宋代针灸图,缺了半幅经络。”

弗拉基米尔大喜过望,开车门时却被门槛卡住——这车底盘太低,过不了胡同的青石板。牛爷笑得直拍大腿:“老毛子,你这铁疙瘩在咱正阳门得‘磕头’!”他忽然掏出个铜铃铛,“挂车头吧,比你们的汽笛好使,还能吓跑街猫。”

当引擎声第一次在胡同里响起,范金有的搪瓷缸“当啷”摔在地上。他盯着汽车尾气在雪地上画出的黑烟,想起自己举报苏浩然时的场景,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个总被他瞧不起的小学教师,此刻正坐在苏联汽车里,怀里抱着比《千里江山图》还珍贵的医书。

汽车拐出胡同的瞬间,苏浩然看见徐慧真在小酒馆门口挥手,陈雪茹的丝绸店新挂了“购车优惠”的木牌,牛爷正跟强子比划着“坐车得给车轱辘磕头”。他忽然明白,这辆拉达车就像他修复的古画,终将成为时代的注脚——既是中苏友谊的象征,也是中医走向世界的车轮。

雪又开始下了,弗拉基米尔突然用俄语哼起《喀秋莎》,方向盘在他手中灵活转动,避开了胡同里的煤球堆。苏浩然摸着口袋里的青铜钥匙,感受着汽车引擎的震动,忽然觉得这铁疙瘩的轰鸣,与修缮室煤炉的咕嘟声、小酒馆的划拳声、甚至牛爷的调侃声,共同谱成了一曲独特的时代乐章。

当汽车驶近故宫红墙,苏浩然看见石先生正站在朱漆门前等候,白胡子上落着雪花。他摇下车窗,冷风卷着石青粉末涌进来,与汽车的汽油味奇妙地融合——这或许就是文明的奇妙之处,老药方与新汽车,古画修复与现代医学,终将在时光的长河里,碰撞出最动人的和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