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水晶棺椁
皇陵在月光下如同一头沉睡的巨兽，肃穆而阴森。
沈瑜紧了紧身上的夜行衣，跟在萧景琰身后，小心地避开巡逻的侍卫。皇陵外围守卫森严，但萧景琰似乎对这里的布防了如指掌，带着她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一条隐蔽的小径。
“这里是祭祀用的通道，平时很少有人走。“萧景琰低声解释，手指向远处一座小亭子，“从那下面可以进入地下通道。“
沈瑜点点头，心跳如鼓。自从在密室中发现那封密诏后，她就一直处于一种恍惚状态。大周先皇的女儿...这个身份太过震撼，她至今无法完全接受。
两人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来到亭子下方。萧景琰移开一块看似普通的石板，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跟紧我。“他点燃一支火折子，率先钻了进去。
通道狭窄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和淡淡的檀香。沈瑜紧跟在萧景琰身后，手指不自觉地摸着藏在衣襟里的金钥匙——那把从密室中带出来的钥匙，据萧景琰说能打开皇陵中的某个秘密所在。
“小心，这里有台阶。“萧景琰回头提醒，火光映照下，他的轮廓如刀削般分明。
台阶蜿蜒向下，似乎通往地心深处。墙壁上偶尔能看到一些古老的浮雕，大多已经模糊不清。越往下走，空气越冷，沈瑜不禁打了个寒颤。
“冷吗？“萧景琰察觉到她的颤抖，停下脚步。
沈瑜摇头：“没事，只是...有点紧张。“
萧景琰握住她的手，温暖从掌心传来：“很快就到了。“
又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出现一扇雕刻着龙纹的石门。门上有一个锁孔，形状奇特，像是某种特殊的钥匙才能开启。
“就是这里。“萧景琰从怀中取出那把金钥匙，“皇陵密室，只有历代皇帝和太子才能进入。“
沈瑜咬住下唇：“我们这样闯进来...“
“密诏上说了，'待双凤合一之日，自现真容'。“萧景琰坚定地说，“你就是那把钥匙，沈瑜。“
金钥匙插入锁孔，严丝合缝。萧景琰轻轻一转，石门发出低沉的轰鸣，缓缓向内开启。
一股奇异的香气扑面而来，像是某种久远的花香，混合着淡淡的药草味。萧景琰高举火折子，照亮了密室内部——
密室不大，中央摆放着一口透明的水晶棺，四周墙壁上满是精美的壁画。最令人震惊的是，棺中躺着一位美丽的女子，面容安详如同沉睡，丝毫看不出已经离世多年。
沈瑜倒吸一口冷气，双腿发软。那女子的容貌...与她有七八分相似！
“慕容昭...“萧景琰轻声道，“你的生母。“
沈瑜踉跄着上前，双手按在水晶棺上，泪水模糊了视线。这就是她的母亲？那个在信中字字泣血，忍痛将她送走的母亲？她看起来如此年轻，如此美丽，仿佛下一刻就会睁开眼睛...
萧景琰轻轻扶住她颤抖的肩膀：“看她的手中。“
沈瑜这才注意到，慕容昭的双手交叠在胸前，手中握着一块玉佩——与她身上那半块一模一样，只是边缘刻的是“昭“字而非“瑜“或“瑾“。
“这是...“
“试试你的金钥匙。“萧景琰建议道。
沈瑜颤抖着取出金钥匙，小心地触碰水晶棺。令人惊讶的是，棺盖在接触钥匙的瞬间，竟然变得如水般柔软，允许钥匙穿过！
钥匙与玉佩接触的一刻，整个密室突然亮如白昼！墙壁上的壁画仿佛活了过来，流光溢彩。沈瑜惊愕地看着这一切，手中的钥匙和玉佩同时发出耀眼的光芒。
“双凤合一...“萧景琰喃喃道，“预言正在应验！“
光芒渐渐收敛，水晶棺的底部突然弹开一个小暗格。里面是一封血书和一幅小巧的画像。画像上是一位英俊的男子，穿着大周皇帝的朝服，怀中抱着一个婴儿，神情温柔。
“先皇...“萧景琰认出了画中人，“和你。“
沈瑜拿起那封血书，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依然能辨：
「吾爱女瑜儿：
若你见此信，为娘已不在人世。娘对不起你，将你送至中原，却未能亲自抚养。然局势所迫，不得不为。
你父乃大周皇帝萧远，娘与他真心相爱，却因两国纷争不能相守。你有一孪生姐姐瑾儿，留在北燕，望你姐妹有朝一日能相认。
娘已将半块双凤玉佩留给你，另半块在瑾儿处。此玉佩乃大周开国皇帝与北燕女战神所留，蕴含神秘力量。待双凤合一，真龙现世，天下必将太平。
娘永远爱你...」
信纸从沈瑜指间滑落。她终于明白了——她和慕容瑾不是慕容昭与陆沉的孩子，而是慕容昭与大周先皇的女儿！那陆沉将军...
“陆沉是你们的养父。“萧景琰似乎读懂了她的困惑，“他深爱你母亲，愿意抚养你。这也是为什么先帝密诏中说你是'朕与北燕长公主慕容昭情投意合，曾有一女'。“
沈瑜跪在水晶棺前，泪如雨下。她终于知道了全部的真相，却是在生母已经离世多年之后...
萧景琰静静地站在她身旁，给予无声的支持。许久，沈瑜才勉强平复情绪，擦干眼泪站起身。
“现在怎么办？“她轻声问。
萧景琰指向密室另一侧的小门：“那里通往祭坛。按照传统，新帝登基前要在那里举行仪式。我们或许能找到更多线索。“
两人小心地推开小门，里面是一个圆形的祭坛室。中央是一个石台，上面刻着复杂的图案——两只凤凰环绕一条龙，与玉佩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这就是传说中的双凤祭坛。“萧景琰解释道，“据说大周开国皇帝曾在此与北燕女战神立下血誓，约定两国永世和平。“
沈瑜走近祭坛，突然感到怀中的半块玉佩开始发热。她取出玉佩，惊讶地发现它正发出微弱的红光。
“我的也是。“萧景琰从怀中取出另外半块——那是战场上从慕容瑾那里得到的。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将半块玉佩放在祭坛中央的凹槽里。完美契合。
刹那间，整个祭坛亮起耀眼的金光！墙壁上的壁画如同被点燃一般，流光溢彩。两只凤凰的图案从石台上浮起，在空中盘旋，最后融合成一道光柱，直冲穹顶！
“双凤合一，真龙现世...“萧景琰喃喃道，被眼前的景象震撼。
光柱中，隐约可见一幅地图——正是大周与北燕的疆域图，两国边界处有一条闪闪发光的通路，与之前在战场上看到的如出一辙。
“这是...和平之路？“沈瑜猜测道。
光柱突然收敛，全部注入萧景琰体内！他浑身一震，眼中金光一闪而过，随即恢复正常。
“景琰！“沈瑜惊呼，扶住摇晃的他，“你没事吧？“
萧景琰深吸一口气，神色复杂：“我...看到了很多。两国纷争，血流成河...还有，一个可能的未来...“
他没来得及细说，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喊叫声。
“有人来了！“萧景琰警觉地拉着沈瑜躲到祭坛后。
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一个熟悉的声音：“搜！每一寸地方都不要放过！密诏一定藏在这里！“
是太子！
沈瑜屏住呼吸，紧贴着萧景琰。太子怎么会知道他们在这里？难道是有人泄露了行踪？
“殿下，祭坛室的门开着！“一个侍卫喊道。
“进去看看！“太子厉声命令。
脚步声逼近祭坛室。萧景琰握紧佩剑，准备最后一搏。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喊杀声！
“报——殿下！北燕银月骑杀进来了！“
“什么？“太子大惊，“慕容烈那个废物不是说了会拖住他们吗？“
“不是慕容烈的人...是...是慕容瑾亲自带队！“
太子咒骂一声，带着侍卫匆匆离去。萧景琰和沈瑜这才松了口气。
“慕容瑾来了？“沈瑜惊讶地问，“她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萧景琰摇头：“不知道，但来得正是时候。“
两人迅速收拾好玉佩和血书，准备离开。临走前，沈瑜最后看了一眼水晶棺中的母亲，心中默默发誓：一定会完成她的遗愿，促成两国和平。
刚出密室，就听到外面杀声震天。萧景琰带着沈瑜从一条隐蔽通道离开皇陵，来到后山。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皇陵广场——银月骑的黑甲骑兵如潮水般涌来，所向披靡。为首的正是慕容瑾，她一身银甲，手持长剑，在月光下如同战神下凡。
“姐姐...“沈瑜轻唤，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慕容瑾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突然抬头看向他们的方向。即使隔着这么远，沈瑜也能感受到那目光中的关切和欣喜。
“我们得去帮她。“萧景琰拉起沈瑜的手，“太子的人太多了。“
两人正准备下山参战，身后突然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想走？没那么容易。“
回头一看，刘勋带着十几个黑衣人堵住了去路！
“靖王殿下，咱们又见面了。“刘勋阴笑着，“太子爷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您还是乖乖跟我回去吧。“
萧景琰将沈瑜护在身后，剑已出鞘：“刘总管好大的口气。“
刘勋一挥手，黑衣人一拥而上。萧景琰虽武艺高强，但寡不敌众，很快落入下风。一个黑衣人趁机绕到侧面，举刀向沈瑜砍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正中黑衣人咽喉！他瞪大眼睛，轰然倒地。
“妹妹！“慕容瑾的声音从山坡下传来。她手持长弓，身后是数十名银月骑精锐，正快速逼近。
刘勋见势不妙，转身就逃。萧景琰想追，却被剩下的黑衣人缠住。慕容瑾的银月骑很快解决了这些爪牙，但刘勋已经逃之夭夭。
“姐姐！“沈瑜扑进慕容瑾怀中，“你怎么来了？“
慕容瑾轻抚她的长发：“我感应到双凤玉佩被激活了，知道你们遇到了危险。“她看向萧景琰，目光复杂，“看来你们发现了真相。“
萧景琰点头：“先皇和慕容昭公主的女儿...沈瑜和你的真实身份。“
慕容瑾苦笑：“是的，我们不是慕容烈散布的所谓陆沉将军的女儿，而是大周先皇的血脉。“她握住沈瑜的手，“母亲将我们分开抚养，是为了有朝一日我们能联手促成两国和平。“
沈瑜想起祭坛上的异象：“'双凤合一，真龙现世'...那个预言...“
“正是如此。“慕容瑾点头，“如今预言已经开始应验。接下来...“
她的话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一名银月骑斥候飞驰而来：“公主！太子带着大队人马向京城方向逃窜！陈将军的部队已经抵达城外，正在交战！“
萧景琰眼神一凛：“我们必须立刻赶往京城。太子狗急跳墙，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慕容瑾翻身上马：“银月骑听令！护送靖王殿下和公主回京！“
沈瑜被扶上马背，与萧景琰并肩而行。月光下，她看向这个一路守护她的男人，心中满是复杂的情绪。他们之间有着血缘关系，这在礼法上是不可逾越的障碍...
似乎察觉到她的忧虑，萧景琰在奔驰的马背上握住她的手：“无论血脉如何，你都是我此生唯一的选择。“
这句话如同一束光照进沈瑜心中。她回握住他的手，坚定地点头。
前方，京城已经遥遥在望。城墙上的战火清晰可见，最终的决战即将开始。无论结果如何，她已下定决心，与身边这个人共同面对。
双凤已经合一，真龙即将现世。古老的预言，正在一步步成为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