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9章 偷窥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闻天灾骤降,黎庶罹殃,梁家分赈饥馑,其德日月可昭,特赐急公好义牌匾,南海珍珠一斛,白玉翠凤步摇一对儿,双蝶花钿明珠耳坠,紫玉芙蓉耳坠各一对儿......澄心纸二十张。”
报了一大串子珠宝文玩,传旨太监合上圣旨,一探头:“太夫人,接旨吧。”
荀氏恭敬地接过圣旨,满府女眷起身。
冯氏双眼迷离,不知道在看什么。
分赈饥馑,那些从自己手里拿走的白花花的银子变成了一块破牌匾,还有一些到不了自己手里的首饰文玩,自己还因为纪簪雪挨了婆婆一顿呵斥。
什么天家封赏贵不可言?她都不在乎,她只要钱。
只有有了钱,自己和女儿才能过上好日子,不至于一辈子靠死在梁敬江那个天杀的身上。
既然不能如愿让董慧珠嫁进来,那纪簪雪也别想好过。
冯氏胸口几番起伏后归于平静,看着纪簪雪的眼神逐渐从厌恶转为阴毒......
“哪位是纪簪雪纪姑娘啊?”传旨太监看了一圈,开口问道。
“回公公,这是老身的外孙女纪簪雪。”荀氏拉着纪簪雪的手,领到老太监面前。
“老夫人,原也没什么事儿,老奴来之前永昌公主同我说,让给纪姑娘传个话,若是什么时候闲了,请纪姑娘到公主府上一叙,公主殿下可是喜欢姑娘喜欢的紧呢。”
梁姣一听这话,登时就不高兴了:“公公莫不是听错了,她一介商女,怎么能入了永昌公主的眼?”
语气里是藏不住的鄙夷。
“老奴听没听错,就不劳小小姐操心了。”
荀氏瞪了一眼梁姣,在外人面前不好发作,对着传旨太监说到:“我这孙女年纪小,不懂事,公公别见怪。既然是公主传召,我们梁府自然无不愿意的,改日便让簪雪送了帖子去公主府上叨扰。”
“这有点子茶水钱,还请公公笑纳。”
刘妈妈掏出个荷包递了过去,太监哼了一声,掂了掂荷包,笑盈盈的走了。
临走之前还不忘刺梁姣一句:“商女又怎么样?世家女又怎么样?哪个能贵过公主去,小小姐,您说是吧。”
宫中人走的远了,荀氏深深的看了一眼冯氏,淡淡的说道:“我岁数大了,管不了你们了,你的姑娘,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罢一甩袖子走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孙女是怎么回事,自从纪簪雪来了之后日日把商女贵贱挂在嘴边,再没有往日的娇蛮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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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真是开心死了,您没看见,传旨太监来的时候大夫人脸都绿了,那个七小姐更是脸拉得比驴长,”桃香手舞足蹈的给纪簪雪比划着:“谁让她总是为难您,这是活该。”
纪簪雪淡淡笑了,一阵北风吹过,她忽然剧烈的呛咳起来,捂着胸口,腰都直不起来。
桃香“哎呀”一声:“姑娘,是不是刚才吹风吹的,咱们快些回去,找大夫来把把脉。”
主仆两人果真加快脚步,朝着存玉阁走去。
远处,躲在梁府屋顶的崔鹤引默默观察着这一切。
他明知道梁上非君子,可他还是忍不住,甚至开始怀念在扬州时嗅到的纪簪雪身上的香气。
他看着纪簪雪安静站着肤白若雪,如松如竹,看她咳嗦时面色潮红,身娇体弱——这样的女子,又怎么能让他不动心呢?
其实赈灾当日,崔鹤引奉命去城外视察,是故意在梁府门前走的,不为别的,就是想赌一下,赌能不能看见纪簪雪。
他赌对了,哪怕只时马车帘下那半张若隐若现的脸,也能慰藉他一颗摇摇欲坠的心了——大哥,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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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傍晚,梁从绪来了。
大约是刚下值回来,身上还穿着一身深绿色的官服,一路风尘仆仆。
“表哥来了,外头冷,快进来烤......”
纪簪雪话还没说完,梁从绪便是一揖下去,久久不起。
他道:“之事今日是我对不住你,可她终究是我母亲,我不能因为你而忤逆她。若是日后母亲为难你,我......”
梁从绪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口,纪簪雪看他这样子,大约也能猜出他要说什么了。
纪簪雪伸手扶起他,冰凉的手指触碰在他修长的手指上,梁从绪突然就觉得那后面的话有些说不出来了。
可是母亲......
“表哥有什么事不如直说,你我之间不必藏着掖着。”
梁从绪叹了一口气:“若是日后母亲为难你,还请你不要惊动祖母,母亲她成了现在的样子,也是有苦衷的......”
桃香听他这话音当时就要炸,被纪簪雪一个眼神止住。
“表哥放心,在不会了。”
纪簪雪的眼睛里氤氲上了一层淡淡的失望,可梁从绪却没看见。
他心里觉得愧疚,不敢对着纪簪雪的眼睛,却听纪簪雪安慰道:“表哥,你若是因为要娶妻不顾生母,这样的人,我却是不敢嫁的。”
梁从绪眼睛又亮起来,抬头对上纪簪雪的目光,还是那样的清澈。
她竟然这样善解人意吗?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纪簪雪让人上了果子糕饼,梁从绪事忙,纪簪雪需要抓住能和他见面的所有机会。
说了些闲事,纪簪雪状似无意的问起冯氏手上那串珊瑚手串的事。
“表哥,我瞧舅母手上的珊瑚手串做工极好,不知是谁家的手艺啊?”
她这是明知故问,那手串分明是纪家名下的玉银楼的手艺。
“手串?不知道啊,好像是有一次董小姐来时给母亲的吧,你有兴趣?改日我替你问问母亲吧。”
纪簪雪从前没提过首饰的事儿,他觉得新鲜,便问道:“你怎么想起玉器首饰的事儿了?”
“哦,表哥也知道,父母留给我的产业都在扬州,路途遥远,虽然京城也有一些,不过只是些闲散铺子,我想着,不如在京城也开一间首饰铺子,省下家里女眷一笔首饰钱,还能有些盈余。”
“不过我初来乍到,不知道京城行情,所以想打听打听,表哥既然不知道也就算了。”
“舅母本就觉得商贾是末业,这东西毕竟是女子闺房之物,表哥去问,难免要挨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