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恶心的玉小刚
玉小刚回到自己简陋的房间，关上门，将外界的一切喧嚣隔绝在外。
他脸上的平静伪装瞬间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不住的阴沉和扭曲。
柳二龙……柳夜……
这两个名字在他脑海中反复回荡，像两根毒刺，狠狠扎在他的心上。
柳二龙，那个他深爱却又因世俗伦理无法触碰的女人，那个如同火焰般炽热、强大、耀眼的存在。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有别人的孩子？！
不，是养子。他努力提醒自己这一点，但内心的狂躁和嫉妒却如同野草般疯长，根本无法抑制。
养子？一个六岁就先天魂力九级，觉醒了那种诡异武魂的养子？
玉小刚的呼吸变得粗重，眼神中充满了怀疑和恶毒的揣测。
他不相信！他不相信柳二龙会无缘无故收养一个天赋如此惊人的孩子！这背后一定有什么！
是那个男人吗？那个当年让她伤心离去的男人？这是他的儿子？柳二龙为了他，竟然连别人的孩子都愿意抚养？
或者……这根本就是柳二龙对他的一种示威？一种无声的嘲讽？
看啊，玉小刚，就算没有你，我柳二龙依然过得很好，我甚至有了一个天赋异禀的“儿子”！你看你，武魂是废物，魂力永远停留在二十九级，连自己的弟子唐三都需要别人来保护！
自卑感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
他想起了自己那可笑的武魂罗三炮，想起了自己停滞不前的魂力，想起了在魂师界处处碰壁、受人嘲笑的过往。
而柳二龙呢？她是蓝电霸王龙家族的成员，实力强大，性格刚烈，是无数人仰望的存在。
巨大的落差让他感到窒息。
凭什么？凭什么柳二龙身边可以出现这样一个优秀的孩子，而他玉小刚却只能守着自己可怜的“理论”，在现实面前一次次地证明自己的无力？
那孩子……柳夜……那双眼睛，过于平静，过于早熟，像是在无声地审视着他，看穿了他内心的卑劣和不堪。
还有那个武魂，夜殒！
散发着阴冷、死寂的气息，一看就不是什么正道武魂！
一个邪恶的武魂，配上一个来历不明、可能是对他的挑衅和侮辱的孩子……
玉小刚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而坚定。
不行！他绝不能容忍这样的存在！
柳二龙是他的！就算得不到，她的心里也只能有他玉小刚！她身边不应该有任何其他人，尤其是这样一个天赋出众、可能取代他位置的“儿子”！
这个柳夜，必须被证明是“错误”的，是“危险”的，是“不配”待在柳二龙身边的！
他要让柳二龙看清楚，这个养子只会给她带来麻烦和灾祸！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种邪异的武魂，根本就是魂师界的异端！
他，玉小刚，作为魂师界的“理论大师”，有这个“责任”，也有这个“能力”，去“纠正”这个错误。
第二天，理论课上。
史莱克学院的教学条件虽然简陋，但玉小刚的理论课，却是所有学员都必须参加的。
唐三、戴沐白、奥斯卡、马红俊、小舞、宁荣荣，还有柳夜，都坐在简陋的教室里，听着玉小刚讲解他引以为傲的“武魂十大核心竞争力”。
玉小刚站在前面，表情严肃，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武魂，是魂师的根本。一个武魂的优劣，直接决定了魂师未来的成就上限。我们评价一个武魂，不能只看它表面的威力，更要看它的品质、潜力、以及与魂师自身精神的契合度。”
他侃侃而谈，从武魂的属性、形态，讲到与魂环的契合，再到修炼的难易程度。
唐三听得最为认真，眼中充满了对老师的崇拜和信服。大师的理论，为他打开了认识魂师世界的新大门。
戴沐白虽然有些桀骜，但也承认玉小刚的理论有其独到之处，至少在指导唐三方面效果显著。
马红俊和奥斯卡则是半懂不懂，但既然是“大师”说的，那肯定有道理。
宁荣荣支着下巴，有些心不在焉，但良好的家教让她保持着基本的礼貌。
小舞则看着唐三认真的侧脸，偶尔听进去几句。
只有柳夜，坐在角落里，安静地听着，心中却始终萦绕着昨日与玉小刚接触时的那股不适感。
这时，玉小刚的话锋一转，开始讲到武魂的“可塑性”和“正统性”。
“有些武魂，看起来非常强大，甚至拥有一些匪夷所思的能力，但它们的根基，却可能是建立在非正途之上。”玉小刚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柳夜的方向。
“比如，某些依靠掠夺生命力、吞噬灵魂，或者沟通死亡、亡灵等负面能量来获取力量的武魂。这种力量，看似强大，实则如同空中楼阁，根基不稳。”
柳夜的心猛地一跳，握紧了拳头。
他能感觉到，玉小刚的话，意有所指！
“这种力量，往往充满了暴戾、阴邪的气息，极难掌控。”玉小刚继续说道，语气充满了告诫，“魂师在修炼过程中，很容易受到其反噬，轻则性情大变，变得残忍嗜杀，重则走火入魔，彻底沦为力量的奴隶，最终害人害己，甚至可能为整个大陆带来灾难！”
教室里的气氛微微一变。
唐三皱起了眉头，下意识地看向柳夜。昨天赵无极老师测试时，柳夜那柄黑色巨锤散发出的阴冷气息，他记忆犹新。大师说的，难道是指柳夜的武魂吗？
戴沐白也眼神微凝，他作为团队的老大，自然不希望队伍里出现一个“不稳定因素”或者“邪恶武魂”的拥有者。大师的警告，让他对柳夜多了一份警惕和提防。
马红俊睁大了眼睛，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么可怕？那柳夜的锤子……”
奥斯卡碰了碰他，示意他别乱说，但眼中也多了几分异样。
宁荣荣似乎也来了点兴趣，好奇地打量着角落里沉默的柳夜。
只有小舞，有些不解地看了看唐三，又看了看柳夜，似乎不太明白大师话里的深意。
朱竹清依旧面无表情，但眼神深处似乎闪过一丝思索。
“更重要的是，”玉小刚加重了语气，“魂师的修炼，不仅仅是魂力的积累，更是精神意志的锤炼！精神力的纯净，对于魂师的长远发展至关重要！而那些根基不正的武魂，其散发的负面能量，会潜移默化地污染魂师的精神世界，让魂师变得阴郁、偏执，最终断绝通往更高境界的道路！”
“因此，选择一条正确的、光明的修炼道路，远比追求一时的强大更为重要！那些看似捷径的歪门邪道，最终只会通向毁灭！”
玉小刚的话掷地有声，充满了“真知灼见”的味道。
柳夜坐在那里，脸色有些苍白。
他听明白了。玉小刚虽然没有点名，但每一个字，都像是在针对他的“夜殒”！
污名化！
这就是赤裸裸的污名化！
凭什么？就因为他的武魂散发着阴冷气息？就因为从未有过记载？
愤怒和委屈在柳夜心中翻腾。妈妈说过，力量没有对错！可在这个所谓的“大师”口中，他的武魂，他的力量，从一开始就被打上了“邪恶”、“异端”、“歪门邪道”的标签！
他想反驳，想质问，但他知道，没用的。
在其他人眼中，玉小刚是理论权威，是“大师”。而他，只是一个刚入学、武魂奇特的孩子。
他的辩解，只会被认为是“不服管教”、“被邪恶力量蒙蔽了心智”。
他只能沉默，将所有的不甘和愤怒，死死地压在心底。
但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周围投来的目光，那些目光中，原本的好奇、惊讶，已经悄然掺杂了审慎、警惕，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唐三看向他的眼神，虽然没有恶意，但明显多了一层“需要引导和纠正”的意味。
戴沐白的目光则更加直接，充满了审视和不信任。
理论课结束后，那种无形的隔阂，变得更加明显了。
室外训练场上。
学员们各自进行着修炼。唐三在练习他的蓝银草控制，小舞在进行柔技训练，戴沐白和马红俊在对练，奥斯卡则在一旁尝试制作新的香肠。
柳夜独自一人在角落里，挥舞着“夜殒”。
他没有召唤出完整的锤影，只是凝聚出一部分力量在手中，感受着那股冰冷能量的流动，尝试着将其融入基础的锤法之中。这是妈妈教他的，要先熟悉和掌控力量的本质。
他发现，当他将魂力以某种特殊频率注入夜殒时，锤身上的寒气会更加凝练，挥动时对空气的冻结效果也更强。
就在他沉浸在修炼中时，玉小刚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他背着手，面无表情地看着柳夜的动作。
“柳夜。”他突然开口。
柳夜停下动作，转过身：“大师。”
“你在练什么？”玉小刚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我在熟悉我的武魂力量，尝试将魂力与锤法结合。”柳夜如实回答。
玉小刚皱起了眉头，摇了摇头：“不对。”
“你的这种练法，过于注重武魂本身的特性，忽略了魂师自身的基础。舍本逐末！”
“可是，我觉得这样能更好地发挥夜殒的力量……”柳夜试图解释。
“放肆！”玉小刚厉声打断了他，“你是在质疑我的判断吗？”
他走上前，指着柳夜：“你的武魂本就气息阴邪，你还一味地沉浸在这种力量的运用中，是想加速被它侵蚀吗？我告诉你，所有器武魂的修炼，都应该以锤炼自身力量和技巧为根本！魂力运用，要遵循正统的经脉路线，力求中正平和！”
“从今天起，放弃你那些旁门左道的练法！”玉小刚不容置疑地命令道，“你就练习最基础的力量训练，还有标准的器武魂挥击动作！什么时候能将基础打牢，什么时候再考虑其他的！”
他说着，甚至亲自示范了几个在他看来是“正统”的、大开大合的挥锤动作。
柳夜看着那些动作，心中充满了憋屈。那些动作，笨拙而僵硬，完全忽略了夜殒锤本身的特性，如果按照这种方式修炼，只会事倍功半，甚至可能压制夜殒锤真正的潜力！
“大师，我的武魂比较特殊，这种练法……”柳夜还想争取。
“住口！”玉小刚眼神一冷，“你是老师还是我是老师？我的理论，是无数实践总结出来的精华！容不得你一个黄口小儿质疑！不听教诲，急功近利，难怪会觉醒这种邪异武魂！再不加以纠正，将来必定误入歧途！”
这番话声音不小，训练场上其他人都听到了。
唐三立刻走了过来，对着柳夜“好心”劝道：“柳夜，大师是为了你好。他的理论是不会错的，你就听大师的话吧，不要钻牛角尖。”
戴沐白也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哼，不服从导师管教，果然是个麻烦。”
马红俊更是直接喊道：“就是！大师让你怎么练就怎么练呗！磨磨唧唧的！”
柳夜看着眼前这些人，看着玉小刚那张看似“为你好”实则充满恶意的脸，看着唐三那“真诚”的劝告，看着戴沐白和马红俊的附和。
一股彻骨的寒意，比夜殒锤散发的寒气更加冰冷，瞬间笼罩了他的全身。
他明白了。
在这个地方，没有人会真正理解他，没有人会在意他的武魂到底是什么。
他们只相信“大师”的权威。
只要“大师”说他是错的，他就是错的。
只要“大师”说他是“邪恶”的，他就是“邪恶”的。
他的解释，他的努力，都毫无意义。
柳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怒火和失望，低下了头，声音冰冷地吐出两个字：“是，大师。”
玉小刚满意地点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转身离开了。
唐三拍了拍柳夜的肩膀：“这就对了嘛，柳夜。好好跟着大师学，肯定没错的。”
柳夜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拿起地上的夜殒虚影，开始按照玉小刚示范的那种笨拙方式，一下一下地挥舞起来。
他的动作机械而麻木，眼神中最后一丝对史莱克的期待和温情，也随之消散，只剩下冰冷和死寂。
从那天起，柳夜彻底变得沉默寡言。
无声的排挤，如同空气般弥漫在他周围。
去食堂吃饭，他端着餐盘坐下，原本坐在旁边的人，会不动声色地朝旁边挪开一点距离，或者干脆起身换到更远的桌子。
小组讨论战术或者分配猎魂任务时，他总是被自然而然地忽略。如果实在需要分配，他往往会得到最边缘、最不重要，或者最危险的部分。
没有人再主动和他说话。
唐三偶尔会过来，继续“好心”地劝他要相信大师，要努力“走上正途”，纠正武魂带来的“负面影响”。
柳夜只是冷冷地听着，不反驳，也不回应。
小舞似乎感觉到气氛不对，拉着唐三的衣角，示意他少说两句。
朱竹清依旧独来独往，只是偶尔看向柳夜的目光中，会带着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同情，但她什么也不会说，什么也不会做。
戴沐白和马红俊则更加直接，有时会故意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议论着“邪武魂”的可怕，或者嘲笑柳夜那“笨拙”的修炼方式。
奥斯卡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但也选择明哲保身，与柳夜保持着明显的距离。
柳夜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他的心，在这一次次的排挤和孤立中，变得越来越冷，越来越硬。
曾经对史莱克学院的憧憬，对温暖集体的渴望，已经彻底化为泡影。
取而代之的，是日益滋生的怨恨和冰冷。
他不再渴望认可，不再期待理解。
他默默地忍受着，按照玉小刚那套可笑的“正统”方法进行着表面的修炼，但在无人察觉的深夜，他会悄悄握住夜殒，感受着那股与他灵魂相连的冰冷力量。
只有这股力量，才是真实可靠的。
只有变得更强，才能摆脱这一切！
他的眼神，在黑暗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如同他武魂的名字——夜殒。
黑夜，即将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