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宁直中取
虽是七月，但临近江边，夜风吹拂下仍有些微冷。
谢灵韵身披白狐大氅，内里仍旧是献舞时穿的纱衣。
她脑袋缓缓转动，呆呆看着一个面容极为俊朗的公子走上车，坐到她身侧，而后马车缓慢行驶起来。
她不明白，圣教明明打点好了关系，自己分明应该入转运使内宅，然后同圣教高手里应外合，一举成事。
但为何，她就被送出来了？
沈易看着一言不发的谢灵韵，倒也没有出声。
只不过他心底倒是翻涌着些许恶趣味。
‘这姑娘外表娇媚似狐，实则内里倒也同狐相似。’
嗯，只不过这内里并非叫狡黠灵动的灵狐，而是藏狐。
沈易闻着身侧淡淡的香气，看向车外的视线不由移动。
入目仍是那副初见极为惊艳的身材，沈易视线盘旋片刻，缓缓向上同谢灵韵对视。
他原本心中升起的欲望顷刻间便消散大半。
谢灵韵的双眼太过清亮，好似夜晚平静湖面倒映的一轮新月。
什么都懂，但又好像什么都不懂。
沈易好像刺痛般移开视线，在两轮圆月间迟疑片刻终究扭头向外。
他不是什么管不住自己眼睛的人，只不过那圆月太过富有且慷慨，马车又恰好颠簸几下，人视线总是会被动着的物体吸引。
沈易看向车外。
说来倒也是奇怪，同谢灵韵相处，他原本那些驳杂的心思竟是突兀间静了下来。
一时间寂静无言，唯有车外马蹄声依旧。
“大人，到了。”
马车停下，车夫的声音传来。
沈易整理了下心情，先行下车，随后牵着谢灵韵的手带她下了马车。
“大人，我把她送到外宅？”知府家仆恭敬问道，“还是明日把她接回去？”
大周朝对这等事情看的极淡，不过是蓄养没有名分的花魁罢了。
只是知府家仆知晓沈易的身份，才有这等问话。
沈易丝毫没有犹豫：“此事不用你操心了。”
随后，他便带着谢灵韵走进府宅。
唯余下知府家仆惊异而敬佩的眼神。
一山不容二虎，这沈大人，当真悍勇。
……
府内两女相见的场景倒是没有这知府家仆所想那般鸡飞狗跳。
崔苓端着大妇的架子，上前细细打量了片刻谢灵韵的脸蛋，嘴角微翘。
想必是自己这等美人在前，能吃不敢吃的沈易压不住心底的火，不得不找个狐媚子泄泄火。
但当她目光向下，触及那对不可名物的硕大时，竭力挺直腰杆，但最终也只能颓然松懈。
崔苓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沈易，无言却满是控诉。
沈易揉了揉她的脑袋，打了个哈欠坐到座椅上。
他今日极为消耗心神，倒是有些累了。
“夫君今日可是乏了？我这就让奴仆送热水来。”崔苓红着脸靠近沈易，轻揉他的太阳穴，娇声说道。
扭头后，她便看向谢灵韵，语气轻柔而不容置喙：“去烧热水。”
谢灵韵倒也没有多在乎这些，虽然她是白莲教圣女，但其不过穷苦出身，幼年有记忆时在家中做过太多劳累事。
她心中想的，仍是该如何行刺转运使，以及尽可能别伤及无辜。
当她正准备听从眼前这个明显大妇的人吩咐时，稍稍带着倦意的声音响起。
“别惹她，她可是白莲教圣女，让她做这些立规矩的活计，你不怕我还怕她趁我不在给你一剑。”
话音未落，一缕白光闪过。
崔苓望着近在咫尺的剑尖手脚冰冷。
“乖，回后面去，等我跟她谈好了你再出来。”沈易手指夹住谢灵韵剑锋，柔声对崔苓说道。
崔苓双手紧了紧，虽然脸色苍白，但她还是倔强摇了摇头：“不，你不能抛下我。”
感受着崔苓颤抖的声音，沈易轻轻叹了口气。
虽然她这几日极为坚强，但不过十八九岁的姑娘，又有之前那段阴影，此情此景，却又好似昨日重现。
“好吧，索性就是伸伸懒腰的功夫。”沈易空下的那只手拍了拍崔苓紧紧捏着他肩膀的手，缓缓起身。
他对谢灵韵没有杀人灭口的心思，自然要多费点功夫。
谢灵韵多次催动手中剑，劲力皆是如泥牛入海，剑锋纹丝不动，她心底一横，弃剑旋身而进。
白狐大氅兜头盖来，沈易轻笑一声，接过大氅，拢住暗藏其中的谢灵韵身体。
仅是片刻，谢灵韵双手皆被束缚，直挺挺倒在沈易怀中。
见她大腿绷紧，好似还有动作，沈易索性用腿拦挡，慢条斯理开口：“连我都不是对手，你们又怎能杀得了转运使？”
闻言，谢灵韵不由开口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这些？”
虽说当前仍是敌对，她的声音却是轻柔中带着些许娇媚。
就像是哈气的小猫一般。
“我怎么知道的你不用管。”沈易直视怀中谢灵韵双眼，“只要你明白我们的目标是相同的便好。”
“相同？”谢灵韵眼中仍旧满是戒备，“藏头露面之辈，我能信你？”
沈易心中倒是对她评价上了一层，看来此女先前表露的憨呆行为皆是伪装。
“我乃当朝状元唐劭，此番下扬州为的便是整顿吏治，治理水患。”沈易张口便来，“这些消息，你通过白莲教的情报也应该能查明。”
“唐劭……”谢灵韵眼中闪过些许思索，挣扎的动作放缓，“既然是状元当面，自然可信。”
沈易张了张嘴，他还有很多准备好的解释没说，怎么这就信了？
不过见她不再尝试挣扎，沈易便将她放了。
上身仍旧被白狐大氅裹着的谢灵韵蹦蹦跳跳几步，反身看向沈易：“状元是当朝有名的君子，自然不会诓骗我等。”
她的眼神中满是晶亮：“若状元肯愿助我白莲教杀掉转运使，教中自有厚报，灵韵也愿以身相许。”
这种话放在别人身上，沈易只当她放屁，可眼见谢灵韵头顶好感度蹭蹭向上，短时间内竟同崔苓相差仿佛，他回想起谢灵韵所属任务的奖励。
‘完成任务好感度直接封顶，莫非这谢灵韵同转运使有私仇？’
“我表露身份你就信？万一我是冒充的如何？”沈易若有所思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