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磐河烽火燃冀北，青州玄德定远谋
#第二十七章：磐河烽火燃冀北，青州玄德定远谋
初平三年，早春。平原郡行辕的议事厅内，气氛比往日凝重了许多。窗外的积雪尚未完全消融，料峭的春寒预示着这并非一个平静的春天。
孔融派来的使者已经离去，但他带来的消息——袁绍与公孙瓒于磐河一带爆发大战，公孙瓒遣使求援——却如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刘备的核心幕僚圈中激起了层层涟漪。
刘备端坐主位，眉头微蹙，目光扫过在座的文武。左侧是以关羽、张飞、太史慈、霍峻为首的武将，他们大多面露战意，尤其是张飞，一双环眼瞪得溜圆，仿佛恨不得立刻提矛跨马，杀向冀州。右侧则是以国渊、文肃、李恢、孙乾、简雍、糜芳为主的文臣，他们则神色各异，或沉思，或忧虑。
“诸位，”刘备沉稳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北海孔文举（孔融字）转达公孙伯圭（公孙瓒字）之请，欲我等出兵相助，共抗袁绍。此事关乎重大，备欲听听诸位的高见。”
张飞第一个按捺不住，霍地站起身来，声如洪钟：“大哥！公孙瓒那厮虽然先前有些不地道，但好歹与大哥有同门之谊，也曾解过孔北海之围。如今他有难，咱们岂能坐视不理？袁绍那厮，野心勃勃，早晚是我等大敌，不如趁此机会，助公孙瓒挫其锐气，也算为将来扫清些障碍！”
关羽丹凤眼微阖，抚着美髯缓缓道：“四弟所言，不无道理。公孙将军于我等虽无大恩，然唇亡齿寒。若公孙将军败，则袁绍尽得幽冀之地，其实力将更为雄厚，于我青州而言，压力倍增。出兵相助，或可延缓袁绍扩张之势。”他顿了顿，补充道，“然，我军新得平原，三郡之地尚需稳固，倾力远征，恐非上策。”
太史慈亦出列道：“主公，末将以为，若论私谊，公孙将军曾对末将有提携之恩（虽然后来关系不睦，但最初确有提拔）。若论公义，袁绍名为汉臣，实则包藏祸心，其势若成，于汉室不利。我军若能出兵，一来可联络公孙将军，二来可牵制袁绍，使其不能全力东向。只是，兵力调度、粮草供应，皆需细细考量。”
霍峻则相对谨慎：“主公，末将久闻袁本初（袁绍字）兵精粮足，麾下猛将如云，谋士如雨。磐河之战，双方投入兵力恐达数十万，此乃倾国之战。我军目前总兵力不过万余，且多为新募，若贸然卷入此等大战，一旦失利，恐动摇我军在青州之根基。此事，还需三思而后行。”
文臣这边，国渊首先发言：“主公，诸位将军所言皆有其理。然渊以为，我军当前之要务，乃‘固本’二字。济南、北海、平原三郡，虽已归附，然民心、政务、经济、军备皆在初建阶段。子轩先生（王宇）前番来信亦强调，当深耕内政，积蓄力量。若为支援公孙瓒而耗费过多钱粮兵力，致使青州内部不稳，则得不偿失。况且，袁绍与公孙瓒之争，胜负未卜，我军此时介入，风险过大。”
文肃点头附和：“子尼先生所言极是。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我军当务之急，是稳定内部，发展生产，充实府库，训练精兵。待实力雄厚，再图进取，方为万全之策。至于公孙将军之请，或可遣使致意，送些钱粮军械以示慰问，略尽同门之谊，而不必亲身涉险。”
李恢则从更深层次分析道：“主公，袁绍与公孙瓒皆非明主。袁绍外宽内忌，谋多寡断；公孙瓒勇而无谋，刚愎自用。此二人相争，无论谁胜谁负，皆会元气大伤。我等正可利用此良机，在青州积蓄力量，坐山观虎斗。待他们两败俱伤，我军再相机而动，或可收渔翁之利。若此时强行介入，不仅可能引火烧身，还会过早暴露我军之意图，引来袁绍的敌视。”
孙乾与简雍也表达了类似的看法，认为当前不宜大规模出兵。
刘备静静地听着众人的发言，心中已有了初步的计较。他深知，以目前青州的实力，直接参与到磐河那种规模的大战中，无异于以卵击石。但他同样明白，完全坐视不理，也非长久之计。
“诸位之言，备已尽知。”刘备缓缓开口，“翼德、云长、子龙之意，备能理解，救困扶危，乃丈夫本色。然子尼、子经、德昂诸公所虑，亦是老成谋国之言。我军根基未稳，实不宜倾巢而出，远赴冀州。只是，子轩常言，‘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公孙伯圭与备有同门之谊，孔文举亦于我有托付之重，若全然不顾，恐失人心，亦寒了盟友之心。”
他沉吟片刻，道：“这样吧，此事重大，备当遣人速往济南，问策于子轩。子轩深谋远虑，必有良策教我。”他看向孙乾：“公祐（孙乾字），便由你亲自跑一趟济南，将此间情形详细告知子轩，务必请他尽快回复。”
“谨遵主公之命！”孙乾躬身领命，不敢怠慢，当即便下去准备行装。
议事暂时告一段落，众人散去，各自处理分内之事。刘备则独自在舆图前久久伫立，目光在青州、冀州、幽州之间来回移动，心中盘算着各种可能性。
数日后，孙乾快马加鞭，自济南返回平原，带回了王宇的亲笔回信。刘备急忙召集核心幕僚展阅。
王宇在信中，首先肯定了刘备不轻易出兵的谨慎态度。他写道：“大哥洞察时局，不为虚名所累，不为小义而忘大局，弟深感欣慰。袁公孙之争，乃北方霸权之战，非一朝一夕可定。我军羽翼未丰，此时强行介入，如小舟入怒海，倾覆之危立见。故，‘不战’为上策。”
“然，‘不战’并非‘不为’。”王宇笔锋一转，“大哥所虑‘人情’与‘盟友’，亦是至理。弟以为，可从以下几方面着手：”
“其一，**名义声援，实则固防**。大哥可修书一封与公孙瓒，言明青州初定，黄巾余孽未靖（可略微夸大些地方匪患），难以派出大军相助。但为尽同门之谊，愿谴一将，率少量精兵并携带一批粮草、药材、军械前往慰问，以壮其声势。此举，既全了道义，又不损我军元气。同时，我军当借此机会，以防备袁绍南侵或战火波及为名，加强平原、济南沿黄河一带的防务，修筑壁垒，屯驻兵马，做出积极防御姿态。如此，袁绍若知，亦会心存顾忌，不敢轻易小觑我青州，或可牵制其部分精力。”
“其二，**遣将择人，意在长远**。所遣之将，当勇略兼备，且能随机应变。弟以为，太史子义将军最为合适。子义将军曾与公孙瓒有旧，亦在北地有威名，由他前往，既能体现我军诚意，亦能借此机会深入了解冀州战况，观察袁、公孙双方虚实，为我军日后决策提供第一手情报。所率兵士，不必多，五百至一千足矣，当为精锐，装备我军新制之元戎弩与部分板甲，以显我军军容之盛。此行，胜败在其次，展现姿态、收集情报、联络感情为要。”
“其三，**内修外联，静待时机**。大哥当趁此北方大乱之际，加速整合青州三郡。对内，继续推行新政，发展农商，招募流民，编练士卒，充实武备。对外，可尝试遣使联络徐州陶谦。陶恭祖（陶谦字）为人虽暗弱，但徐州富庶，且与袁术、曹操皆有矛盾。若能与之结好，互为声援，则我军在东面可多一屏障，少一分压力。至于孔文举，当继续以礼相待，助其稳定北海，使其成为我军在青州东北方向的可靠后盾。”
“其四，**警惕曹操，防其异动**。兖州曹孟德，枭雄之姿已显。其人虽目前专注于经营兖州，收编黄巾，但其志不小。袁公孙相争，或为其提供了向东或向南扩张的良机。我军需密切关注其动向，以防其趁火打劫，染指青徐。”
信末，王宇再次强调：“总之，当前我军之总方略，当为‘**守青（州）观冀（州），联徐（州）防兖（州），积蓄力量，待时而动**’。磐河之战，无论谁胜谁负，皆是我军发展的战略机遇期。望大哥把握时机，切勿轻易为他人火中取栗。”
刘备看完王宇的信，只觉思路豁然开朗，心中连连赞叹：“子轩之谋，深得我心！真乃吾之子房也！”
他将信递给众人传阅。关羽、张飞虽仍有些跃跃欲试，但听闻王宇分析得条条是道，亦不再坚持己见。国渊、文肃等人更是抚须点头，深以为然。
“好！”刘备一拍案几，“便依子轩之策行事！子义何在？”
太史慈出列，抱拳道：“末将在！”
刘备道：“今命你为使，率本部精兵八百，携带粮秣三千石，药材百担，元戎弩五十具，新制板甲百副，前往冀州磐河，慰问公孙伯圭将军。此行，一为传达备之情谊，二为助其声威，三则望你仔细观察战局，体察敌我虚实。万事以自身安危为重，不可恋战，不可轻进。若事不可为，当相机撤回。”
太史慈朗声道：“主公信赖，慈万死不辞！必不辱使命！”他心中亦有些激动，能重返北地，参与这等大战，虽非主力，亦是难得的历练机会，且能再见赵子龙，亦是快事。
刘备又对国渊、文肃道：“平原、济南沿河防务，便由二位先生与翼德、仲邈共同负责，务必严加戒备，修缮关隘，增派斥候，以防不测。”
“谨遵主公之命！”众人齐声应道。
随后，刘备又命简雍为使，准备厚礼，前往徐州拜见陶谦，商议结盟互助之事。同时，也加强了对兖州曹操动向的侦查。
数日之内，平原郡内一片繁忙。太史慈点齐兵马，皆是军中精锐，装备了最新式的武器。尤其是那百副板甲，穿在雄壮的士卒身上，更显威武不凡。元戎弩的犀利，也早已在军中传开。八百将士，士气高昂，在刘备的亲自送行下，辞别众人，踏上了北上冀州之路。
与此同时，简雍也带着随从和礼物，启程前往徐州。
青州内部，春耕备耕工作在国渊、文肃等人的主持下有条不紊地进行。各处军营中，练兵的号子声此起彼伏。马钧在济南的工坊内，继续督促工匠生产军械，并尝试冶炼更高强度的钢材。
刘备站在平原城头，目送太史慈的队伍远去，直到消失在天际。他知道，青州的棋局，因为北方这场大战，又增添了许多变数。但他有王宇的深谋远虑，有关张的盖世勇武，有众多贤臣良将的辅佐，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心。
“袁本初，公孙伯圭……”刘备喃喃自语，目光深邃，“且看尔等龙争虎斗，我刘备自当在青州，筑我王基！”
而就在太史慈率部北上，简雍东行徐州之际，远在冀州磐河的战场，早已是杀声震天，血流成河。袁绍亲率大军，以颜良、文丑为先锋，麴义统领“先登死士”，与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及步骑大军展开了殊死搏杀。
公孙瓒虽勇，其白马义从亦是精锐，但在袁绍优势兵力以及麴义“先登死士”的强悍冲击下，初战便吃了不小的亏。麴义以强弩配合大戟士，大破公孙瓒引以为傲的白马义从，斩将夺旗，威震河北。公孙瓒被迫后退，双方在磐河南北两岸形成对峙。
太史慈一路北行，沿途所见，皆是逃难的百姓，村庄残破，田地荒芜。战争的残酷，让他更加坚定了辅佐刘备，早日平定乱世，还百姓一个太平天下的决心。
当他历经十数日跋涉，终于抵达公孙瓒大营附近时，正值公孙瓒初败受挫，营中士气颇为低落。听闻青州刘备遣将送来慰问与支援，公孙瓒虽有些意外，亦感到一丝暖意。他亲自出营迎接太史慈，见其带来的兵士军容严整，器械精良，心中对刘备的实力又高看了一眼。
“子义别来无恙！”公孙瓒强作欢颜，拍着太史慈的肩膀，“玄德贤弟有心了！请入帐详谈。”
一场关乎北方霸权的大战，已然拉开序幕。而远在青州的刘备，则在王宇的擘画下，悄然进行着自己的积累与布局，等待着属于他的时代的到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