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给你们拉个群算了
转眼之间已经到了五月下旬。
唐州的天阴阴的，天气预报说随时可能入梅。
老孟坐在办公室，盯着传真机哗啦啦地打印了一张棋谱出来，还没来得及细看，电话响起。
“老孟啊，好久不见啊。”
“请问是哪位？”老孟一皱眉，沉着嗓子说。
“我呀，我呀！”对面笑道。
“我挂了。”
“等等等等等等，我是米秩成啊。”
米秩成，九段，“米式飞刀”中的米。
“哦，原来是米大师，我还以为诈骗电话呢。”
“我发你的棋谱你看过了不？”
“看个锤子呦，还没印出来你电话就过来了。”
“你看~一下喽。”
其实老孟第一眼就看出来，那是李源远半决赛下赵浩然那盘的棋谱。
“这两个人棋都不会下，有什么好看的？”
“你不~要装咯，还把我的飞刀都给下成宇宙流……是你的学生不？”
“不是！”
“你就装吧，咱们的七年之约马上就要到啰。电视发言稿准备好撒。”
……
老孟挂了电话，一顿唉声叹气，都怪自己七年前太过自信。
当年孟岚和米秩成相互看不上对方，谁也不服谁。
两人都已经到了宗师级别，不好直接大打出手。在老吴的提议下，双方打了个赌，把输赢放在未来上。
双方各自选拔培养一名亲传徒弟，七年之后，进行对决。
输的一方，就要上电视，上报纸，承认自己技不如人。
用老吴的话说：“既然你们两个老东西不管怎么着都要既分胜负又决生死，那还不如顺带手给围棋界培养俩人才。”
对于老孟来说，认输不如枪毙。可眼下他这个不成器的弟子，哎……
老孟看着棋谱，忽然灵感一现，还有大半年的时间，不如……李源远……死马当活马医？
李源远这个瓜娃子，拿了我的号码，咋个不给我打电话呢？
老孟拎起电话，立刻拨给老吴，“老吴，你有李源远的电话吗？”
“干啥？”
老孟心虚，“没啥，就问问……”
老吴义正言辞道：“我跟你说可不兴动什么歪心思啊，今天是几号？”
“五月二十三，咋啦？”
“你下个围棋溜精溜精的，怎么做人还不会了呢？”
老孟一下想起来了，“对哦，他要高考！”随即反应过来，“嘿！老吴你转着弯儿骂我不做人呢？”
老吴刚想回答是的，还没出口，就听到老孟继续道：“诶？不对啊，不是说录取了吗？”
“还要分专业呢？给你调剂个护士系你去啊。你不是就惦记着和米大师的决斗吗？要找人家小李救你老命也是考完再找，不差这几天！”
“要的要的。”
挂了电话，老孟扭头一想，我直接问上次主办的小王不就好了？
……
“……李源远的联系方式？有的有的，你稍等。”王主任把听筒放在桌上，从柜子里拿出厚厚一叠材料，翻到李源远那一页，“喂……找到了，你记一下，139……XXXX……XXXX……对，没错的。没事，不要谢的。”
王主任把资料理好，整整齐齐放回柜子，还没坐下，又听到敲门声响起。
“孟老，您怎么来了？”
“上次喝了你的好茶，今天喝点我的。”老孟说着把一个雪白瓷瓶子放在茶几上，“我学生从徽州给我带的，自种自炒的精品茶。说是单卖1800一两！”
王主任笑呵呵地把水烧上，心里不停打鼓，喝了这茶，会不会要命啊。
“小王啊。”老孟不经意道，“上次比赛那个李源远有点意思，我想约他和我道场里面小一辈儿的学生们交流交流。”
“我有他的手机号码！”王主任抽出一张便签，快速写下139-XXXX-XXXX。
一面写一面心想，刚才高梓津打电话过来问的号码，说有事找李源远，也没说是替孟老找啊？莫非是他前面拖着不问，给耽搁了，孟老急性子，就自己过来了？
王主任想到上次高梓津被孟老骂的样子，决定不提刚刚他来问过的事。
老孟看他直接默写号码，眼睛都瞪大了，“这都能背出来？”老孟震惊。
“参赛学生情况要熟悉的，这都是应该的，应该的。”王主任堆笑道。
二人又闲扯几句，老孟都没坚持到茶凉到能喝，就带了电话号码走了。
原来就是要个号码，你打个电话过来就是了，拎罐1800一两的茶叶过来，多吓人啊……
王主任松了一口气，一手拿起文件夹扇了扇风，另一只手拿起茶杯，一片清香入鼻……嗯！好茶！
忽然电话又铃声大作，差点把好茶都吓翻了。
“喂？”
（王主任吗，我吴锦山。）
“呦，吴老！”
（你那有李源远联系方式吗，中学生冠军那个，老孟昨天和我说要收他当徒弟。）
“有的有的，您记一下，139……XXXX……XXXX……”
（这都能背出来？）
“参赛学生情况要熟悉的，这都是应该的，应该的。”
王主任十分困惑，心想要不我给你们几个拉个QQ群算了。
……
第一次去老章头家里的时候，李源远是带着点期待的。
他原本以为老章头的家里会十分豪华，直到路虎停在了院子门口，才发现只是简单的一方小院。
院门口精神地贴着对联，门框中间还挂着面小镜子，小镜子据说可以反弹煞气，那是金溪这边的习俗。
不大的小院理得井井有条，一半种了玉米，另一半种了些豆角、生菜和大葱。
家具也是以实用、耐用为主，处处洗刷得干干净净，隐隐飘着洗衣服和肥皂的香味。
这些都让李源远觉得十分自在，他想将来如果自己有机会置办这样一处小窝，老章头的家便是再好不过的蓝本。
一转眼之间，已经到了五月下旬，高考在即。
李源远还是每天上午在学校复习，中午来到校门口，由壮硕的虎子开门，坐上巨大的路虎。
由于李源远只要在高考卷子上把名字和准考证号写对，就能进入江洋大学，最多就是被调剂到考古系，可那也是江洋大学考古系！
故而各位老师对李源远十分宽容。由得他每天下午消失，并且不参加每天晚上的考试。
不过，李源远对自己的要求可并没有放松。
他每天上午都把数学和理综的“真题”做一遍，每天晚上都“复习”一遍外语和语文的考试内容。
与此同时，他的传奇故事也在口口相传中续写，随着强壮的虎子以及又黑又大的路虎稳定出现，新的传说流传开来。
这次，有且只有一个版本。
李源远是本地黑帮老大的义子，黑帮老大对他视若己出，打算送他去江洋大学法律系深造。待到学成归来的时候，他将出任家族的二把手，投入到家族产业洗白的重任中。
什么《教父》剧情。
李源远暗搓搓地想，要是林青青听到这些，是不是又要给我编排新外号了？
他想象着林青青装模作样地模仿着翻译腔问道：“哦，我的上帝，我是说，敢问阁下就是来自嘻嘻里的，源远·柯里昂·李先生吗？”
孟岚的联系方式在他的钱包里，他一直随身带着。那是除了录取通知书以外，李源远和远在一千九百公里外唐州的唯一联系。
是找到林青青的唯一线索。
高考之后，他打算给孟岚打个电话，拜托他去问一下林青青的联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