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
白浪那套能让年轻人深有触动的话术，在闻忘川这里，显然不够用了。
听完他的讲述后，闻忘川摘下了老花镜，揉着眉心，半晌才开口：
“合着我当年费那么大劲儿，又是指导论文，又是到处给你们推荐机会，最后培养出来的顶尖人才，就是为了让社会多一个高校办事员，多一个炸鸡师傅？”
这话里面的那股子失望劲儿，是个人都听得出来。
他看着面前的两人，“你俩是怎么想的啊！”
沈若溪抿了抿嘴唇，“闻老师，我们可能没有成为您期望中，那种能在顶层呼风唤雨的将才，但我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在各自选择的位置上，去理解这个世界。”
她看向身边的白浪，“就好像白浪他那样。”
白浪都恍惚了。
沈若溪居然破天荒的为他说好话？
虽然他的心里隐隐有感觉，但这和他印象里那有着明显疏离感的她，不像是同一个人。
闻忘川摇了摇头，“今天你俩真是给了我一个天大的惊喜。”
他站起身来，“行了，你们的心思，我大致也明白了。”
白浪和沈若溪对视一眼，都默契地站了起来。
他们明白，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了。
这位对于他们寄予厚望的教授没有暴怒，没有痛斥，但这平静之下的失望，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他们心头。
“时间不早了，你们师母还等着我回家。”闻忘川平静地说：“空了，来家里坐坐。”
他率先朝办公室门口走去，走到门前，他又停下了脚步。
“路是你们自己选的。”
闻忘川叹了口气，“只希望你们将来，要是...遇到难处，记得来找我。”
说完，他就打开了门。
“闻老师，您多保重身体。”沈若溪先开口。
白浪也跟着说道：“谢谢闻老师，我们先走了。”
闻忘川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
...
傍晚的北清园，褪去了白日的喧嚣，多了几分宁静。
偶尔有骑着自行车的学生掠过，清脆的笑闹声更衬得白浪和沈若溪之间的沉默，有点微妙。
又走过一个拐角，看着前面熟悉的荷塘月色石碑。
白浪突然啧了一声，停下脚步，侧头看向身边装作看风景的沈若溪。
“哎，我说沈若溪，”白浪笑着问：“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会帮我说话？稀奇啊。”
沈若溪也停了下来，目光平静地迎上他，“我没有。我只是在陈述一个我认为正确的事实，和你没关系。”
白浪挑了挑眉，凑近半步，“跟我没关系？那你刚才看我的那一眼，啧啧，还有跟老闻掰扯那几句，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也是事实的一部分？”
沈若溪心头一紧，这家伙眼睛怎么这么毒！
她强行压下脸上刚要泛起的热意，“你眼花了吧？”
“我眼花？”
白浪点着头，“行，那沈大才女平时惜字如金，今天突然为了个事实，叭叭叭说了那么多，跟个小辩手似的，这也是事实？”
他步步紧逼，“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喜欢我？”
沈若溪的脸唰地一下，这次是真的红透了，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
“白浪！你神经病啊！谁、谁喜欢你了！你少自作多情！”
“啧啧啧，还嘴硬。”
白浪摆着手，“没看上我，你替我说话？没看上我，你脸红什么？沈若溪，你这逻辑不行啊，不符合你这高材生的脑子。”
他故意摇着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眼神却始终锁在她的身上。
沈若溪被他这副无赖样气得胸口起伏，偏偏又找不到更有力的反驳。
这家伙脸皮厚得堪比城墙，跟他讲道理简直是对牛弹琴！
“我、我那是...那是...”
沈若溪“那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最后只能狠狠瞪了白浪一眼，说：
“那是看得起你，觉得你这炸鸡师傅还不算完全无可救药！”
“哦~”
白浪笑得更贼了，“原来是看得起我啊！”
他顺势再往前一步，“那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表...表示什么？”沈若溪看着白浪仅离自己一步不到，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请我吃顿饭啊！”白浪笑着说。
“你做梦！”
沈若溪转身就走，“谁要请你吃饭！”
白浪看着她那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非但不生气，反而乐不可支。
他迈开长腿，三两步就轻松追了上去，与她并肩而行，“哎哎哎，跑什么？”
“沈大才女，注意形象！好歹也是在咱们母校，被学弟学妹看到你这么慌不择路，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
沈若溪被他这颠倒黑白的说法气得脸更红了。
她猛地停下脚步，转头怒视着他：“白浪！你能不能要点脸！”
白浪一副理所当然的无赖样，“你请我，我就要了啊！”
沈若溪深吸一口气，“我为什么要请你吃饭？你给我一个理由。”
“理由多了去了！第一，今天是我主动联系你，带你来见闻老头，让你有机会重温师恩，感受母校情怀，这精神上的抚慰，值一顿饭吧？”
“第二，”
他不等沈若溪反驳，继续掰着手指头，“刚才在老闻面前，我可是被重点批评对象，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你作为事实陈述者，虽然没直接帮我，但也算是在场见证，出于人道主义关怀，请我吃顿饭压压惊，不过分吧？”
“第三。”
白浪看着沈若溪的那双眼睛，“是你先说的‘如果有呢’，给我了希望。要是这一切都是我理解错了，你是不是真该请我吃顿饭，给点精神补偿呢？”
沈若溪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涮肉店的那一刻。
那天晚上，沸腾的铜锅，氤氲的水汽，还有那句“如果有呢”，都在击溃她的心理防线。
的确，这句话是她自己先说出来的。
“你……你……”
她又你了半天，声音都有些发颤，是气的，也是慌的，“你胡说八道！那……那根本不是一回事！”
“哦？不是一回事？”
白浪看她这反应，心里更是笃定了，“那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怎么就不是一回事了？”
“那只是...”
白浪啧啧两声，摇着头：“沈若溪啊沈若溪，你这就不厚道了啊。撩完了就跑，不负责任。这要是放在旧社会，我不得让你对我负责啊？”
“你！”
沈若溪真的要被气出内伤了，她低下头，看着白浪的脚尖，“说吧，你想吃什么？”
白浪见得到了答案，像个没事人一样，大步往前走，“食堂吧。给你节约一点。”
“嗯。什么？食堂？”
沈若溪再一抬头，发现白浪已经走出去五六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