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她要当诱饵
“然后……”温可欣揪着衣角，“就、就守着你啊。”
她露出些许的局促，虽然目光垂着，可能还是意识到了曲峥从没移开的注视，她忽地抬手遮在曲峥的眼前。
五指遮住了曲峥的视线，而温可欣就躲在那后面。
她执拗道：“这就是我的志向。”
曲峥当然不会对温可欣的“志向”感到惊讶，因为她的志向从没变过，上一辈子也是对着他说出同样的话。
那时候，曲峥接受了温可欣的告白。他说自己大学会去北都，那里有全国最好的院校，他那只活在银行卡里的父亲据说也生活在那儿。然后他随口问向温可欣：“你想大学去哪儿读？”
同样的回答，她说得更加理直气壮：“就守着你啊。”
他当时怎么回答的呢。
“再说吧。”
……
“你说的，守着我。”曲峥现在说，“就算再多人围着我，也别让我一回头，发现你不在。”
……
列车行经四个站后。
原本并肩而坐的曲峥和温可欣已经分坐过道两侧。
温可欣的身边换了人，也是个年纪相仿的女孩，而曲峥也戴着白色口罩，换到了对侧的车窗位置。
火车再次停靠站台。
曲峥再次望向车窗外，不少乘客正拉着行李箱快步穿梭在站台。他们之中一些，最终停在2号车厢外，正稀稀落落地排队上车。
这也是他们所在的车厢。
曲峥百无聊赖地听着有关温可欣的旁白，视线却在一张张检票上车的陌生脸庞上扫过。
唉。
这不是在拍警匪片。
曲峥揉揉太阳穴，单独关闭了温可欣的旁白。
坏人千奇百怪的出场方式，以及无一例外的被抓结局，而这一切的主角是“王鑫”。在温可欣的旁白中，曲峥一向是“主角”，但他并不对王鑫抢了自己的风头感到意外。
半小时前。
“如果我报警，王鑫能立马被抓吗？”
就在曲峥说完自己希望温可欣能一直都在后，话题被女孩突兀地转向这儿。
“这也需要时间，但迟早会落网。”曲峥说。
可温可欣又追问：“报警会把王鑫吓跑吗？”
真是欣慰。
曲峥为温可欣终于有了正常的害怕而感到欣慰。
危险往往会先找到那些从不对它感到敬畏的大胆身上，而温可欣不枉他的一番劝诫，终于后知后觉察觉到了王鑫的危险。
他趁热打铁安慰：“当然了，就像老鼠见到猫，王鑫会被吓跑的。”
可话刚落地，温可欣却摇摇头。
“那我还是不能报警。”
王鑫是什么娇贵的小老鼠吗？
从没有一项法律规定过，抓他们可以，千万别吓到他们。
曲峥拧开了矿泉水，刚要递到嘴边，闻言撤回，重新拧好，递到了温可欣的面前：“你一定有你的理由。”
说说吧。
就像王鑫从跟踪狂变成杀人犯，落在被跟踪的温可欣眼里，苦恼的从来只在于杀人犯的头衔太过招摇。
会吓到身边的人，比如他。
可慢慢听，沿着温可欣的逻辑走下去，诡异的是，一切讲的通……
“所以这次呢？”曲峥问，“你的理由是什么？”
温可欣眼里亮晶晶的，“我怕警察会吓跑他。”
哦，警察会吓跑他。
这很正常。
不是——
曲峥组织着语言，“警察会吓跑他，所以你害怕？”
这就有些难以理解了。
但比起嫌弃跟踪狂变成杀人犯后过于招摇，这一点似乎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
“哦——你接着讲。”曲峥说。
“我今年十七，明年十八，你也是。”
温可欣细数着年龄，
“你十八在上大学，我想守着你，那我得上大学。
可是我不想，在我和你之外，冷不丁会冒出第三个人。”
对座的男生从上车后就一直打着瞌睡，前倾前倾前倾倾，抖擞一下再坐正，重复着睡了有半小时，但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正嘴巴张着，听得入神。
曲峥听他“喔”了一声，发现他们之外的第三人。
对方顺势张开嘴，打了个哈欠，又闭眼睡回去了。
这听上去可真像是讲情话。
落到中途听了一耳朵的人那里。
但曲峥还是听明白了：“所以你要拿自己做诱饵？”
……
列车员喊着“新上车的往里进，别堵着门”，曲峥又把心思放回进来的乘客身上。
但他没想到的是，从里面竟然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曲峥，你竟然也在这趟车上？”
是同寝室的王嘉瑞。
王嘉瑞顺势坐在曲峥座位旁边，行李箱撂了上去，“我就坐这儿吧，反正没抢到坐票。对了，你这儿没人吧？”
说着王嘉瑞一屁股落座。
车厢陆陆续续进来一些人，曲峥身边挨着的两个空座也都坐上了人，他去看温可欣那边，几乎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王嘉瑞嘴巴简直是半空不得闲。
坐下不到十分钟，已经连续开启了两个话题。可曲峥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虽然附和着他，但能看得出来对此不太感冒。
这也不赖曲峥不合群。
换任何一个成年人，面对真实年龄不到十八岁的年轻人，再怎么刻意去聊也会觉得干巴巴。
王嘉瑞却像是察觉不到尴尬，又揽过曲峥的脖颈，“我听说咱们学校的校队有个男生田径短跑特牛，前几天还去外地参加青年锦标赛了，咱们附近几个学校练体育的没有不知道他的，真给学校争脸啊！”
“哦，是谁啊？”
尽管并不好奇，曲峥还是捧了捧场。
上辈子他也是从南华中学读出去的，从没在高二听说这类人物，这能说明什么，后续没有水花了。
这些他当然是不会说的。
王嘉瑞握手成拳，在身体两侧装模作样地划动了两下，
“就田恺啊，练田径短跑的，听说跑贼快，嗖嗖的。”
“哦——”曲峥的动作忽地僵住，“谁，田恺？”
王嘉瑞揶揄了两声，“听说要是得了奖，光学校就奖励不少呢！羡慕不来啊。”
半响后，
曲峥嘴里挤出一句：
“所以，他还活着？”
王嘉瑞“噫”着搓搓手臂，“现在讲鬼故事都不这么讲了。”
说着他拿出手机，点开学校的前两天发的公众号。
“你记错人了吧？上次齐哥烧烤摊被撞的叫李明成。”
王嘉瑞放大配图中的一男生，指肚重重戳了两下，“这个，田恺！”