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章 求饶
这短命的病秧子怎么会同沈曦泠在一起,还偏偏叫她遇见了。
莫非是受了她的影响,这才改变了世界的走向。
瞧着他们两人方才间隔的距离,关系显是不浅。
前世是九五至尊刚上位就封其为后,今生是镇国王爷才碰巧见了一面就随其私会客栈。
这一个两个,都被她沈曦泠灌了什么迷魂汤?
尽管咬牙恨齿,沈云离还是极力维持着面上的表情,红着眼角的零落模样显得楚楚可怜。
她继续拉扯手中黝黑的臂膀,弱声提醒:“朱郎,快些起身向王爷赔罪!”
早已被吓瘫痪的朱崇这才回过神来,甩开那两只拽着自己胳膊的手腕,吞咽着唾沫道:“小人朱崇见过王爷……”
说着,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顾不上遮掩身躯的被褥,闯过横在床榻前端的刀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是小人见识浅薄,一时间被王爷的威压震慑得破了胆,这才导致瘫软失禁,小人这就给王爷赔个不是!”
“啪,啪,啪!”
朱崇一掌一掌地猛力掌掴自己,丝毫没有收手的想法。
很快,那张地包天的瘦脸便已经红透半边天。
林翌端着茶杯,眯着眸静静地看着。
半晌后,幽幽起身。
“不过随口戏言罢了,怎么如此当真?”
闻言的朱崇怔住身形,分明能够听出语中夹杂的笑意,眼睛也仿佛能透过那层灰银的面具,读取到那张正露着的极为瘆人的笑面。
顾不上脸上赤辣辣的疼痛,当即抽搐着嘴角同样回了个不人不鬼极为难看的笑容。
“王爷还真是风趣,的确是小人不解风情了。”
正当朱崇准备起身,一道光影随着破空之声停滞在他的侧肩上方,刹那间锋刃上的阴寒之气渗入骨髓。
该死!
朱崇暗自叫骂,即便诸多愤懑,脸上却也不得不表现出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本王一贯不喜信口玩笑。”他的余光瞥见上位的眸中露着轻描淡写的戏谑,“可是你敢赌吗?”
这不是她同沈曦泠提及的玩笑二字吗?
一直不敢揭开被褥的沈云离打了个寒颤,豁出去般裹着半边身子踉跄着同朱崇跪在一起,挤出眼眶咸水神态委屈得要哭出声。
“方才是我没认出王爷英姿,大水冲了龙王庙,王爷您也知晓曦泠是我的姐姐,虽然我被逐出了沈家但说到底也终归是血脉相连,还请王爷高抬贵手王爷饶过我的夫君……”
刀柄停滞,林翌居高临下的眸中迸现凛冽寒光,摆手间虚影转瞬入鞘。
见沈云离始终保持的可怜模样,侍卫们内心不免产生些许动摇,也将横刀揭斧的动作往里收了收。
“让你的乞丐滚出她的视线,本王便放了你们。”
听着极其羞辱的语言,身侧长甲死死抠进手心,一股名曰嫉妒的火焰侵蚀着沈云离的心脏。
她当然知道林翌口中的那个“她”是谁,只是凭什么,凭什么方才认识一日便能被这个心如匪石之人这般袒护,要知道她前世嫁入王府一年有余也未曾博得过青睐,甚至权力入微,整日还要斡旋讨好在那些个管事之中。
最终还遭在他生前所得罪的势力所掳走,发配进猪笼生不如死。
这些原本是沈曦泠的命运,却阴差阳错让她承受一番。
重来一世,待这个病秧子死后,她定要亲眼看着沈曦泠好好经历自己上一世受尽的折磨。
眼下只需让一切步入正轨,静待抱紧她的朱郎登临凤位。
机不在失,受辱守护朱崇是步妙棋,俗话说患难见真情,经此一事之后朱崇必当会感念戴德,两人的感情也会越过日积月累的步骤变得牢不可摧。
思索着,她抬起了手。
“姐姐乃是王爷的天配良缘,明日的王妃,我身为一介民妇自不敢叨扰,王爷让我们不出现,那我们便绕着道走。”沈云离抹着泪痕奉承着,湿润着眼眶将脑袋偏向一旁,“只求王爷饶了我的夫君。”
“不曾想昔日的沈二小姐会是如此深情。”
面具下,林翌毫不留情地讥讽,声色淡漠:“就是眼睛不太好使,不仅瞎还管不住泪水。”
尽管怒火中烧,沈云离依然作着娇弱姿态,顾不得穿上衣物,拽紧了裹在身上的被褥,缓缓拉起身旁赤裸的朱崇,娇滴滴地说:“王爷说的是,若是王爷觉着我们碍眼,那我们这就离开。”
“……”
见林翌没有回复,在旁边胆怯地默不作声的朱崇如获新生般跟着起身,慌张的捡起被脱在地板上的粗糙布料制成的烂洞衫衣。
跟在沈云离的后面,一前一后的快步离去。
“王爷,可要查查那乞丐底细?”
为首的侍卫此时出声,刀入鞘中后低头拱手。
一个衣衫不整的市井乞丐会让从小接受良好教育的官家女子如此死心塌地,直觉告诉他这并不简单。
“嗯。”
林翌淡淡许了声,随后再也忍不住,捂住薄唇闷咳两次。
“王爷,您咯血了!”
剩余的侍卫纷纷讶异,齐齐望着着林翌沿着掌心边缘渗下的鲜血。
“无碍。”
林翌轻描淡写的回着,丝毫不管唇角沾染的血渍。
不知怎得,在他注意到沈曦泠那张立翘玲珑的冰脸上一闪即逝的略显苍白的气色时,脑海中就不断浮现替她出气的想法。
“各自散开查一下沈府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是,王爷。”
几人答道,应声拱手退去。
回到房间,林翌看着床榻上曲卷身体的病童,对着身旁留守的最后一人吩咐道:“这孩子的病情刚见起色,等到天亮雨停后你将他带到裴闵那里安置,顺便把在那里的一个女眷领来。”
那人久久不答,犹豫很久才决定说出口:“王爷,您的病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还是去宫里请位太医来罢。”
听到此言,林翌罕见地怔住,许久才答:“不必,本王患病之事不可让他人知悉。”
那人还想张口说什么,但看见林翌的低沉的脸色时终是畏惧的改了口。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