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捕获宝鱼
老把式们收网时，胳膊上鼓起的腱子肉跟鸡蛋一样，汗珠子顺着脊梁骨往下淌。几个少年郎累得直喘粗气，瘫在船板上骂娘：“日他先人，这网比婆娘还难伺候！”
苏良却盘腿坐在船头，脑海中融入一抹灵动的感知力，死死盯着水面波纹。
如今，他瞧得真切。
五丈开外要是有鱼群经过，便能感知水下律动，聚精会神的情况下，眼神仿佛能穿透水面细密的三角纹，一网下去准有鱼获。
可惜后半晌再没见着这等好兆头，只有些小杂鱼乱入。
经过一上午的重复撒网，握拳下青筋暴起，犹如条条蚯蚓。苏良明显感觉到【撒网】进度条有了一大截的提升。
再次提起渔网时，十几斤的重物如同掷骰子一般，旋转蓄力下，能投出数丈远。
苏良对今日的提升十分满意，如果再打上两天，距离本源值满溢就不远了。
唯一不好的就是忒消耗体力，肚子早就提起抗议了。
眼瞅着日头偏西，苏良又瞅准时机甩了两网。
头一网捞上来七八条指头长的“烂船钉”，在船板上扭得像蛆虫。
第二网更惨，就逮着几只透明的小虾米，刚出水的虾须还一颤一颤的。
苏良看着脑海中的系统面板，总结出经验，凡是杂鱼之类的，对本源值的提升十分有限，忙活大半天统共才涨了两个点数。
若是捕获到宝鱼之类的好物，本源值就是杂鱼的数倍。
而宝鱼则为药鱼。
俗话说，能入药者皆为宝鱼。
这是水泽之中蕴含灵气的特殊鱼类，其血肉、鳞骨皆可入药，价值远超寻常鱼类。
他啐了口咸唾沫：“他娘的，还得是逮大家伙才痛快！”
放眼望去，几条船上的光景都差不多。
王麻子正拎着条巴掌长的烂船钉骂街：“狗日的夜叉霸占水域，再这样下去，一家人就要饿肚皮了。”
刘三爷船板上更是寒碜，几只青壳蟹正横着身子往船缝里钻。
“二郎，收潮了！“梁大山的声音混着海风传来：“再晚些，码头该收摊了。”
“好嘞梁叔。”
苏良应了一声，一屁股瘫在船板上，桨叶子都懒得划。
晌午的毒日头把他晒得头晕目眩，眼前金星乱冒。
这一整日的“观水辨鱼“耗尽了心神，更别提还要与风浪搏斗。早晨吞下的两张粗面饼，早就在三次撒网时随着汗水流尽了，这会儿连个屁都顶不上。
大家陆续收网，十几条破船稀稀拉拉往码头荡。
临走时，苏良最后望了一眼远处黑沉沉的深海区，那里的浪头翻涌着诡异的墨蓝色，只希望多积累本源值，实力提升后才能去闯一闯了。
“二郎，我们先去码头交货，等换了银两再回村里，鱼虾不耐活，要是死了就不值钱了。”
梁大山把船贴过来，黝黑的胳膊搭上苏良船帮上，悄声嘱咐道：
“待会过了礁石湾，你最好绕道走南边那条水道去镇上卖。”
苏良眉头一皱：“梁叔，这是为何，莫非是码头不收？”
梁大山摇了摇头，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几分：“水帮那群豺狼立下的规矩...”
他叹了口气，手指在船板上划出几道水痕：“寻常杂鱼抽两分税，若是银梭子、铁马鲛、金线鳘、血斑鳜诸如此类的宝鱼，要抽五分利！你这尾镜面魟也算是半条宝鱼了，价值可达五百文，若交完税就只剩二百五了，你自己算算...”
苏良内心一征，这狗日的水帮，实在是可恶，居然要收五分利！
“梁叔，为何要交这么多赋税。”
“头子税、渔课税、湖陂税、力胜钱...”
梁大山掰着粗糙的手指一一数来，最后苦笑道：
“还有那最可笑的'敬神税'，说是买符纸镇水妖。可那些黄符，连个浪花都镇不住，深海里的夜叉霸占着水域，也不见有人来降！”
说是镇妖，最后还不是进了他们自己的口袋。
苏良听完，狠狠的拍了一下船帮，却不想力道过大，小船忽地晃动起来，险些翻船。
他这才惊觉，自己在【撒网】积累到一定的本源值后，力道已远超常人。
他知道宋末苛捐杂税最重，没想到这么重，一个小小的码头居然能在水帮的控制下，以各种名义巧立税目，强征税款。
世代生活在这里的渔户，没捕获到东西就会饿死，捕获到东西还要被盘削数层，底层渔户哪有什么活路。
生逢乱世，世不欲人活。
“那行梁叔，那我去镇上看看。”
苏良知道这是一种私卖的行为，这世道就是这样，非得逼着人走一些歪门邪道。
渔民为求生计，冒险使用私盐腌鱼或走私渔货，一旦被捕则面临重罚。
两浙沿海也总因渔盐苛税爆发小规模民变，部分渔民也无奈加入海盗集团，逐渐成为祸害。
在小说话本中，当属梁山泊的英雄好汉了，他们被逼上梁山，大举义旗替天行道，成为正面教材。
但事实上，那些被官府逼上绝路的人，鲜有人能掂量原本的身份，烧杀抢掠，应有尽有。最有名望的莫过于东南沿海的“海阎王”齐渊，原本出身贫寒渔家，遭朝廷税吏欺压，不得已做了水匪。
如今成了气候，盘踞岛上，拥有三十五艘赤马舟，上千号水匪，时常袭击水道港口商场，官府也无能为力。
梁大山低声俯身过来，说道：“记住，找宏福酒楼的小厮王三。那厮虽然心黑，每斤要压一些钱两，但总比喂了水帮那群豺狼强。”
说着，从怀里摸出半块发硬的炊饼，掰成两半递给苏良：“带着路上垫垫，南水道要过芦苇荡，快些划，常有水匪趁水打劫。“
苏良接过炊饼咬在嘴里，点点头。
船桨划开浑浊的海水，小船悄无声息地拐进右侧支流。
这种行为若是被人告发，水帮那些人可都不是善茬，找上门来就是一顿好打，甚至还会上报官府，说你偷逃税目，是要发配边军或者充当徭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