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蜃楼照肝胆

青铜鼎上的余温灼穿掌心时，楚砚秋嗅到幻境残留的药香。鼎身浮现的裂痕组成江南河道图，每处裂口都渗出与白薇血珠同源的龙气。

“居然能挣脱蜃龙幻境。“执事长老的剑锋挑飞他手中断剑，“可惜你醒得太迟。“剑尖刺入胸膛的刹那，楚砚秋突然摊开染血的《漕运亏空折》，奏折夹层里滑出的朱砂符咒在血水中化形为獬豸。

神兽虚影撞偏剑锋时，苏清寒的断臂破空而至。残肢上的黑龙纹活过来般缠住长老脖颈：“天机阁有令，此子要活的！“

楚砚秋趁机滚向密室角落，断剑劈开暗格取出母亲画像。画轴裂开的瞬间，药王谷信烟冲天而起。素问踏烟而来，手中药杵竟与三百年前幻境所见完全一致。

“薇姐姐等不及了。“她甩出金铃捆住长老双腿，“再不去九重天域，龙气就要...“话音未落，长老突然自爆右臂，血雾凝成传送阵。

楚砚秋被卷入阵眼时，看见素问眉心浮现龙鳞。九重罡风刮骨削肉中，他握紧的断剑突然与某处共鸣——这是当年母亲刺入青铜鼎的同源剑气！

落地时脚下云海翻涌，白玉阶上刻满御史弹劾奏章。天机阁主殿前的照壁流淌着血色文字，正是历代楚御史的未竟之作。

“等你三百年了。“阁主转身露出与开朝太子相同的面容，手中把玩的正是冰棺里那枚玉锁，“来看看真正的《江山社稷图》。“

画卷展开时，楚砚秋浑身血液逆流。大胤疆土不过是画卷一角，整个修仙界悬浮在龙首之上，而龙睛处镶着十二尊青铜鼎。每尊鼎内都沉睡着白薇模样的女子，脐带般的灵脉连接着各大宗门。

“当年你祖父亲手将白氏女封入鼎中。“阁主弹指点亮龙睛，“楚家世代的浩然气，不过是维持鼎阵的灯油。“

素问突然从云层跌落，周身缠绕的锁链正是画卷中的灵脉。她嘶吼着现出龙形，逆鳞处插着半截断剑——与楚砚秋手中残剑严丝合合。

“杀了我...“龙化的素问撞向画卷，“用御史印毁掉阵眼...“话音未落，阁主已捏碎玉锁。素问浑身龙鳞炸裂，血雨浇在白玉阶上，竟显出楚家灭门那夜的星图。

楚砚秋将断剑刺入心口，蘸着心头血在照壁书写弹劾奏章。朱砂字迹遇血化龙，与素问残存的龙气共鸣。当最后一笔落下时，整座天机阁开始崩塌。

阁主祭出传国玉玺镇压，楚砚秋却抛出饕餮扳指。两物相撞的刹那，御史印从扳指内层弹出，竟与玉玺拼合成完整的山河印。耀眼光芒中，苏清寒的秋水剑穿透阁主后心。

“还认得吗？“她扯下面皮，露出白薇的面容，“当年你用我的心头血养龙...“话未说完，身体已随玉玺化为飞灰。

楚砚秋接住坠落的素问时，九重天域开始坍缩。怀中的龙女正在消散，指尖却拼命勾勒他的轮廓：“这次...别忘...“

回到现世密室时，手中只剩半片逆鳞。青铜鼎彻底碎裂，露出底部冰封的母亲——她手中握着的断剑，与楚砚秋那柄合成完整剑身。

剑柄浮现的铭文刺入眼帘：“景和二十三年，楚氏女以身为鞘，封龙魂于青冥。“密室突然震动，问心阶方向传来惊天龙吟。

执事长老的尸骸爬满龙鳞，苏清寒的断剑正插在其眉心。她递来染血的登云帖：“该上山了。“帖上血渍组成新的预言：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楚砚秋踏出密室时，朝阳正刺破云层。山道上等候的求仙者中，有个戴幂篱的少女正在采摘六月雪。她转身时，腕间金铃与素问的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