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双生镜

深渊编钟第五波音浪炸开的瞬间，九道青铜光柱突然扭曲成螺旋状，在岩壁上投射出无数晃动的人影。李斩被剑气银蛇缠住的脚踝传来剧痛，低头却发现那些游蛇正在疯狂啃噬红绳——正是鬼面人心口嵌着的半截脐带。每咬下一小块，他手中长剑便多出一道血槽，剑身浮现出蝌蚪状的金色符文，仿佛兵器与肉身共享着某种诡异的共生。

“师兄果然最懂戳人心窝。”鬼面人突然轻笑，染血的手指抚过心口残页。生死簿竹简与封神榜残卷同时震颤，苏绾绾手中的冰晶突然全部炸裂，在空中凝成无数闪烁的星点。那些星光竟与深渊石壁上的古老剑痕产生共鸣，映出一幕幕血色往事。

第一幕：三百年前雪山之巅，白衣仙人将染血长剑塞入少年掌心。李斩看见自己颤抖着刺穿鬼面人胸膛，对方心口涌出的却不是鲜血，而是裹挟着封神榜碎片的金色洪流。

第二幕：二十年前苗疆雨夜，鬼面人撑伞立于尸横遍野的山谷。他将濒死的异兽精魄喂给高烧昏迷的少年，指尖划过对方眉心时，雨水在半空凝成“因果”二字。

第三幕：庚子年断魂崖，苏绾绾抱着浑身浴血的少年跃下悬崖。坠落途中，她发间冰晶折射月光，在少年脸颊映出封神榜残卷的虚影。

“原来你我互为刽子手。”李斩突然明悟，手中长剑发出悲鸣。那些被剑气银蛇啃噬的红绳残片，此刻正化作金红血珠渗入他掌心。鬼面人残缺左手突然抓住他握剑的手腕，两人交叠的手背浮现出封神榜特有的蝌蚪文——竟是“哪吒”与“李”字交替闪现的咒印。

深渊底部传来闷雷般的鼓声，张启明背后的饕餮虚影突然分裂。半数黑雾化作应龙冲天而起，却被青铜编钟吸住龙角；另一半黑雾凝成山海经记载的穷奇，利爪撕向鬼面人时，苏绾绾突然闪身上前。她发梢冰晶寸寸碎裂，却在半空结成一面棱镜，将穷奇的影子折射到封神榜残卷上。

“三器同源，相生相克。”苏绾绾声音带着冰裂的颤音，指尖点向生死簿竹简。泛黄纸页突然自行翻动，显出七百年前某夜的星象——紫微垣偏移，贪狼星大盛，而代表“李”字的星辰正被血色锁链缠绕。鬼面人突然闷哼一声，心口残页迸发的黑雾凝成婴孩虚影，那孩子左手握着混天绫，右手却提着滴血的长剑。

“剔骨还父时，我留了后手。”鬼面人抹去嘴角金血，与李斩七分相似的面容在深渊火光中忽明忽暗，“但封神榜最毒的算计，是让人分不清自己是弑神者还是新神。”他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伤口——那里不仅嵌着生死簿残页，更有一团跳动的金色心脏，表面布满封神榜符文。

张启明在混沌中发出野兽般的咆哮，饕餮虚影正在吞噬最后几位异兽化身。当应龙鳞片尽数嵌入他血肉时，深渊顶部突然裂开一线天光，照得所有编钟表面浮凸的铭文清晰可见——那赫然是三千年前昆仑墟之战阵亡者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